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俩黑衣蒙面人潜入府衙。
府衙的围墙,和城墙及皇宫的宫墙毫无可比性,周青樨随便一跳就能轻松越过。
沈器也没靠周青樨帮忙——他有抓钩。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武功高手被成建制的军队围攻,浑身高明招数使不出来,挤都能被挤死,因此武功在战场上作用其实很有限。
然而为什么非要硬怼?
匿踪潜行,不正面冲突,才是高手的优势。
所以府衙外的重兵把守,对周青樨这种个体实力强大,甚至能主动创造视觉盲区的高手,意义不是很大。
围墙是硬指标,一旦超过轻功的极限,高手也没辙。
在周青樨的带领下,两人顺利避开守卫,没惊动任何人,潜入府衙一路前进。
走了片刻,沈器忽然停下脚步,左右观看。
“怎么了?”周青樨迷惑的问。
“感觉有点不对劲……”沈器迟疑道,“你不觉得过于安静么?”
周青樨茫然摇头。
“咱们这一路走得太顺利了,而且你发现没有,府衙内完全没人巡夜。外面重兵把守,内部却松懈得要命,这算怎么回事?实在讲不通啊。”
周青樨想了想,说道:“也许他们觉得,外面那么多人守卫已经万无一失,没必要吧。”
“那也不能完全不巡夜呀。”
“研究这些有意义?”周青樨翻个白眼,“没巡夜的更好,难道你还希望被发现不成。负责防卫府衙的家伙是个傻瓜、外行,不可以么?”
“只有傻子才把别人当傻子。”沈器不以为然。
“你想说什么,这是圈套、陷阱?我们混入江陵城,夜探府衙,根本不可能有人事先知道好不好。退一步讲,就算他们防备细作,也没必要以太子做诱饵。”
“嗯,倒也对。”
陷阱这东西,永远都有个性价比问题。
挖一个大大的坑,最后抓只兔子,显然很不划算。都知道细作是个高危职业,属于“消耗品”,重要人物不会做细作,为了抓细作而以府衙做陷阱,的确小题大做了。
“算了,继续走。”
两人又走了一阵,沈器说道:“对了,我有个问题。”
“什么?”
“咱们干嘛要蒙面?瞧,你我是来找线索,顺便抓太子归案的,又不怕被认出,蒙面毫无意义啊。”
“笨蛋,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还好意思自夸脑子好使。”周青樨鄙夷道,“首先,我们有可能失败,那么就会被满城搜捕,蒙面则不暴露长相特征,有利于躲藏。”
“你确定一旦被发现,咱们还有机会逃?”
“为什么没有?”周青樨自得道,“我会轻功哒,可以带着你飞檐走壁,江陵城这么大,躲藏的地方多了。”
“你怎么知道,叛军没会轻功的高手?”
“你以为武功是大白菜呢?许多江湖人都没内力,更别说军中兵士了。镇海王的亲兵都是精锐,可他们就不会武功——我说的是真正的武功。”
“好吧有道理,那第二个原因是?”
“遮光。”
“哈?”
“咱们穿夜行衣,是因为黑色有利于融入黑暗,那么身体隐藏了,不能留两张小白脸反光吧?”
沈器一阵无语。
这货怎么就认定本造物师也是小白脸呢?
“懂了。”沈器摸了摸滑溜溜的脑袋,“所以咱们干脆连头都裹了,因为额头也会反光?”
“并不是。布袋中间掏个洞,往头上一套,既方便,又不必担心掉落,以前怎么就没人想到呢?嗯,我觉得可以称之为头套——沈兄,我也能搞发明!”
沈器无言以对。
不得不承认的确挺方便,也比蒙面巾保险,可是这幅模样,跟俩恐怖分子似的,也是没谁了。
周青樨忽悠完沈器,心说无论你信不信,反正本公主是信了。露脸抓太子,大家又没事先沟通过,那家伙一口喊破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得多尴尬呀。
周青樨倒不在乎沈器知道自己是公主。
可公主,她必然是女子啊!
因此不仅要蒙面,还必须保证绝不会意外掉落。
沈器的判断没错,府衙内确实没人巡夜,甚至连守卫、下人、侍女都欠奉。两人一路前行,没遇上任何人,无惊无险的抵达后宅主屋。
和先前所见差不多,屋外还是没有守卫。
屋内点着灯,隐约有人影透出。
周青樨不由分说抓住沈器的手臂,纵身一跃,两人便上了屋顶。沈器的抓钩很好使,终究会发出动静,也许对普通盗贼来讲可以接受,拥有轻功的周青樨不满意。
沈器只觉得眼前一花,脚便轻轻落在瓦片上。
几乎没什么声响。
“厉害!”沈器忍不住赞叹。
“那当然。”周青樨心安理得接受了沈器的赞美,问道,“现在怎么办?”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上了房,下一步自然是揭瓦咯。”
周青樨一点就透,蹲下身抓住片屋瓦,轻轻一拉便揭了下来。随后以手指在下面钻出个洞,透出室内灯光。身体前倾,眼睛凑到洞口往下看。
“怎么样?”沈器问道。
“里面只有一个人,正在看书,但不是太子。”
“咦,你认识太子……对了,你是大内侍卫嘛,肯定见过他。”沈器主动替周青樨想好理由,继续问,“那么你当然也认识我二师兄,是不是他?”
“不是。”
“让我看看。”沈器凑了过去。
周青樨往旁边挪了挪,给沈器让出点位置。可手指钻出的洞能有多宽?沈器只能尽量往里靠,使眼睛和洞成一条直线,于是……两人的脸便贴到一块儿。
“你做什么?!”
虽然隔了两层布,皮肤接触的那种怪异感觉,还是让周青樨猛然后缩。
沈器也吓了一跳:“我不是故意的!咦,不对呀,你是男人,我也是,咱们还是朋友,用不着这么紧张吧?”
“废话,朋友也不行!”
“这你就外行了,古人说知己能抵足而眠、联床夜话。贴下脸而已,多大点事儿嘛。我还没嫌弃你取向有问题呢,你倒先嫌弃我了,这哪儿说理去?”
周青樨强压慌乱,说道:“你忘了?我有病。”
“我有药啊。”沈器笑道,“脱敏疗法不仅对我,对你也有效。当然治病必须先征求病人的同意,你不愿意就算了,为兄不强求。”
“我不愿意。”周青樨毫不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