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一蒙就蒙了许多天。
灵堂7天,流水席24小时开,道士做法,满眼的青烟白花。
来的人很多,哭的人很少,许多人匆匆赶来,站到果子面前试探性地问:你爸爸临走时交代过什么没有?有遗嘱没?
他眯着眼睛回答:我爸去世得太突然,一句话都没留下。
来者怀疑地盯着他瞧,一脸的阴晴不定。
果子说:我蒙了好几天,直到头七最后一天……麻烦上门了,有人大闹灵堂索债,掀翻了一片花圈。我吓了一跳,终于清醒过来了,原来我爸欠别人这么多钱,从来没听他提起过!我和我妈都傻眼了,我们这样的家庭,也会欠别人钱?
公司账上的钱根本不够还,当务之急是速速筹钱,不然人家不让我爸入土为安。我和妈妈戴着孝跑工地,跑所有与人合作的项目,但所有人都一个口径:按合同办。
好吧,那就按合同办吧,能拿到应急的钱就好。
可帮忙的亲戚说:很多东西是不会写在合同里的,有很多是口头协议、人情协议,如果全照合同处理,你爸爸的生意根本不可能赚到钱……
我和妈妈什么都不懂,除了按合同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果然被说中了,一分钱也没拿回来,帮忙的亲戚见没拿回钱,眨眼也不见了。
这还只是开始,刚刚好话赔尽,勉强把白事办完,法院的传票就来了,一次就来了六张。
我和我妈被传票吓坏了,难不成我们这样的人家还会被告上法院?那在亲戚朋友面前我们还能有什么脸面?赶紧想办法,应该也有不少人欠我爸的钱,如果把钱全讨回来,或许能过了这一关。
不讨债不知人情冷暖。原来这世上,讨债比讨饭难。
整整讨了两周,脸色看尽,一分钱没讨回来。别人一句话就把我们将死了:你拿出证据我就给你钱,拿不出你凭什么问我要钱?
妈妈气哭了:你当初借钱时,难道没给果子爸打过借条吗?那么大一笔钱,说赖就赖了吗?人家手一摊:借条呢?你没找到借条,我就不欠你家的钱。
明明我们是债主,可他们却像是在呵斥乞丐。
……
印象最深的是我爸的一个好兄弟。他家住的四层别墅是让我爸垫钱修的,入住那天还请我们一家人去吃过饭,当时他白酒一干就是一大杯,指天骂誓要为我爸两肋插刀。
他那时候还殷勤地给我剔鱼刺,跟我爸说,你儿子就是我儿子,他还热情地喊我妈大嫂,说长嫂如母。
我和我妈抱着最大的希望去了他家,结果防盗门怎么也敲不开。
客厅里明明有电视机的声音,窗帘缝里明明有光透出来。
我和我妈傻站在门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妈妈气哭了一次又一次,眼泪擦干,还要接着跑法院。我陪她坐在法院调解室里,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地受人唾骂。
别人欠我们的钱要不回来,我们欠别人的钱却不知道该怎么赖。那些平时逢年过节来家坐坐的,问你成绩怎么样的叔叔阿姨,如今拍桌子瞪眼睛,除了一副赶快还钱的嘴脸,一丝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妈妈半辈子活在麻将桌上,人情世故方面不懂,翻来覆去只会哀求,哀求到最后她也急了,她喊:你们以前可不是这样啊……他们一句话顶回来:别扯以前,今天只说钱!
