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一天,妈妈对着小洪军姐弟,笑着说道:“你哑巴贾小姨,添了个大胖小子啦,这下可好啦,算是能过上好日子啦。”
最近几年夫家虽然不富裕,不过,据说田老二不再如以前那么脾气暴躁,也勤快了些。毕竟有了老婆就有了家,现在有了孩子更有了希望。
郎代兰带着姐弟两个给哑巴阿姨送中米(当地习俗),欢聚一堂来庆贺新生儿的到来。不过,小洪军看着他们家还是几年前一成不变的老样子。哑巴贾小姨还穿着结婚时大家送的衣服,头上用红色的毛巾包裹着,脸色苍白眼睛无神,早已经没有了做姑娘时的风采,只是一脸讪讪的笑着。
田老二和哑巴阿姨都是初为父母,有没有娘家人和公婆(已经逝去)帮忙,一切看着都是杂乱无章。哎!
本来姬爸爸也要过来的,只是他此时已经不在家。他去外乡镇跟着本家的侄子——石匠干活挣钱了。这样的差事,还是妈妈带着礼物厚着脸皮上人家里说项的:“只要你四叔跟着干就好,吃苦受累的无所谓!”
小洪军听说他们去做石桥,是个不小的工程的。他曾经见过石匠干活,长短大小不一原石头,被他们用一敲一打的,咔咔吭吭的,非常的费劲、辛苦。尤其是现在大冷天的,数九寒冬,真是难以想象。
而且他们干活的时候,被敲掉的小石块都是胡乱飞舞的,石匠们都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尤其干活的人都长的人高马大的,可是爸爸的小身板真的能干如此的重活吗?
大锤和楔子都是开大石头用的,二锤是砸线用的,钢钎在撬石头会用到,起杠杆作用,省力!錾子的用处较多,在剖、削、镂、铲、磨都要用到它,依据用途不同,錾子的分类也不同。
石匠分为有粗匠和细匠。粗匠是把山上的石头采切成大小长短不一的原料,细匠一般是在山下,或磨、或雕,最终成为精美的产品或是艺术品。
工友们都是做着比较粗犷的活计,仅是帮着做石桥、农村房子的地基等等,还干不了更精细的活和更大的工程。姬加元更是个下工。
从查到的资料,石匠,作为一个曾经的传统行业,历史应该是最悠久的吧,从古石器时代的简单打磨石头到现代的石雕工艺和艺术的完美结合,都离不开一代代石匠们默默的贡献。也许,从人类开始感知世界的时候,文明尚未兴起,人们对石器的认知和使用,一点一点的打磨,那就是石匠的起源吧。
据说石匠的祖师爷是鲁班,他们留下了人类文明奇迹的埃及金字塔,还有上亿块大条石砌成的1500公里之遥的“人工天河”红旗渠。石头建筑工艺包括石城墙、石桥、石屋、石狮、石人、石马……这一切都离不开石匠们的辛苦。
终于年底到了,爸爸也该回家啦,虽然外面还刮着凛冽的寒风,吹的人们都眯缝着眼,只能凭感觉走路。但是妈妈欣喜带着蹦蹦跳跳饿得小洪军姐弟去石匠大哥家迎接。
见到爸爸的时候,本应该是欢乐的时刻,但小洪军有些傻眼愣住,他瞪着萌萌的大眼睛都有点不敢相认。只见像似爸爸的人变的更是干干瘦瘦,眼睛高凸,两眼无神,脸颊上两边颧骨突出。
姬加元看着自己的孩子们勉强笑了笑。他本来不健壮的身体,站在石匠大哥身边更显的娇小孱弱,就像风中的枯树,再大点风就得倒下。幸好此时是冬天,包裹着厚厚的棉服,可却走时显得合身的衣服此刻却变的宽大肥厚。
一家四口见面,又都沉默了。
过年的时候,爷爷奶奶看着相对大家庭小儿子家的积蓄太短,而且负担也越来越重。这年爷爷站出来,他老人家算是跟妈妈无言和解。
他再次力主在西南的自留地帮着增加种杨树规模,甚至全种树,对着小洪军慈祥的一笑又正色说道:“20年左右成材了,就可以卖钱为你小子盖房子娶媳妇哩。”一边的小洪军还手里捧着个大苹果,也跟着咯咯傻笑,也不知道他到底懂不懂呢。
据奶奶说,一年级教室的边上就是以前那个老庙宇,只是在破四旧的时候被扒了、拆了。一部分变成了乱葬岗子小树林,一部分改建成了学校。她还要求小洪军和欣灿不要去那边玩,得躲着走!
