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的鲜血和脑组织溅到我的长袍上,还有少许细小的颅骨碎片。
蛛化卓尔无头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我前方不远处,应召而来的火元素已经随着施法者的死亡消失了。
我环顾四周,却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远处丛林里到处都是火光和浓烟,传来噼噼剥剥的烧灼声,热风卷来了地衣、巨蕈和各种动物燃烧的气味。
我应该离开了,但心灵的悸动却让我在蛛化卓尔的尸体前停下。
单膝跪在尸体前,触须从盔甲的缝隙伸进去。我也不知道我要找什么,但触须自然而然就触摸到了那个使我心灵悸动的东西。
圆形的晶石硬币,熟悉的铭文,上面还残留着一点死者的体温。
我的心脏开始跳得很快。
我隐约开始明白是什么使我感到悸动了。是它,但怎么可能是它,又好像不是它。
我小心翼翼缩回触须,当看到触须尖端卷的东西时,放松之余略带有一丝失望:这枚硬币是紫水晶的。
硬币镌刻的心灵铭文和我族造物主圣徽上的一模一样:诸神已死。
除去材质颜色的差异,以及正品附着的强烈神性气息之外,单凭大小和做工,这枚仿制品几可乱真。
我突然感到触觉有点不对头。
翻过硬币,发现这一面没有灵吸怪头像,而是镌刻着另一句不同的心灵铭文。
四条触须分别点上了四条平行的铭文线条,我逐字逐句地阅读:应召而来。卡赛迪恩。
卡赛迪恩!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神,紫色仿制品突然在手掌心里爆裂!
我看见空间开始向我手心扭曲,难以置信的引力把一切都吸了过去。
深邃的银色虚空,负能量构成的纠缠的密实黑网,大得无边无垠的伊尔神思因圣徽,以及回荡在我脑海中的无数莫名低语。
这是我第三次来到这里,一次比一次意识清醒。
我的大脑一直都在疼。那是锥子穿刺的剧痛,铁锤敲击的剧痛,斧子劈砍的剧痛,还有锯子来回抽动的剧痛。自从来到这里,它们疼得更加清晰了。
这种种剧痛,本来郁积在我大脑当中,凝固成一个坚硬的结。
现在这个结仿佛融化了,化成滚烫的铁汁,一点一滴,渗出我日益沉重的大脑,钻出皮肤,被包裹我的数以万计的负能量丝线吸走,源源不绝地转化成那种全新的能量。
这过程本身漫长而又痛苦,但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愉悦,一种几乎是快乐的情绪。
是的,几乎是快乐。
低劣的餐点种族以他们的游戏规则,将我们的用餐习惯为理由将我们归类于邪恶。
这个分类本身于我全无意义,但它们用嫉妒和敌视的语言,把我们描述成没有情感的,纯粹理智的邪恶生物。那真是极大的误解。我们的情感同样是存在的,细腻,真实,只是那些餐点种族不懂分辨,也没机会分辨罢了。
我们有我们的愤怒,悲伤,骄傲,仇恨,还有自我满足和成就感,只是……我们没有快乐。
我们几乎拥有所有的情感,唯独感觉不到快乐。
而此时此刻,我所感觉到的是一种全新体验,那是对生存的渴望,与被拯救的希望,这种情感甚至超过了进餐的享乐。
我不知该选择哪个词汇形容它,或许,这个就是快乐?
我满怀崇敬之情,注视着面前硕大无朋的灵吸怪头像,尝试着传达心灵感应:
全能至高的思想者,我族的造物主,这是您对我的恩赐吗?
回应我的,是一如既往的无数低声絮语。
我凝神仔细地听,尝试着去分辨它的涵义,但越是仔细去听,就越是什么也分辨不出来。我只觉得低语的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成千上万的细碎耳语汇集在一起,形成震耳欲聋的嘈杂咆哮:天命者!
天命者……
我感到自己泡在水里,温热的水流抚摩全身上下每一寸滑溜溜的灵吸怪皮肤。
天命者……
我睁开眼睛,周围漆黑一团,嫩黄色的充气小鸭子漂浮在我面前不远处,散发着淡绿色的幽光。这里赫然是我的岩洞小别墅后院的温泉溶洞。
自己身处的是幻梦,还是现实?