我们家是一夜之间变赤贫的。
四辆车全被扣,积蓄存款也全部给爸爸抵债了,我自己存的钱也没保住。家里好几处房产也卖了,从家具家电到手表首饰衣服,能卖的全卖了,包括妈妈的麻将桌和麻将牌。
卖来卖去,一干二净,欠款大头终于还清,零头还差20多万元。
这个世界,看你笑话的人永远比在乎你的人多。
妈妈找要好的牌友借钱,没一个牌友肯接电话,没一个回复短信。
万般无奈,找亲戚们借这20万元,借了一圈,亲戚全变路人……别人知道你还不起,知道你翻不了身,别人怕拖累,别人已经不想再和你当亲戚。
十几个亲戚处借来的钱总共不到一万元。
亲戚打发叫花子。
(九)
唯一没卖的是郊区的一间小公寓,我和妈妈最后的栖身之所。
家徒四壁,我们俩挤在一张床上,半夜经常听到妈妈梦里的痛哭声。
那天夜里,妈妈又在哭,我悄悄起床,躲到厨房里抽自己嘴巴子:20万元,刚好是你上一个学期花掉的钱。我一下接一下地抽我自己:你还想买车呢你,你爸爸死的当天你还想买车呢你!
现在怎么办?把这个小房子也卖了抵债吗?然后怎么办?流浪街头去要饭?
卖了这个房子,就不用去要饭了吗?家里快要断水断电,已经凑不出半个月的菜钱……
门忽然响了,都凌晨四点了,谁这么用力地踹门?听动静好像不止一个人。
他们好像喝了酒了,凶神恶煞般地喊:滚出来!没钱还就拿房子还!
他们一边喊着开门开门滚出来,一边玩命地踹门,一声比一声响。
墙皮噼里啪啦往下掉,妈妈光着腿裹着被子跑出来。她像个孩子一样死死地拽住我的胳膊,哆嗦着问:怎么办?
妈妈吓得快瘫倒在地上了,她养尊处优了半辈子,从未遭遇过这种场面。
我使劲用肩膀抵住门,苦苦哀求:各位大哥,现在已经很晚了,实在不方便开门,你们明天再过来好吗?求求你们了……僵持了整整一个多小时警察才来,应该是隔壁邻居嫌扰民,报了警。警察在门外训斥了几句,我和妈妈躲在门里,大气也不敢出地听着门外的动静。好了,终于结束了,抢房子的人散了。
我刚把妈妈扶上床,门又响了,他们又回来了,这次不是踹,明显是在用肩膀撞。
我慌忙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可他们说:你们这是私人财务纠纷,你们自己解决吧。然后电话就挂了!当时整个心都冷了,想喊想骂,却不知道该骂谁,骂什么。
门被撞得咔嚓响,声音明显不对了,我赶紧跑过去用力抵住门,一侧头,妈妈也跑过来了。
她嘴唇咬着,一边哭,一边和我一起用肩膀抵住门。门每被撞一下,她就摇晃一下,披头散发,脸已经哭花了。不知怎的,我眼泪唰地下来了……我爸爸死那天我没哭,讨债受辱我没哭,现在我是真想哭了。
眼前一秒钟就花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再反应过来时,厨房里的菜刀已经跑到了我手里,我正发疯地劈着门。一边劈砍,一边喊:门不用你们撞,我自己劈开!谁敢进来我连他一起劈开!
……
门外终于安静了,菜刀深深地嵌在门板上。
妈妈已经吓得哭不出来了,她蹲在地上缩成一团,鼻涕眼泪把头发糊了一脸。
我跪下,抱住她,她惊恐地想挣扎,我使劲把她搂紧,脑袋塞进她怀里,嗷嗷地大声哭出来。
原来落魄的滋味是这样的,原来家徒四壁无力还债的滋味是这样的。
换作半年前,打死我也不可能相信我们一家人会被这区区20万元逼疯。
太难受了,我宁可自己从没在那个富有的家庭里生过长过,这样就不用生吞这巨大反差带来的折磨。
我心里想:已经是绝路了,死吧,干脆死了吧。
哭完了就去死。
(十)
也不知哭了有多久,门又开始响了。
我心想:也好,拉个人陪着我们一起去死。
刚想抬头,妈妈死死地把我的脑袋抱住了,她可能猜到我想干吗了,*一样地,又哭起来了。我掰她的手指,用力推她,正挣扎着呢,门被轻轻敲了两声。
嘎吱一声,门自己开了。
一大片天光涌进来,已是清晨了。
一个阿姨站在门口看着我们,她问:你们还好吗?我没来晚吧?
