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帝长期批阅奏折，而且这时代普遍室内光线不足，勤政殿也不例外，所以很多年前他就近视了。先前难得脑洞大开一回，尝试以千里眼观赏歌舞，结果可想而知。
沈器摆手：“您需要的是眼镜。”
“眼镜……是何物？”
“回头我帮陛下造一副，您试过就知道了。”沈器想了想，觉得这点小玩意儿应该造不成多大影响，于是补充道，“技术也可以传授。”
“真的！”景和帝当时就兴奋了。
沈器的造物，就目前他所知道的几样，无一不能增强军力。景朝占据中原花花世界，周边可不是没有蛮族威胁，虽说暂时边境还算和平，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沈器看了皇帝一眼，笑道：“陛下别太激动，眼镜没那么神奇，嗯，文人读书太多眼神应该不好，需求倒是很迫切。到时陛下做好保密工作，皇家垄断经营，谁眼神不好都得求您，不愁天下文人不归心。”
景和帝眉花眼笑：“足够了，哈哈！”
皇帝嘛，最稀罕人才。
皇子三家人每年都参加守夜，经验十足，众人给景和帝和皇后嫔妃行礼，各自找地方坐下看节目扯淡，怎么舒服怎么来，并不需要正襟危坐，也不必勉强自己搭理谁。
侍卫、仆从没跟进来，都留在殿外。
二皇子一家主动和三皇子一家凑堆儿，大皇子一家显得有些被孤立。
当然这只是他们的主观感觉。
大皇子坐了片刻，忽然站起身往殿外走去。
二皇子迅速瞟了眼他的背影，对三皇子笑道：“楼外楼最近请了位说书人，讲故事很有一套，哪天王弟有闲暇，为兄请你喝酒听书……”
歌舞还在继续，宫女们十分卖力。
可惜宫女们也清楚，她们就是个背景板，缺了她们太单调，但皇帝等人也从来不会认真观赏。
不过，今晚貌似终于出现了例外。
神医鲁灵枢死死盯着舞台，看得聚精会神。
殷娇娇碰碰卫齐，冲鲁灵枢的方向努嘴：“你四师兄……有些变态吧？”
卫齐看了看鲁灵枢：“怎么了？”
“你瞧他那副样子，眼睛都快冒绿光了。”殷娇娇咂巴嘴，“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人跟人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卫齐正色道：“那是我师兄，不许鄙视他。”
“我鄙视的是你。”
“啥？”
“你俩年龄差不多，他还是个胖子，然而人家就能人老心不老，你这家伙怎么回事？我殷娇娇火辣辣一个大美人倒贴，你愣是无动于衷，是假正经，还是某方面不行？”
卫齐被憋得半晌无语。
“别担心卫大哥，我不嫌弃你的。”殷娇娇拍胸脯，“但有病必须治，鲁神医是你的师兄，他肯定有办法。”
“闭嘴，我没病！”
“是么？证明给我看。”
卫齐：“……”
这时，鲁灵枢似乎察觉到两人的目光，擦了把嘴角，转头冲他们点头微笑。
殷娇娇：“自信满满啊，我就说他有办法吧。”
卫齐离座起身就走，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你去哪儿？”殷娇娇问。
卫齐板着脸：“批评教育四师兄。”
“哦，请教完赶紧回来。”
卫齐打了个趔趄，请教你个头啊……他走到鲁灵枢身旁坐下，低声道：“四师兄，注意点形象！”
“哦哦。”鲁灵枢恋恋不舍收回目光，嘟囔道，“这些宫女的身材真不错，若是能研究一下……”
“师兄，她们是活人！”
“尸体我也没有啊。”鲁灵枢胖脸发苦，“我说跟皇帝讨点死囚吧，老七死活不肯答应。师弟你评评理，死囚本来就活不成，一刀剁掉脑袋，是不是浪费？”
卫齐再次起身，一溜烟返回殷娇娇身边。
和这研究狂魔没法交流，还不如受殷娇娇折磨呢。
……
殿外，大皇子领着六个仆从转到阴暗处。
乱跑是不成的，因为就算是过年，皇宫仍然有人巡查，尤其皇帝正在延福殿守夜，暗中必然布置有高手。
但只要别出院子，问题不大。
六名仆从都不是正常人，要么胖得跟身怀六甲似的，要么就是后背鼓着罗锅。大皇子扫了眼四周，轻轻咳嗽一声，六人同时开始……脱衣服。
外衣脱掉，六个小矮子跳了下来。
胖子的大肚子不见了，驼背的罗锅也瘪了下去。
好吧，这便是忍者们的手段，仗着矮小削瘦，六个忍者“寄生”于正常仆从身上，成功混入皇宫！
忍者们落地后立刻散开，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大皇子带穿回衣服的仆从返回殿外，其他人惊讶的发现，胖子变瘦了，驼背痊愈了，奇迹呐……然而外人没法问，大皇子的其他仆从，和这六人其实也不熟。
这六个仆从是新来的，而且都是哑巴。
大皇子面无表情返回大殿，心中既紧张，又期待，成王败寇在此一举！
“玄松，来。”张皇后招手。
大皇子一怔，脸上堆出笑容，走到张皇后身边坐下。
张皇后心疼的看着儿子：“陪母后说说话。”
先前周玄松一家孤零零坐着，张皇后其实早就察觉了，自己的亲骨肉，不心疼才怪。然而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偶尔和皇帝闹闹别扭，发泄心中的怨气没问题，最终还是得以大局为重，为周氏皇朝稳定着想。
当着另外两个“儿子”的面，张皇后必须一碗水端平，不能表现得太过于关心大皇子。
周玄松心不在焉的跟张皇后说话。
周青樨装模作样参与片刻，很快就觉得无趣，找个借口起身，跑到两个妹妹那边，逗她们玩儿。
其实她很想去找沈器，可当着这么多人，怎么好意思？周青樨认同殷娇娇，可两人从小接受的教育毕竟不一样，山贼若是喜欢什么，理所当然要抢啦。
时间逐渐流逝，终于过了子时。
鲁灵枢忽然抽了抽鼻子：“什么味儿？”
话音未落，一股烟雾迅速散开，大厅内弥漫着某种怪异的香气。舞台上的表演戛然而止，身材姣好令鲁灵枢研究欲暴涨的宫女们全部凝滞，奏乐的内侍也集体呆住。
沈器猛地跳起：“小……”
小心俩字只说了一半，嘴就动不了了。
这是一种令人惊恐的感觉，明明脑子还很清醒，也能感觉到身体的存在，偏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有点像点穴，但沈器分析的结果是，它和点穴有本质区别。点穴阻断的是气血运行，这股异香扑鼻的烟雾，切断的却是神经传递信号的能力。
沈器大脑十分强悍，神经可没锻炼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