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李则均,十多年前时任兵部侍郎。恰逢雍王拥兵造反,天下大乱,他被任命为参军,辅佐大将军梁末平叛。仗打了三年,雍王渐渐不支,走投无路之下便勾结魔教,于血域深渊中召唤出冥月天魔,意图一举翻盘。
但冥月天魔最终被八大修真门派的几十名精英元老,布下逆天大阵百劫封魔阵击败。雍王兵败自杀。数万雍王残部和魔教教众被俘。
大燕皇帝盛怒之下,下令将这些人全部坑杀。
本来大燕朝便以严刑峻法闻名于世,杀这几万叛党实在是平常之事。但李则均却在此时挺身而出,要为其中的老弱妇孺求情祈命,声言叛乱已平,杀伐太重,有干天和,动摇国本。
他身为平叛功臣,竟然反为叛党求情,已然是触怒龙颜,换做旁人就直接是死罪了。但大燕皇帝与李则均往日的感情却非比寻常,朝中众臣也纷纷求情,于是皇帝便想给李则均一个台阶下,认个错轻罚了事。
谁知李则均虽然出自武者世家,却是饱读诗书,脾气一上来,十头牛也拉不住。口中滔滔不绝,说的皇帝火冒三丈有余。便有御史趁机进谏,以附逆之罪诛杀了李则均。
李则均刚死,燕帝便有悔意,于是赦免了他的妻子儿女。谁知李则均之妻,也就是李梓腾地母亲、冲霄门的七师妹柳如馨,性情刚烈,夫妻情重,将幼子交托师兄灵矶子之后,便殉情而死。
她这一死,却使御史有了话题,说天恩浩荡,法外容情,柳如馨竟不思谢恩,反而以死相抗,实属不赦,当灭其族。
燕帝杀李则均已然自悔,自不愿再杀无辜,便将御史骂了出去。但不知何故,仍然颁布诏命,在李梓腾身上执行禁修令,令其终身不得修习仙术及武道。
这一段往事,秦王唐冀说得惊心动魄,李梓腾听得肝肠寸断。当时就坐在那里半天没爬起来,眼泪哗啦哗啦的往下流。
他从小知道父母双亡,却没想到是死的这么惨烈。更凄惨的是知道父母为人所杀,却没有报仇的机会。下杀令的是当朝皇帝,自己一个半点仙术都不会的伪仙门弟子,难道去刺王杀驾么?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孤助无力的感觉。
辞别秦王时,李梓腾已经有点恍惚了。以至于秦王最后说的一段话,他完全没有听清楚什么意思,好像是说父亲与秦王旧时的交情,又好像在说那个御史是刘丞相的人之类的话。
一夜无眠,李梓腾心潮翻涌,辗转反侧,于是一大早便爬了起来。啸声召来长臂红猿,他准备去捉鸟。那小柱峰的悬崖陡壁,如果没有红猿的灵活身手,他自己是怎么也爬不上去的。
"喂,那天小丫头说,该给你起个名字。你说起什么好呢?"
红猿不通人言,不过经过御兽诀奇术的联通,李梓腾可以在近距离内感觉到它的情绪变化,也可以将自己的一些简单指令直接传送到它的脑中。
这一次,他感觉到的是红猿的迷惑。的确,名字这种东西,对于一只猿猴来说,还是一个完全没法理解的事物。
"干脆,就叫你大红吧。等下抓到大鸟,就管它叫大金。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李梓腾苦笑着自言自语。在他的性格中,即使心中的苦闷再多,也知道该笑脸迎对。
回头望望近在咫尺的小柱峰,李梓腾整了整心神,再次站了起来。大红也随之从树干上一跃而起。
"走!"
这话音未落,就听半空中传来一声尖利的雕鸣声。李梓腾不由一愣,心道:这不是赤眉大鸟的声音么?怎么听起来这么凄厉?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危险的敌人?
回梦山方圆不过百里,不算很大,狼虫猛兽虽有不少,但能够威胁到赤眉金雕的,李梓腾还没有见过。要知道小柱峰笔直难攀,一般的大型猛兽是爬不上去的,除了长翅膀的家伙,还有什么东西能让它惊叫的呢?
这时,金雕的鸣叫声越加的急促了。李梓腾不由得抬头仰望,可是林木森森,遮天蔽日,从那有限的一点空隙处,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快走,咱们瞧瞧去!"李梓腾大声招呼着大红,一边大步跨过地上的根藤沟岩,向小柱峰跑去。
跑出去还不到十丈远,他忽觉周边一暗,好像是半空中有一个巨大的事物从头顶上一掠而过。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也同时从身上碾过,让他不由身形一窒。紧接着,不远处树冠上的大红开始呀呀怪叫起来,李梓腾抬头看去,就见它一副受到极大惊吓的样子,正抱着根树干瑟瑟发抖。
"什么东西呀?"李梓腾觉得全身发冷。他从小胆子大,从来没怕过什么东西,可是这时却觉得从每根骨头里面,正往外渗出一滴滴的恐惧。
随即,就听一声长长的哀鸣从天而降,随声望去,就见一只巨雕猛得穿破如盖的树冠,在茂密的枝叶间颠荡了十几下之后,像一个破布口袋一样,噗地一声栽落在自己的面前。
"赤眉金雕?!"李梓腾惊叫起来。
他急忙走上前去,俯下身子查看。金雕嘴角渗血,双眼紧闭,浑身微微颤动,显然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已经昏迷,就不知道是在空中就已受伤,还是摔到地上的时候所受的冲击。
"到底是什么东西把它弄成这样?刚才那个黑影..."
李梓腾心中暗颤,他飞速扫视了一下天空,枝叶摇曳,一束束光柱随之或隐或现,却没有什么异样。他深吸了一口气,略微定了定神,随即低下头,小心地拨开金雕鲜亮的羽毛,想看看它伤在何处。谁知左翻右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任何一点点外伤。
"奇怪了,要是和什么东西打斗受伤,不要说身体了,怎么会连羽毛都没有多少折损呢?咦?等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他忽然眼睛一亮,只见金雕的利爪之间,正紧紧抓握着一样东西,即使是重伤昏迷之下,也丝毫不曾放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