……
她吃惊地端详着嵌在门上的刀,失声喊道:我的天,千万别做傻事!
那个阿姨是爸爸的一个普通朋友,算是生意合作人。
貌似那是爸爸投资过的最小的一笔生意,小到可能连他自己都快忘记的一笔小生意。
那个阿姨说,我爸之前和她合伙整了两个门面,我爸死的时候,门面刚刚装修完。他们当时口头协议,赢利将来一人一半。
她急切地说:我让懂的人估了一下,门面估值70万元左右,但现在着急出手,别人只肯出60万元,而且只能先付一半。
她递过来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有30万元,赶紧拿去应急。
又捂住心口说:我的天,幸亏没来晚……
如果那个阿姨没出现……万幸她出现了,所以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
30万元的救命钱,天上掉下来的一样,那笔钱保住的,不仅仅是我和妈妈最后的小房子……
爸爸在九泉之下该庆幸还是该脸红?
那么多推心置腹的人闭门不见,那么多称兄道弟的人眨眼翻脸,悬崖边唯一伸手的,居然是个普通朋友,那个门面她完全可以不转,那笔钱她完全可以不还……
可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爸爸呢?
就算他不是这么匆忙地辞世,就算他提前做好了安排,那该来的这一切报应,我和妈妈难道就能躲得开?
好了,不多说了,我对那个阿姨感恩一辈子。
她是好人,给了妈妈钱,续了我一条命。
(十一)
……
大梦醒来,一切归零,往日荣华,今日云烟。
债还完了,门修好了,那接下来呢?
果子说:
我躺在床上想了好几天,有一天凌晨忽然想明白了。
如果我说我是一夜之间长大的,你信吗?
我跟我妈说:妈,我走了。
我说:妈你别激动,我不是去杀人越货抢钱……
我说:还债剩下的钱,妈你留着生活,给我一张火车票钱就好,其余的你不用管了。
她点点头,说:你想走就走吧。
她一下子哭了出来:那你住哪儿?你哪儿来的钱买饭?你饿着了怎么办?
我帮她擦眼泪,说:总会找到办法的,实在没办法了我再回来……
妈妈说:那你能不能别走,剩下的钱有近10万呢,咱们省着花,还能花上几年……咱们接着去要账,咱们再仔细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几张欠条,说不定会有人良心发现……
她神情惶恐,无助得像个孩子一样。
我一下子犹豫了,又迈不动腿了。
最后还是走了。
走之前,妈妈拖住我的胳膊问:那我怎么办啊?那我该干什么去?
我搂住她说:妈妈你别哭了,所有的报应都是活该。咱们只能靠自己了,不论是你是我,都必须从零开始了。
她哭:除了打麻将,我什么也不会啊……
我说:妈妈,现在没有别的路了。
(十二)
果子离开贵阳时,没带任何行李,只有一张单程票。
四年半后,他背着吉他,来到了大冰的小屋门前。
几年来发生的故事他没细说,甘苦自知,大抵不过是漂泊。
他擦过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摆摊儿卖过烟花,夜场里打过工,琴行里也打过工,学过吉他也教过吉他,大学里开过吉他班……不论从事什么工作,他都会从每个月的收入里分出一半,汇给妈妈。
与孝顺无关,果子的从零开始并非励志鸡汤,不过是一个孩子的救赎和悔改。
果子说:妈妈现在也有工作,也在挣钱。
几年前,收到果子汇来的第一笔钱后,妈妈在电话那头问:不是偷来的吧?
