"啊!"李梓腾吓得大叫起来。
可还没等他的叫声落地,只听一声尖锐刺耳的撞击之声响起,那银色刀芒已被从斜刺里射出的一线气剑劈得四分五裂,消散无踪。
"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现!"李枫林沉声喝道:"给我滚出来!"
谁知那人影一击不中之后,却并不恋战,反而将身体一伏,便隐入了茂盛的草丛之中。李枫林一见,只嘿嘿冷笑了一声,接着双腿一蹬,身体如离弦箭一般腾入半空之中。随即他在空中一顿,接着双手疾挥,无数由真气凝结而成气刃,便如暴风骤雨一般铺天盖地的向那人隐身之处泼洒过去。
这是李家家传的武道绝技飞雪刃,一个从武师级别开始就可以使用的功法,但即使练到武圣的高度,也未必能把这一招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而李枫林的修为刚刚从武王后期突破到武尊初期,如果全力施为,整个山头都将被他的气刃所削平,但对付眼前这个人,他认为目前这样的覆盖范围已经足够了。
一时间,叶落如削,草泥纷飞,李枫林面前方圆近十丈的一大片高草转瞬间就被收割殆尽。露出了被劈得沟壑纵横的黄褐色土地。
变故突然,整个过程对李梓腾而言,根本就是眨了两下眼的事情。等他透过依旧飞扬的草叶望过去时,却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奋力的从地上站起来,他的一条腿已经断落在了地上,只能用长刀的刀柄支撑身体。而脸部也已经从前额到右耳,被切开了一个深深的血口,森森白骨赫然在目。
李梓腾不由微微转头看了看李枫林,心中暗道:"平时斯斯文文的一个人,没想到手下功夫这么狠!"他在李家月余,也曾往演武场观看过年轻一辈演练武道功法,其中或有几个实力不错的,也能使出声势颇为骇人的招法,但跟眼前的景况相比,就完全不够看了。
"说,你是谁?谁派你来的?说出来留你一命。"李枫林喝道。
那人嘿嘿闷笑两声,用一种不似人类的古怪声音道:"计算不周,漏了你这个武尊强者,我无话可说。"
李枫林冷哼一声,还要再问时,就听那人猛的一声狂吼。全身上下,就好像被充进了大量气体一样迅速膨胀起来,从头到脸,每一寸皮肤都转为了刺眼的猩红色。
"不好!"李枫林一声大喊,随即回身一跃,向李梓腾的方向扑过去,同时周身青芒一闪,一道若有若无的球形真气壁障被扩展了出来,环绕在他的周围。
但他的速度还是慢了,那人的身体在他赶到前的一刹那爆了开来。浑身血肉瞬间雾化,形成了无数血线,疾速射向了李梓腾。
"啊!"李梓腾凄惨的叫声再一次响彻了围场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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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怎么有人赶在我们之前下手了?"壮汉趴在远处的一处山岗上,悄悄的对身旁的刘师兄说道。
"什么叫'糟了';?这叫'幸好';!"刘师兄撇了撇嘴道:"我们三个,哪一个能顶的住李老三的飞雪刃?难道你也要学那家伙那样血爆?"
"不要!这招也太狠了,连全尸都不给自己留一个。"壮汉心有余悸的说道,接着他话头一转,向刘师兄问道:"原来那一大片真气片子叫飞雪刃啊?刘师兄,还是你见识广,连武道的招数都能认出来。"
刘师兄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道:"师弟,不是我见识广,是你的见识实在太少了。十几年前李家的武道强者,在咱们大燕朝那真是漫山遍野。他们用的招有几个是没人见过的?只不过这几年出来少了而已。"
"哦。"壮汉点了点头,道:"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这魔魄还搞不搞了?"
青须道人在一旁道:"我看今日还是就此作罢。你没看那么多人都围过去了吗?别小看那些王孙公子,其中藏龙卧虎之人绝不在少数。就是那些跟随的卫士,中间也有不少武师以上的高手。"
刘师兄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所以我早说了,今日人多手杂,只能见机行事。现在李梓腾又中了招,不管有没有事,这护卫都会加强。咱们撤!"
另外两人齐声应了,刚要走人,那壮汉忽的想起一事,问道:"哎我说刘师兄啊,话说你是怎么得的信儿说李梓腾会来围场的呀?"
刘师兄皱眉道:"怎么啦?"
"我只是奇怪呀,咱们又没有李家的眼线,你咋能搞到消息的呢?"