我伸出触须,圈住充气小鸭子,轻轻一捏。就听“叽”地一声,它变成了橘黄色。
是现实。
应召而来。卡赛迪恩。我现在明白那似乎是个法术陷阱,但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家的温泉里?
天命者·烙兹“痉挛剧痛”。
卡赛迪恩僵直平板的心灵感应几乎令我从水里跳起来,过了足足两秒钟才反应到这只是他送给我的灵晶仆。
它的腔调跟它的原主人一模一样:有客来访。
娇小的雌性人类和上次一样,貌似悠闲地坐在我的水晶书桌上,两条腿悬空一踢一踢,用双手捧着瓷杯,一脸享受地喝着我的人面花茶。
令我眼珠子差点儿掉地下的是,人类巫师艾克林恩堂而皇之以人类原型侍立一旁,就像一位殷勤好客的主人。他正给一旁端坐的舒拉女士端茶倒水,呈上报纸和各种小吃。
烟雾港区大战观众颇多,施法的巨魔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这家伙果然被发现,而且被识破了。
但奇妙的是,原先恨得咬牙切齿的舒拉女士对他的态度居然出奇地和善。
难道这位猎巫审判官女士,真的“身心都向他臣服”了?
看到我出现在客厅门口,人类巫师连忙上前来迎接,背着她俩对我猛挤眼睛,大声说:“尊贵的主人,施巴拉古欢迎您归来,施巴拉古超想念您哇!”
你在搞什么鬼?
我用心灵感应质问他。
“嘘——”他做了个非常夸张的动作,借机摆出种种口型,我费了半天劲才看懂:别拆穿我,叫我施巴拉古。
我没理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转向两位猎巫团客人。“尊敬的女士,你们怎么来了?”
我相信她们看不出我们之间的小动作。人类是分辨不出夺心魔的表情变化的。我相信在两位猎巫团客人的眼里,我一如既往的阴沉冷淡,正如艾克林恩一如既往的白痴一样。
“我们要是没来,你能活着回来吗?要不是尊贵的阿里曼大人及时解除了脱身术,你两个小时前就被卓尔精灵弄去当俘虏了!”
舒拉女士冷笑,把羊皮报纸往桌上重重一丢。
“既然你昨天没被内爆术炸死,为什么单独行动不跟我们联络?你说过协助我们逮捕通缉犯艾克林恩,现在他人呢?”
我瞥了一眼恭恭敬敬站在她身后的人类巫师,继而转向悠然自得的饮茶者。
“那么您就是阿里曼大人了……非常感谢您施加援手,我可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不了,”阿里曼女士捧着瓷杯大大地喝了一口,“蛛化卓尔的徽章上附着了一个小圈套。传送术中的一种,大约就是当持有者满足某个条件徽章就自毁,同时触发法术把持有者传送到某个地方去——我恰好在那附近,就解除魔法把你带了回来。”
不是蛛化卓尔,是卡赛迪恩。我想,向阿里曼女士鞠躬表示谢意。
“不必感谢,救你是因为我也要那徽章,”她叹息,“我们到这里来,逮捕艾克林恩尚在其次,主要是必须使魔网恢复正常。我们必须得到罗伊斯的徽章,为了顺利修补被他用一己私欲滥用法术破坏的魔网。”
“你是指他那个……种马小说术?”
阿里曼女士轻笑:“你知道了?这也难怪,你是亵渎祭司,倒跟他俩差不多……只是没有他俩那么疯狂的胃口罢了。”
他俩?艾克林恩和……毁灭大奥术师时代的卡苏斯么?
“尊敬的大人,”我忍不住打断她,“你不是第一个说我是亵渎祭司的人,但我完全不明白这称谓代表什么意思。”
阿里曼女士扬起了好看的眉毛。
“这可真是奇了,据我所知每个亵渎祭司都是一对一专业训练下的邪恶精英,一脉相承。而你却声称自己一无所知?”
“我的确一无所知,也许我根本就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到底什么是亵渎祭司?”