她哭:我儿子没有不管我,我儿子能养我了。
她说:别劝我,让我痛痛快快哭吧,哭完这一次,以后我都不会再哭了。
妈妈当天哭着去了职业介绍所,求了人半天,求来了一份工作。
妈妈也长大了,哭着哭着就长大了。
她活了40多年,第一次上班。
果子笑:妈妈有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真的……她非要把第一笔薪水汇给我,让我买吃的,买衣服穿。我怎么可能要嘛,我不要她还生气……
第一笔薪水,五味杂陈。
阴错阳差,果子妈妈那天开工时,遭遇了曾经的牌友。牌友打电话喊来其他好几个牌友,名义上是介绍生意,实际上是为了发朋友圈。
他们轮流站到妈妈身后,各种摆pose,手机闪光灯肆无忌惮。
妈妈的工作是保洁。擦地、刷马桶、清洗油烟机。
果子笑着指指身上:妈妈用第一笔薪水,给我买了这件白衬衫。
手指点着胸口,他咧着嘴笑,漆黑的屋子里,笑出清清亮亮一滴泪来。
他说:唉,一想起来就觉得心疼。
果子停顿了一会儿,说:
妈妈这几年一直做保洁员,现在每个月能挣1400多元,她以前在家从来不干活,现在什么都会做了……一开始我很心疼她,担心她受不了委屈吃不了苦,可她说,儿子,你都能从零开始了,我也要跟上你才行啊。你不用心疼我,你多夸夸我就行,你每次一夸我,我就不累了……
我每次夸完她后,都会说,妈妈你一定别累着了,我现在靠吉他能吃上饭,过几年我就能靠吉他吃饱饭,将来我回贵阳陪你一起过,这辈子咱们再也不会朝不保夕了。
妈妈每次一听这话,要么岔开话题,要么着急地挂断电话……眼泪她都憋着,她再没和我哭过。
我问过自己,我和妈妈算是挺过来了吗?我们的从零开始,及格了吗?
不敢细想,怕一想多了就满足了,一停下来就再次迷路了,一安逸了,就再也跑不动了。
变故后的这几年,我和妈妈唯一的想法就是拼命工作,使劲挣钱。
这几乎是支撑着我们不趴下的最大信念。
使劲挣钱,也不全是为了钱……有这么个念头撑着就好,有念头才敢有指望,偶尔才敢想想将来。
别笑我俗气。
我知道把钱当信念非常可笑。
但做事总比不做强,如果一时还没有资格去谈论理想,那就先认真工作,好好挣钱。
(十三)
打烊的时间早过了,屋子里并没有人走。
远处有隐约的鸡鸣,夜色却正隆。
果子低头看表,说他妈妈这会儿应该快收工了。
他说:
我妈接了好多新房开荒的活儿,最近经常连夜加班做保洁,估计今天又累得够呛……
我没去劝她,与其劝她别干,不如陪着她加班一起干,她在贵阳加班到几点,我就在丽江加班到几点。
他笑笑:
第一次跟人讲自己的故事,让大家失望了哈,既不励志也不浪漫,实在是抱歉。
实话实说,我来小屋打工,主要是听说这里的薪水高,可以多挣点儿钱。
他忽然把头别过来,冲着我坐着的角落,笑眯眯地眨眨眼:
好了,话说得很清楚了,我目前不过是个冲着钱才唱歌的人,这样的人不留也罢。
所以,老板,别藏在那儿纠结了,不论是辞退还是开除,明说就好。但是之前说好的月薪5000元,最好一分都别少给。
还有,加班的钱也别少算……
我猛地缩紧了肩,瞬间半额头的汗,好尴尬,他啥时候发现的?
果子敛起笑意,正色说:
老板,谢谢你给过我工作,还给我机会加班。
我明白小屋收留的歌手,每个人都有一段传奇,唯独我例外。有时候细想想,心里也挺难受的。别人的故事,从一开始就都是关于坚持和奋斗,而我的故事,全都是关于钱。
他眼睛亮亮地盯着我看:
……我也想和他们一样,锁定一个目标,去作死地撞南墙。
我也想像你书里说的那样,平行世界多元生活,既可以朝九晚五,又能够浪迹天涯,既能挣到钱,又敢追求理想……
可惜,这一切我暂时还没有资格去谈。谁都不怪,只怪我自己懂事得太晚,我活该……
老板,我走就走了,不敢有什么怨言。
但将来的某一天,我一定会背着吉他重回小屋,理直气壮地站到你面前。
话音落地,四座寂然。有的人抱起肩,有的人眯起眼。
小屋里鸦雀无声,几十双眼睛盯着我看。
他们在等着我的结案宣判,或者临别赠言。
手插在裤兜里,红包攥成一团……
明明是因为小屋快倒闭了,所以才要把你遣散,怎么七搞八搞搞成了你没资格在小屋待,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是乱麻一团,这逻辑关系也太给力了,整得我连怎么解释都不会了……
此情此景我能说什么!
