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暂时不能见师父。”郑取玉说道。
秦拂衣不解:“为什么?”
这话问的……师父玩心正大,根本不想见徒弟们,也只有你这直来直去不造作的家伙,才看不出来。他好不容易才把你忽悠走,我跟你去见他,给他添堵么?
郑取玉悠悠道:“为兄本是朝廷官员,重获自由后却没返回京城,难道你不觉得奇怪?”
秦拂衣一怔:“对呀,是很奇怪。”
“为兄有难言之隐!”
秦拂衣大惊:“师兄你病了?”
“呸!”郑取玉翻个白眼,“你少跟老七学,我不是那个意思。江陵反叛,三位皇子相继殒命,陛下在海州留下的骨血认祖归宗,这些事你都知道么?”
秦拂衣老实回答:“江陵造反我知道。”
就算江湖人不鸟朝廷,造反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也不可能完全听不见风声。
但其他事,秦拂衣就真不清楚了。
“老七一向厌恶倭人,这你总知道吧?”
秦拂衣一脸迷惑:“怎么还牵扯到倭人了,二师兄,你想表达什么直说好么,你知道的,我脑子不行……”
郑取玉走到路边,招呼秦拂衣一起坐下。
随后开始讲述自己所了解的一切。
听了一会儿,秦拂衣心情变得复杂了。
首先,合着救出二师兄的,其实还是沈器!而且那家伙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拥有了一身不俗的武功,不,根据二师兄的描述,似乎更像是妖术。
其次,劫持二师兄的,竟然就是自己杀的那群家伙。
换句话说,如果他早点“做试验”,不用太早,一天就成,那么救出郑取玉的功臣就成了他,没沈器什么事了。
郑取玉讲完,两人久久沉默。
终于,秦拂衣抬起头:“那么……这和见师父,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师弟见不得倭人得意,决心对付周玄机,而我身为陛下的臣子,不可能帮他。师兄弟本应齐心合力,我二人却因为理念差异不得不分道扬镳,若是被师父知道,他老人家是不是会很伤心?”
“那咱就帮老七呗。”秦拂衣无所谓的样子。
都说我秦拂衣情商差,你郑取玉官场厮混多年,竟然也如此矫情,还不如我呢。
郑取玉断然摇头:“这不可能。”
“那也好办。”秦拂衣绝不想看到因为师兄弟不和导致师父伤心,“我们去找老七,劝他放弃。”
“劝不了。”郑取玉摇头,“你又不是不清楚,老七较真起来,比谁都固执。”
秦拂衣默然。
郑取玉的话他无力反驳,沈器的确如此,据他自己说,不够固执都算不上合格的“科学家”。
“眼不见心不烦,为兄决定回山休养。”郑取玉说道,“师弟,你陪我一起回去。”
“啊?为什么?”
秦拂衣不想回山,师父又不在山上。
“因为你接了师父的任务嘛。”郑取玉一本正经,“他让你找我,可说过找到后怎么办?”
秦拂衣摇头。
说过才怪,郑取玉暗笑,师父万万想不到,三师弟会这么快找到自己。既然自己猜出了师父的算盘,当然有义务帮他尽量多清净一段时间。
“我独自回山,路上可能遇到危险。史林涛等人也可能出尔反尔,半路拦截我,甚至回了山也不安全,就像你说的,我很弱……”
“不会。”秦拂衣摇头,“人基本被我杀完了。”
这下轮到郑取玉迷惑了。
秦拂衣把自己出手杀人的事说了一下。
郑取玉虽然没经历过科举,本质上仍旧属于读书人,自然信奉“敬鬼神而远之”,对死而复生毫无兴趣——儒家不是不信鬼神,他们的理念是鬼神和凡人无关。
对秦拂衣随意杀人,郑取玉也有些难以接受。
然而他明白,秦拂衣杀人,与其说是帮大师兄验证,不如说是因为对方招惹师父,触怒了他。
不过,杀戮毕竟不好。
因此对方真正的高层是四个黑衣人,以及白袍史林涛,郑取玉就不准备告诉秦拂衣了。
“无论如何,陪我回山隐居是师父的意思。”
秦拂衣皱眉:“总得有个时限吧?”
“顶多两个月,确定不会有人上山对我不利。”郑取玉心说,师父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让三师弟永远留在山上,你自己也知道不现实对不对。
“那……好吧。”秦拂衣点头,“师兄的判断,我相信。”
……
第二天上午,农庄。
目视院中整齐摆放的尸体,史林涛等人面色阴沉。
他们在京城过了一夜,今早才赶回农庄,结果迎接他们的,是一堆忍者的尸体。
最后的忍者,除了御手洗真翔等少数幸运儿,全交代了。
不一定是死亡,秦拂衣下手花样多,有些忍者原本就没受致命伤,然而就像御手洗真翔想的,失去利用价值的忍者,还有什么存在意义呢。
史林涛的起死回生手段,对忍者无效。
即便有效,时间太长也白搭。
所谓少数幸运儿,真的是“少数”,具体来讲,只有——俩人。
换句话说,史林涛等人进城一趟,手下的忍者便只剩下孤零零两个,基本等于没有。
“出尔反尔,可恶啊!”荣飞愤然开口。
唐逆:“秦拂衣是沈器的师兄,他出手必定是沈器授意。欺人太甚,必须报复!”
史林涛长叹一声,脸上的皱纹越发浓密:“景人对异族不讲信义,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毕竟在他们眼中,异族根本不是人啊……”
“难道就这样算了?”麦琦叫道。
“当然不。”史林涛摇头,“但并非报复。”
他扫了远处的御手洗真翔两人一眼,继续道:“我们身负重大使命,决不可被仇恨蒙蔽,况且忍者只是你我培养的工具……”
“老师。”唐逆打断史林涛,“我们呢?”
史林涛不解:“什么?”
“在老师眼中,我们也是工具吧?”
“胡说!”史林涛勃然大怒,“你们和老夫来自一处,怎么可能是工具。”
“那只是老师的说法……”
“唐逆,闭嘴!”李奥怒喝一声,“它也是你的说法,你自己十分清楚。”
唐逆悻悻然不再开口。
“越到了危急时刻,我们更该团结。”李奥语重心长道,“我们不是天生喜欢内斗的景人,请诸君记住这一点,对我们来讲,团结比什么都重要。”
其他三人一齐低头:“哈依!”
史林涛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无须报复,但沈器仍必须死。”史林涛说道,“既然确定目标是周青樨,沈器又与她关系紧密,自然不能留。忍者死伤殆尽,已没必要留在此地,我们进京吧。”
“提前启动计划,先诛杀周青樨和沈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