阿里曼女士专注地看了我几秒钟,露出一个微笑。
“亵渎祭司,是胆敢蔑视众神的神术窃贼。侍神者的神术来源是神明的赐予,而有些不肯取悦神明却又觊觎神明力量的人就另辟蹊径:依靠自己对神或对魔法的深层次理解,把神术‘偷’到手。”
可我听不出这跟我有什么联系。
“接下来,我告诉你判断你是亵渎祭司的依据,”阿里曼女士说。
“要知道,侍神者的神术是神明所赐,所以他们不能施展跟他侍奉神明或是他本人阵营对立的法术。侍奉善良神明的牧师没法施展邪恶因子的法术,因为他们信奉的神明自身就不具备这种法术。如果侍奉的是中立神明,法术限制就取决于侍神者自身的阵营准则。如果他的行为准则偏向善良或者秩序,他一样无法施展对立阵营,也就是邪恶或者混乱因子的法术。
“但是亵渎祭司不一样。他们的神术是从各个神祗处偷来的,所以不拘泥于阵营准则。当他们想准备某个善良因子神术,就从善良或者中立神明处偷,反之亦然。
“你在溶洞里施展了圣域术和防护邪恶,而且都是神术。你身上的邪恶灵光殷红得发紫,居然施展了防护邪恶这种善良因子神术。这些综合在一起,除了你是一名亵渎祭司,还可能有其它解释吗?”
我的触须不由自主绞在一起,从未感到自己的头脑如此混乱:“我一直……可是……我明明不能……但是……这怎么可能?”
我看向艾克林恩,他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我应该是不能施展法术的。尽管我的法术辨识和奥术知识已经超过了我的法术老师艾克林恩,但我就是无法沟通魔网,更别提从中汲取法术能量了。
以至于人类巫师曾经开玩笑似的说,魔法跟我有仇。
甚至我自己对此也已不抱希望。
可是有一天,魔法来了,它找到了我。它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我竟然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欣喜,只是觉得一片茫然。
“阿里曼阁下,”舒拉女士提醒,“修补魔网……”
“啊,对,我们离题万里了,”阿里曼女士转头给艾克林恩一个微笑,“非常好的茶,请再来一杯。”
她欢天喜地把冒着热气的瓷杯捧到嘴边啜了一口。
“我不喜欢鬼鬼祟祟的做事,”她说,“也不觉得有什么是你可以知道,有什么是你不可以知道的。咱们就从头说起吧。”
我非常同意这个观点。
“刨开工作单论个人观点的话,”阿里曼女士兴致勃勃地说:“艾克林恩的小说其实很有意思,我很喜欢看的。如有可能,我真希望得到这位大师的亲笔签名。”
我用眼角瞥了一眼在场的另外两个人。艾克林恩一脸得意的表情。舒拉女士气得脸色惨白,面颊却飘起了两团红晕。
红晕,这可真是奇怪。
“可是种马小说的后遗症太严重了,”阿里曼女士说,“首先是强迫阅读的问题。当奥术施法者每次沟通魔网获得新的法术,很大几率会被强迫阅读一章网络小说来取代这个新法术。对可以学习记录几乎所有法术的巫师来说,这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可是对于那些已知法术量有限的术士,种马小说术简直就是洪水猛兽,灭顶之灾。很多新术士除了把种马小说倒背如流之外就没能从魔网得到几个正常法术。以至于不少地表的术士秘密结社认为,种马小说术是巫师塔一手策划的旨在消灭术士的阴谋,双方剑拔弩张,甚至在几个地区爆发了严重冲突。
“其次就是它打破了魔网的平衡。这比第一点要可怕多了。”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艾克林恩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魔法天才,没有之一。”
……我完全看不出来。
我把视线从在她们身后得意地扭腰摆臀大跳肚皮舞还是草裙舞的“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天才”的身上挪开。
以须加额,强忍释放心灵震爆的冲动:“‘施巴拉古’,站到我身后,马上!抱歉阿里曼女士,刚才您说到,打破了,嗯,魔网的平衡……这又会有什么后果?”