欣灿很听话,从来没有过去,小洪军那是家常便饭的溜出去玩,还总是出入那个扒的洞口。在他的眼里或许没有遇到的危险就不算什么。
春节过去的时候,小学生幸运的是:开学后就换了老师,李白庙刚高中毕业的男青年,也姓姬,却和姬洪军同辈分。
姬老师有耐心的教导小朋友们,有问必答,所以小朋友们都比较喜欢他。他教学用的是普通话,还一板一眼的教导学拼音发声,不厌其烦的反复的教:韵母、声母等等。
小学生试着用学的拼音,可以自己顺着标注的拼音读课本自学啦。老师对学生们很严厉但是赏罚分明,年轻人就是有朝气,知识青年知道基础的重要性!小洪军表现的好,竟然被安排为男生的小队长啦。
春困秋乏的,有天小洪军实在是挨不住,迷迷糊糊的就在班里睡着了。
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还是自习课,一年级的学习对他来说实在太简单啦,迅速唰唰的做完作业,看着书就直接进入迷梦中。此时都快到傍晚了。直到放学的时候才被小伙伴小阳和小峰叫醒,洪军还满脸的埋怨,他正在做美梦呢。
此时小洪军不知道为什么浑身酸软乏力,麻麻木木还动弹不得。他想着或许是睡觉的姿势不对导致麻木抽筋,一会儿就恢复了,他们都还想着去玩呢。
就让小伙伴抬着从洞口出去,谁知,刚出洞口,此地正是古老庙宇所在地!
小洪军整个双腿更是像灌了铅越来越沉重,无法行走。小伙伴也说怎么越来越重了呢?就只能躺在小树林歇一歇,但是小洪军就感觉身体就有点不像自己的无法控制,而像是痉挛身上更疼了,身体像是被什么很重的东西压着,又像是被点了穴道不动的时候疼,挣扎更钻心的疼痛难忍!脑子也混混沌沌的,在半迷糊半清醒挣扎。
小阳比较高大,看着也有点不对,还笑嘻嘻的就要学着电视里霍元甲的动作说要给小洪军发功,毫无效果。这时候小洪军都痛苦的哭了,哇哇的乱叫乱喊,四肢胡乱的想要挣扎摆脱,还是在迷迷糊糊的混沌中。他的惨叫声惊来了学校里的大孩子,了解了过程后就直接叫大人去了。
妈妈急匆匆的赶来了,看着小洪军脸色煞白扭曲。他看到妈妈,这时候小洪军就稍微好点了,但还是全身乏力酸痛,就一边哭着还一边说自己疼。妈妈心疼的不行恨不得代替儿子承受,赶紧背着小洪军着急忙慌的回家,但小洪军还是不停的哭。
还没有到家,哭声听着都沙哑了,那个惨。爷爷家和洪军家紧挨着,奶奶就感觉奇怪,小洪军虽然淘气这个不愤那个瞧不起的,经常和孩子打架打闹,就是被揍了一般是不会哭,还总想着复仇呢,哪怕有的是大孩子也如此的。等她踩着小脚赶来时,看着小洪军浑浊的眼睛,直邹眉头,很愤怒,又问清了具体状况,更是气愤的一脸煞白。
奶奶就立即给妈妈说:“先抱着去俺家给他求求主。”不知道为什么刚到奶奶家,他感觉慢慢的疼痛都减轻了。奶奶看着小洪军的眼睛也慢慢的恢复了些神采。就对着耶稣基督像祷告,做完之后问小洪军的感觉,看着已经回魂了小洪军。
奶奶还是不放心,又手把手的牵着小洪军去村里主持做基督礼拜聚会的家里走。妈妈本来要抱着去的,但是奶奶说最好还是走着去,妈妈虽然心疼但也没有坚持,陪着一起走过去。
那家就是信徒聚会的点,每当周二、周五、周六和周日都是一群人。那老太太是个和奶奶差不多的老奶奶,详细的问了经过,什么都没说,直接就带着小洪军跪着,对着聚点的耶稣像祷告。
这时候小洪军就听着看着,什么请耶稣保佑孩子健康、驱除妖魔鬼怪之类等等,没有一会儿小洪军就完全神采奕奕的回到奶奶身边。
回来的路上,奶奶再三告诫小洪军以后不要再去学校后面,尤其是那个乱葬岗子!小洪军这次可是被折腾惨啦,对着未知的妖魔鬼怪开始有了惧怕。
以前还是很想和他们做朋友一起玩耍的呢!因为那时感觉都是虚无缥缈的不存在的!再说他还是社会主义儿童团的成员呢,而且是小队长的。至此小洪军的胆魄被吓了大半,甚至晚上小洪军都不敢一个人出去玩,长大了之后,白天一个人在家里也不敢看电视啦!妈妈也知道大概的问题,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也要求小洪军以后得注意远离乱葬岗子,更不要在学校睡觉玩耍。说是老庙宇下面镇着妖魔鬼怪的,现在都出来撒欢!
爷爷特意来看小洪军,他也没有办法,共产主义集体才有力量,个人没有上过战场的都比较娇弱,只能指导适当锻炼身体,但是他还太小,只能学点招式,慢慢积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