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沈器忽然开口。
可惜没人理会他。
“我说等等！”沈器提高声音，“玛的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估计当时小马哥就是这么做的？总之对你们来讲，先杀谁都无所谓，所以……先杀我吧。”
韩实愣了愣，脸上露出苦笑。
谁先死，有区别么？
对方是异族，恨不能灭绝景人的反抗军，既然攻入基地制服所有人，就不可能放任何一人活命。
黑魔神看向紫轩先生。
对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这点破事，用得着征求我的意见？”
黑魔神讪笑几声，冲手下点点头。
沈器说得没错，对他们来说，所有科研人员并无区别，无非两个字——“景人”而已。既然沈器主动先死，黑魔神也乐于成全他。
韩实被扔下，沈器被抓到时光机前。
很遗憾，主角特别享有的转机并未出现，黑魔神一刀刺下，沈器只觉得胸口一凉，随即是钻心的痛，浑身力气迅速消失，不由得哀叹，小智你个变态，模拟得这么真实干嘛？
眼前一黑。
咦，竟然没失去知觉？
视角逐渐上移，沈器赫然发现，自己竟然从身体中飘荡而出！
没有实体，更不可能有眼睛、耳朵，然而他却能清楚的看见自己已经气绝身亡的身体，以及实验室内的所有场景。
哎哟我去，这是灵魂啊！
据小智科普，未来人类钻研灵魂本质，确认灵魂存在，但和古人YY的不一样，灵魂其实并不能独立运作。大脑只是灵魂的工具没错，但这工具却必不可少。
昏迷，或者死亡，灵魂通常会陷入休眠。
那么此刻沈器仍然能看能想，到底是因为这只是虚拟场景，还是因为……祭灵石？
灵魂视角下，祭灵石的光变样了。
不再是五彩缤纷，变成单调的白色……不，也不能说是白色，因为跟颜色根本没关系。
另外石头内部有点点光斑，飘荡冲撞，先前“还活着”时，沈器是看不见的。
“还差一点。”黑魔神的声音传入耳中。
“不，不是差一点。”紫轩先生摇头，“是原先差多少，现在还差多少。这家伙的灵魂并未被祭灵石吞噬，他的灵魂……根本没强化过啊。”
“哈？”黑魔神一怔。
“祭灵石只吞噬强者灵魂，景人个个都是高手，灵魂皆被强化，所以才能活那么久。这主动找死的小子，恰恰是个例外，我猜他甚至没真元。”
“这……可能么？”黑魔神半信半疑。
“一般来说不可能。”紫轩先生说道，“可例外总是有的，而且景人虽然狠毒，对同族却心软得令人不屑，并不会像咱们通天族，有残疾的族人直接抛弃。”
黑魔神心说，那是因为景人资源充足，有权任性嘛。
千年前的通天族，虽然独占母星，却要和天地自然以及猛兽，甚至传说中的邪魔斗，每个族人都要出力，弱者没资格浪费资源，只能自生自灭。
这么一想，其实被景人征服……
不不，打住！
景人固然带领通天族走出星球，生活条件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通天族的文化却被抹杀了。
按血统推算，黑魔神可是贵族后代，换成数百年前，妥妥的统治者之一。然而现在呢？族人分居各个星球，谁还在乎当初的贵族大人？
还别拿平等说事儿，因为景人一样也有贵族。
你景人贵族自己快乐享受特权，却剥夺通天贵族的特权，简直蛮不讲理，毫无阶级情谊啊有木有！
“杀了他。”紫轩先生一指韩实，“若是还不够……”
“先生放心，每个ZIXUAN盟成员，都已做好为大业牺牲的准备。”
“很好。”紫轩先生点头，“我的助手选好了么？”
四个ZIXUAN盟成员越众而出，躬身对紫轩先生行礼：“誓死追随先生！”
这场面，怎么有种莫名熟悉感呢？
沈器……的灵魂若有所思。
韩实被押到时光机旁，黑魔神手起刀落。
沈器哀叹，他争取先死，无非心存一线希望，能以唯一玩家的身份迎来转机，于是韩实便能沾光。然而他都死了，作为“普通NPC”的韩实，又怎可能出现意外？
好吧，这希望本身就毫无逻辑。
真实事件中，马志广——如果确实存在的话——又不是什么主角。
韩实气绝身亡。
随后一点光斑从尸体上冉冉升起，投向祭灵石。
沈器明悟，那是韩实的灵魂。
之前他看不见任何光斑，是因为……他没死。
灵魂状态的视觉和活人不同，想想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此刻的沈器，在韩实灵魂眼中恐怕也是一点光斑吧。
灵魂又没眼睛，显然不可能靠接收光线形成图像，同理听觉也不是靠接收空气震动。换句话说，灵魂是看不见光的，沈器所看到听到的一切，是某种玄奥原理下的“解译”。
这种解译明显有缺陷，比如没有颜色。
当然，也不能说是缺陷，活人能分辨颜色是因为需要，一个无形甚至连能量都算不上的灵魂，分辨颜色干嘛？
沈器有种感觉，光斑一直在挣扎。
然而灵魂其实很无助，跟人们臆想出的“鬼”完全不一样，没有形体，也算不上能量，彻底隔绝于现实物理法则之外，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
想象一下，人被扔到真空中的感受。
灵魂比这更惨，真空中的人好歹还有个实体。
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类似重叠空间，能看到现实世界，却无法互动，世界的样子也变得单调而不真实。
转念间，韩实的灵魂进入祭灵石。
石头里原有的光斑一阵骚动，于是沈器再也分辨不出哪个是韩实的灵魂——光斑可没长相，大家都一模一样。
毫无疑问，光斑便是科学家们的灵魂。
随着韩实灵魂的加入，祭灵石终于出现变化。
光忽然迅速回收。
说实话，这感觉相当诡异。
光是不能“回收”的，它是一种波，发出去就收不回，只能切断发光源，也就是熄灭。祭灵石的光既然能照亮整个实验室，按说也是真正的光。
偏偏它就能回收。
仿佛那些光，其实是它的触角。
瞬息之间，原本照耀实验室的光全部收回，祭灵石则变成一颗通体透亮的光球。好吧，这仍旧挺诡异，它明明还在发光啊，可那光却仿佛完全不会散溢。
那么问题来了，人又如何知道它在发光？
这不符合视觉原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