这个问题一出口,对面的两位女士立刻变得非常严肃。
“和‘卡苏斯劫难’相同的后果,”舒拉女士的嗓音沙哑艰涩,“根据哈鲁阿长老院的推算,当魔网的平衡被破坏到一定程度,能量会出现重大倾斜,进而导致整个魔网的崩溃,以及魔法女神的死亡。至于魔网崩溃进一步对现今世界的影响,即便连长老院也无法推算了,那将是一场……无法想象的大灾难。对地表,对幽暗地域,对我们,对你们,对所有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生灵来说,都将面临一场无法想象的巨大灾难。”
我转而看向阿里曼女士,阿里曼女士缓缓点头。
“种马小说术不是单人法术,它的原理是哈鲁阿集团施法的环形法阵。每个施法者每次阅读到它的每一个新章节,就相当于把自己的魔法力量汇入了一次种马小说术。这就是为什么艾克林恩仅仅用一个常规法术,就实现了和卡苏斯发明的十二环传奇奥术相似的法术效果。他投放这法术,然后自然而然就拥有了成千上万的协同施法者。”
她疲惫地叹息着,又重复了一遍:“艾克林恩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魔法天才,没有之一。”
她珍而重之地放下瓷杯,跳下水晶桌子。
“种马小说术的阅读者,也就是艾克林恩的被动协同施法者,随着时间呈现几何梯次增长,魔法能量的倾斜现象每时每刻都在恶化,魔网崩溃已经迫在眉睫了。请帮助我们,夺心魔——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的名字是烙兹,你也可以称呼我‘痉挛剧痛’。”
阿里曼女士双手交叉握在一起,语气与其说请求更像是一种恳求:“那么请帮助我们,烙兹先生,请帮助我们,帮助你自己,在这个世界行将毁灭之前,让我们一起挽回它。”
直面两个雌性人类充满渴望和悲哀的眼神,我心灵感应艾克林恩:你那七拼八凑的垃圾竟然会造成这么大的破坏。
啊哈哈!人类巫师回应。我是魔法天才,天才,这个时代最伟大的魔法天才,没有之一!
他还处于亢奋状态。
我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探讨下去,那样只会让他更加得意忘形。
我心灵感应他:你已经暴露人类身份了,可又在冒充什么施巴拉古——猎巫团居然没有见过你?她们就没有对出现在幽暗地域的人类表示怀疑吗?
人类巫师回答: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的管家施巴拉古,我的朋友。她们怀疑过,可是当她们证实了我没化妆易容,她们就放过了我。
证实你没有化妆易容,她们反而放过了你?我惊奇了。
网络是虚拟地,现实是残酷地!艾克林恩颇有感触地叹息。她们是从小说中了解的我。
……我想听听你那小说里关于主角外貌描写的段落。
过了几秒钟,一段文字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艾克林恩亮丽的金发就像燃烧的王冠……他眼睛的颜色就像蔚蓝的大海,深邃略带一丝哀伤的眼神,仿佛爱神使者的箭,温柔地直射入少女的心房……
我的触须垂在胸前微微颤抖。
巫师,这还是你吗?!
当然是我,是我孤独地游荡在魔法网络上的本质……
艾克林恩用哀伤的咏叹调唱腔回答我:啊啊啊网友见光死,这就是宿命呀……
“……”
我究竟是应该立刻翻脸吃掉身后这家伙的脑子呢,还是应该立刻翻脸吃掉身后这家伙的脑子呢,还是应该立刻翻脸吃掉身后这家伙的脑子呢?!
当我的目光接触到两位女士的希冀眼神,突然就察觉到了她们急于追捕他的另一种隐秘用意。
思考了十秒钟,我松口了:“你们打算怎么做?”
“找到艾克林恩!”舒拉女士捏紧了拳头,她的眼睛亮亮的,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对她就有魔力,“必须找到他,让他拿出一个解除种马小说术的方案!”
“找到他就能解决问题?”
“任何现有的解除魔法手段都不能解除种马小说术,”阿里曼女士说,“因为这个法术的目标就是魔网,而且已经根植于魔网了。只有创造这个法术的天才才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又是一句“天才”,我强忍回头看一眼人类巫师的冲动,只能希望这个白痴不会又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除此之外,”阿里曼女士说,“我们还必须从另一条路着手,扭转目前魔法能量的倾斜现象。我有一个想法,分流泄洪,把种马小说术形成的不平衡魔法能量导入影魔网,减少魔网的负担。”
真是奇思妙想,但这可能么?
我对影魔网缺乏了解,但我听巫妖提到过,影魔网是和魔网相似本质上却截然相反相互排斥的东西。
现在阿里曼女士要实现的设想,等于把二者衔接在一起。
我对艾克林恩心灵感应:你对她们说的种马小说术会导致魔网崩溃和世界毁灭怎么看?