刘师兄沉声道:"有些事儿,你还是少知道点的好。"
"为什么呀?"壮汉不解道:"咱们三兄弟这么多年了,还信不过我?"
"我信得过你的人,可是信不过你那张大嘴!"
"呃..."
看着刘师兄纵身远去的背影,壮汉很委屈的对青须道人道:"哎,胡子,你说我嘴稳吗?"
青须道人捻须一笑道:"这就得问你自己了。"他刚要飞身而起,忽又停下来说道:"其实你那问题我也很想问,但我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不止我们一家知道李梓腾的行踪。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在他们三人走后,只见他们藏身之处的后面,又有一个鬼魅一样的影子在草丛中晃动了一下,接着便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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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腾在哪里?梓腾在哪里?"王老太太呼唤着孙儿的名字,飞一般的来到了李梓腾的门前。这一路上的速度和身法,比之家中年轻一辈的高手,尤胜一筹。实际上,在李刚这一辈的众多武圣级强者冒出来之前,王老太太的武技甚至比李家嫡传的男丁们更加强悍。因为她是那一辈人中间,唯一的道武双修的高手。
"奶奶,我在这里,我没事。"李梓腾远远的便听到了祖母的声音,不愿她太多担忧,便强撑着出声应答。
房门前人头攒动,听说李梓腾遭袭受伤,不管是关心他的,还是仇恨他的,都有不少人赶到这里来打探消息。见老太太到来,人群中自然分开一条路,让她先行进去。入了房门,只见李枫林和永宁郡主都立在床边,而小云则在蹲在李梓腾的枕头边上,正用纱布在李梓腾的脸上小心的擦拭着。
老太太再往床上看去,顿时吓了一大跳,刚刚因李梓腾开口应答而放下的心,又再一次提了起来。
"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映入她眼帘的,是李梓腾身上,那还未来得及脱下的、早已千疮百孔的深红色血衣。
李梓腾惨然一笑道:"奶奶,我被人偷袭了。不过您别太担心了,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你看你这一身的血!"老太太颤巍巍的伸出双手,想要去检看一下他的伤势,可手到身前,却又不敢真的碰上去。
一旁的永宁这时开口道:"老太太您别着急,五公子他真的没有太大的事情。那些血大都是别人的。"
"什么?别人的血?"王老太太听见这句,大奇之下心里却也安定了不少。然后她才意识到永宁郡主的存在,连忙欠身见礼。
永宁随即还了一礼道:"老太太不必多礼,永宁不敢受。"
老太太说了句"应该的",然后问道:"郡主说这些血不是梓腾的?"
没等永宁开口,就听李枫林插进来道:"奶奶,这事是这么回事..."于是他便将围场遇袭,刺客一击失败之后,自解肉身以血爆的邪恶招数击伤李梓腾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一番话老太太听得心惊肉跳,一俟李枫林说完,她便赶忙问道:"血爆虽是旁门左道,不值一提。可梓腾身无一技护体,中此邪招怎么说没事呢?"
"这,孙儿却也不太明白了。本来那爆出的血肉一旦入体,邪气四散,就应该腐骨化筋,溃烂皮肉。可梓腾虽然被那血剑刺出无数细小创口,但内腑筋骨俱都安然无恙。"
老太太听他如此说,仍然放心不下,便问李梓腾道:"你自己感觉怎样呢?"
李梓腾咬牙笑道:"奶奶请放宽心,除了些许刺痛,并无不适,就当被针扎了。"
老太太泣中带笑道:"你这孩子跟你爹一样的硬气,就算是当被针扎了,可这针眼也太密了呀。"她用手虚抚了一下李梓腾那蜂窝一样的皮肤,心疼的直掉泪。
过了一阵之后,她心情才稍稍平复。然后一抬头,望着李枫林道:"枫林,可知道是谁下的毒手?为的什么?"
李枫林摇了摇头,皱眉道:"此人一招受创,就悍然自爆。连一点线索都没留下。他拿的那把刀都不是什么宝物法器,而是街市上五两银子一把的大路货。"
"竟有此事?"老太太是见惯场面的人,可遇到如此状况,也只能是一头的雾水。
就在此时,就听门口有人大声说道:"大太太,这事儿,侄儿倒是听说了些蛛丝马迹。"
"则全?"老太太诧异的回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着的,是李善长那一系的侄子李则全,而他的身旁,李相龙正一脸得意的望着李梓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