当着满屋子人的面我能说什么!
我往阴影里使劲蜷了蜷,结结巴巴地张嘴:
……谁他妈要开开开除你了?!
你你你好好唱你的歌吧,别瞎BB了。
(十四)
果子没被辞退。
他很纳闷儿,我很郁闷。
他现在月薪涨到了8000元,加班费另算……
他个胎神老说自己只是来挣钱,老说自己还没有资格去谈论理想。
可我却真的不这么看。
所谓洗心革面,所谓回头是岸,回头的那一刻,其实已然登岸。
人活一世,懂事最难,何时懂事都不嫌晚。
至于小屋啊,随它去吧,我想我或许应该也学着懂事一点儿,懂事才能坦然。
风淡云集,风疾云散,未来未知岁月里的某一天,我终将告别我的小屋,终将松开双手,和我的丽江说声再见。
不强求了,也强求不来,一切都交予时间。
或许三年五年,或许句号就是明天。
或许是欲扬先抑,或许消散如云烟。
但只要小屋还存世一天,收留流浪歌手的规矩就不会变,咱们抱团取暖。
有缘就惜缘,缘深就当族人,来者可以拖着理想,可以背着希望,可以扛着命运,也可以只是为了钱。
钱不钱的和俗不俗蛋关系没有。
从某个角度来说,我认可果子的那句话——没资格谈论理想时,先好好去挣钱。
靠理想活着牛B,靠手艺挣钱吃饭也不丢脸。
歧路或坦途,船总要有根龙骨,人总要有个信念。
……
这么长的文字能读到现在,谢谢你给面子。
是的,这又是一个正在进行时的故事。
派出去的歌手们都很精进,各自在新的码头立起了新的招牌,厦门分舵、成都分舵、大理分舵、西塘分舵……
新的故事络绎发生,我没让他们再回来。
天大地大,没有必要再回来了。
小屋老店有果子他们凑合守着就够了,这里的故事也尚在继续着,虽然尚未晴天。
当你读到这段文字的这一刻,或许果子正笑嘻嘻地坐在小屋里,勤勤恳恳地加着班。
或许他正指着照片说:大冰在呢,挂在墙上呢。
或许他正要开始诠释自己的原创,刚刚调好琴弦,身上穿着的是他妈妈给他买的白衬衫……
酒搁在桌子上,桌子是棺材板。
屋外噪音喧天,屋里风轻云淡。
人们围坐在坑里,努力竖起耳朵,听他将怀中的吉他轻轻拨弹:
……
谁也不能粉碎我的倔强,谁也不能把我丢在远方
就算回家的路依然难闯,至少我有一丝星光
头顶乌云装满雨雪冰霜,雷电擦过我的翅膀
没有什么可以逼我返航,妈妈还在等我带回干粮
moneys,moneys,是你给了我力量
moneys,moneys,是你给了我方向
moneys,moneys,是你给我一记耳光
moneys,moneys,是你让我扑扇翅膀
……
此时此刻。
听歌的人们一定猜不出,这个笑嘻嘻的白衣少年,曾经是个败家富二代。
也一定猜不到,这间进入倒计时的小屋,曾经是一家倒闭的花圈店。
他妈的,咋这么有意思呢?
昨日像那东流水,前尘往事如云烟。
大冰的小屋?周衍《周老师》
大冰的小屋?一鸣《小城的每一天》
大冰的小屋?果子《十点半的飞机》
嵇翔《带你去羊湖》
大冰的小屋?果子《moneys》(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