过了一会儿,他的回答传给我的大脑。
根据我和这家伙的相处经验,每次当艾克林恩胡搅蛮缠的时候,都会表现出异乎寻常的一本正经,而这次是我见到的他最一本正经的一次:
不排除那种可能,但我认为这推算的结论有误差,阅读种马小说让巫师们了一下,世界就毁灭啦?这比我讲过的所有冷笑话加起来都冷一万倍咧。
我的世界里人们恐惧一种叫“核子”的武器,就总说它能彻底摧毁世界,辐射尘会让世界几百年里都见不到阳光,等等,等等。但事实上这个说法是错的,因为它忽略了世界自身的复原能力,世界水循环用不了五年就会解决遮蔽天空的辐射尘。人们不信真相,只是因为他们认为,相信这结论而远离核子武器要比不相信这结论而使用核子武器要好得多。这件事也一样。
托瑞尔世界的人们过分依赖神了。神替他们做这个,神替他们干那个,好像没了神日子就过不下去了似的。但实际上,世界就是世界。离了张屠户还吃不了拔毛猪了怎么地?我认为即便魔法女神不存在,魔网一样会还原。因为它同样是这世界的一部分,自己有足够的弹性和恢复能力。
敢情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无信者。
最后,艾克林恩不服气地下了结论:跟看个一百章种马小说于是世界就毁灭了相比,这位女士把魔网能量导入影魔网的创意风险才是大了去呐,搞不好会把托瑞尔炸个底儿朝天。
我对他的牢骚话充耳不闻:你有办法解决你的种马小说术吗?
我能有什么办法?他一脸郁闷,只能尽早太监掉它。啊啊啊我的魔网订阅量!我的种马小说订阅浏览堪称魔网诸法术第一却得被迫硬生生太监掉。这要是在我的世界除非遭遇有关部门否则是绝不可能的一件事啊啊啊!
……恭喜你,遭遇托瑞尔世界的有关部门。
阿里曼女士黯然说:“知识之王在上!我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很大,但是我想不出其他办法了。我反复推算过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就每一个问题询问知识之王。祂已经给予我启示,这个办法是可行的。”
我问:“但这和罗伊斯的徽章又有什么关系?”
她轻笑:“罗伊斯的徽章?我还以为那是伊尔神思因的徽章。”
她毫不畏惧地与我对视,流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不仅如此,我还以为,”她说,“那枚徽章就是伊尔神思因和莎尔签订的影魔网神力运行的网络传输协议。”
影魔网神力运行的网络传输协议……这协议竟然真的存在。
当我知道影魔网的存在之后,曾有过一个设想。
假如正像艾克林恩说的,神力通过魔网传输是因为存在神明与魔法女神利用魔网传输神力的网络协议。那么神明也能和掌控影魔网的莎尔达成类似的协议。
艾克林恩没有弄错,我的设想竟然也是事实。
徽章就是协议?我想起了巫妖的胡言乱语:“这两页真理草稿就是至高之主向整个世界昭示影魔网主权的证明……”
我用触须挠了挠眼角。“不可思议,女士,你远在地表,却似乎什么都知道……做个交易怎么样?”
阿里曼女士和舒拉女士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交易?”
“公平交易,”我不顾人类巫师在背后用指甲抠我,“这是互助的。你们找到想找到的,我知道想知道的。”
我只能故弄玄虚,稍稍亮出艾克林恩下落的这张底牌了。
所有人都认为徽章在我手里,实际上那见鬼的徽章被我不成熟的火焰解体不知搞到哪里去了,直接被毁了也说不定。我的筹码少得可怜。
“烙兹先生,我们是不会用知识做交易筹码的。”
“但是阿里曼阁下……”舒拉女士急急插嘴。
她还没说完,阿里曼女士非常严肃地做了个手势制止了她。
“知识是力量,”阿里曼女士庄严宣布,“‘知识是力量,必须谨慎使用,但将其收藏起来,不让其他人知道,决不是件好事。’这是知识之王的神旨,也是我做人的原则。
“我不能把知识作为交易筹码,烙兹先生,所以您想了解哪方面的历史与传说,请直接向我发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