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告辞离去,沈器等了一会儿,周青樨和小云一直没返回,感觉不放心,正要出去找,两人走了进来。
“幸不辱命。”周青樨洋洋得意道。
小云偷眼看了看沈器,心说,原来他就是逍遥先生的小弟子,曾经化名姚发泽,被公主点了穴的家伙。
是的,就在刚才,周青樨已趁机和小云沟通完毕。
“辛苦奚兄了。”沈器点头。
内心其实是不以为然的,负责表演的是“公主”,你奚庆就是个打酱油的,还幸不辱命,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公主倒是让人刮目相看,但是……
沈器上下打量小云,看得小云浑身不自在。
没道理啊,这公主明明还是那副胆小懦弱的模样,刚才的话,真的是她说的?
“看什么看?”周青樨不乐意了,“非礼勿视懂不懂?”
沈器心说,我懂不懂无所谓,关键是你得懂。如今危机暂时过去,奚庆可千万别想不开乱来,否则小爷宁愿当场被抓,也得把惊鸿再招来。
“多谢公主殿下。”沈器朝小云行个礼,对周青樨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去外面吧。”
周青樨对小云使了个眼色,和沈器走出隔间。
两人各自找地方坐了,大眼瞪小眼。
外面的搜寻还在继续,不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逃跑是不现实的,只能暂时躲在这里。可问题是,到底要躲多久?若是一直搜寻到天亮,白天人多眼杂,岂不是更跑不掉。
难道还能常驻公主寝宫?
也行不通啊。
公主不可能不露面,而一旦离开寝宫,脱离两人的控制,还有什么必要为两人保密?除非她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奚兄,咱们还是得想办法尽快逃离。”沈器沉吟道,“拖延到白天就麻烦了。”
“不麻烦。”周青樨摆手,“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沈器半信半疑。
自己这个五师兄之下最精通算学的逍遥子学生都想不出辙,你一四肢发达的江湖人竟然有办法?
“无须多问,总之保证无惊无险送你出去。”周青樨从座位上站起,捂着嘴打个哈欠,转身就往里面走,“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
沈器顿时急了,噌地从座位上跳起,一个箭步窜过去,挡在周青樨面前,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睡觉呀。我困了,你不困么?”周青樨奇怪的看着沈器,“咦,你好像很紧张?”
“外面还在抓刺客,你告诉我你困了?”
“他们又不进来,怕什么?再说了,你我江湖豪杰……额,好吧你不是,但我是啊。我们做侠客的呢,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哪怕马上就要赴死,该吃吃,该睡睡,这才是英雄本色。”
呸,毛的英雄本色,明明是没心没肺。
沈器说道:“你想睡觉我不拦着,但你往里走几个意思?”
“真担心哪天你会活活笨死。”周青樨鄙夷道,“床在里面,我不往里走去哪儿?”
“那是公主的床!”
“然后呢?”
“废话,你一大男人怎能睡她的床?况且公主也还在里面呢,男女有别,我绝不允许你进去骚扰她。奚兄,是朋友我才劝导你,千万别想不开,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周青樨眨巴几下眼睛,猛地恍然大悟。
哎呀我去,这货把自己当淫贼了!
“你有病吧!”周青樨怒道,“什么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就是困了想睡一觉。还有,我就奇了怪了,你怎么就觉得我一堂堂正义侠客,会……啊呸,是你自己心思太肮脏吧。”
沈器不为所动:“若是误会了奚兄,我诚恳道歉。但就算你没坏心思,仍旧不能进去。”
周青樨也反应了过来。
刚才属于生物钟影响下犯困,脑子有点不清醒,才会习惯性忘了自己正扮演的角色。
在沈器这里,她是奚庆,一个少侠,男人。
“但是我真的很困啊!”周青樨痛苦的叫道。
沈器指指脚下:“那就睡咯,外面如此宽敞,随便找个地方一躺,怎么还凑合不了一晚上?”
“啊?躺地上?”
“没错。”沈器说道,“我看过了,地上十分干净,铺的又是木地板,高端大气上档次。虽然没有被褥,可你是江湖人,天当被地当床都没问题,肯定不在意,对不对?”
周青樨心中呐喊,我当然在意啦!
她喜欢偷偷溜出宫瞎逛,却绝不肯翘家,做什么浪迹天涯的女侠,这就是原因之一。
江湖人风餐露宿是难免的,周青樨吃不了那个苦。
“明明有床,偏睡地板,是不是显得有点傻?”周青樨讨好的看着沈器,“而且里面有两张床,公主的那张更大、更舒服,不如我们一人一张……”
“抱歉,不行。”
“大不了让小……公主到外间待着喽。”
“你是侠客,不是恶霸好么。人家公主和你我不同,从小养尊处优,你让她睡地板,不觉得太欺负人了?”
“那……你自己一张,我和她一张。”
“嘶——”
沈器倒抽一口冷气,好你个奚庆,果然居心不良,终于露出丑恶的真面目了!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周青樨恨不能抽自己一嘴巴,慌慌张张澄清,“我是说你我一张……呃,算了算了,当我没说,睡地板就睡地板,多大点事儿嘛!”
周青樨赌气的跑到角落,往地板上一躺。
别说,大热天的,地板还挺凉快……
很遗憾,躺了一会儿,感觉就完全不同了。寝宫铺的是木地板,比馆驿沈器房间的青砖强多了,可还是远远补不上柔软的被褥,硌得周青樨浑身不自在。
沈器说得没错,公主确实养尊处优,只不过真正的公主不是小云,而是此刻正被他高度警惕的“奚庆”。
沈器可不敢睡觉。
一来他可没奚庆那么心大,外面正搜查刺客,他还是挺担心惊鸿去而复返的。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他仍旧不放心奚庆,必须瞪大眼盯紧了这“潜在罪犯”。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奚庆翻身越来越频繁,沈器看不下去了。
这点苦都吃不了,还好意思自称侠客……作为一个江湖人,哪怕名门大派出身,都不至于如此,因为练武本身就是艰苦的,累极了倒头就睡,顾不上讲究。
这奚庆真不像江湖人,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我说……”沈器叹息一声,开口道,“要不去里面抱点被褥垫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