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有些昏暗的双眼一亮,朝李崇岳拱手道:“这位公子要吃梨,只管自己摘就是,大家也都别看着,这是好梨,一人一个,动手吧!”
李崇岳摘了一个梨子,走到老道士旁边,看着围观的路人们一拥而上,把梨子摘下来,随便擦一擦就张口大嚼,很是开心。
见李崇岳手里捏着黄澄澄的饱满梨子不吃,老道士把小铁铲挂回背上,笑着问道:“这梨子莫非不合公子的口味?不会吧,甘甜多汁,是上品的好果子。”
李崇岳盯着老道士,笑道:“没有付钱的货品,晚生是吃不进口的,道长是有修为的高人,何必跟这么个乡民置气?他也是要卖梨贴补家用罢了。”
“这也只是小惩大诫罢了,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这种吝啬之人看着就让人生气,贫道让他吃一个小亏,得到点教训,以后做人也能豁达些。”
哑然失笑,李崇岳看着正在大快朵颐的众人,和那个站在外围看得入神的卖梨者,摇头说道:“道长此举,似乎有点高高在上了,这农人看衣着就知道,其家境贫寒,好不容易种些梨子贴补家用,一分一毫的钱都不能随意浪费,道长向他要梨子,给了是人情,不给是本份,如此戏弄,属实有些过了。”
这道士未必是恶意,但这种戏弄,卖梨人要付出的代价对他而言实在是不小,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梨子被一扫而光,这不是教育,而是沉重的打击。
老道士沉默了一会,随即说道:“公子所言也颇有道理,老道也是贫民出身,修道这么多年,却差点忘记自己的出身了。”
这时候围观众人已经吃光了树上的梨子,而卖梨人也发现这树实际上是自己推来的车上一根车把变得,梨子也是自己的梨子,车上已经是空空如也,顿时又气又急,却想到那老道士是修道者,绝非凡俗,只能跺脚抹眼泪。
周围的行人也是指指点点,大部分都在嘲笑卖梨人因为吝啬而被教训了,他们还做不到设身处地把这事往深处想一想,虽然这些行人也是和卖梨人一个阶层。不过,也有少数同样是家境比较贫困的小贩上前安慰他。
李崇岳招手让卖梨人过来,递给他一块银子,大约二两,完全足够补偿损失了,卖梨人惊喜不已,连连道谢,老道士也把那颗梨树砍下,交给卖梨人说道:“这是良种,种下去后,结出的梨子比现在这些还要好。”
送走心情大起大落的卖梨人,周围行人也都散去了,毕竟这个世界道法显世,经常出现各种超凡力量在人前展现,老道士这类似障眼术的法门,也不至于让这些路人驻足,前些天的白胡子三拳打爆绣衣司百户所,热度还没退呢。
“道长,不如随晚生来喝两杯?”李崇岳向老道士发出邀请。
眼前这个书生明显不一般,老道士在进入这条街道时就感到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但是连对方的气息都捕捉不到,直到这位高大英俊的青衫书生来搭话,老道士才隐隐觉得,之前窥视自己的,就是眼前的年轻人。
他也收起之前的浪荡形态,肃容一礼道:“那就叨扰公子了。”
四楼的贵宾包厢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崇岳点的都是曹州本地的特色菜,而道号“虚谷子”的老道也是老饕一名,点评厨子的手艺十分精确到位,双方互相劝酒请菜,一时间气氛相当不错,一坛上等女儿红很快就喝尽了。
两人都不是凡人,脸上连点醉意都无,又叫伙计搬来两坛酒,虚谷子夹起一片处理得肥而不腻的猪肚,塞进嘴里嚼了一下就是稀烂,咽下去后笑道:“李公子盛情款待,贫道受之有愧,只是想不到一位书生居然是金丹阶大圆满的强者,这曹州可真是藏龙卧虎,贫道一进来就遇到了公子,有趣,有趣!”
李崇岳目前营造出自己的“实力”假象就是金丹阶,这是一个分水岭,大部分修士困在这个阶段无法进步,在金丹阶之前突破的困难并非极度困难,但突破之后再求进阶就是难上加难了。
突破到真罡阶后,那就真的达到上古时期“地仙”的程度,可谓是陆地神仙,翻山倒海,御风飞行,一拳破天,一脚裂地,真正脱离了“凡人”的范畴。
法圆寺的方丈法性就是真罡阶,不过法圆寺功法不算高明,传承断裂严重,导致他的战力在同阶中比较低,被李观海压制得极为憋屈。
眼前的虚谷子实力与法圆寺的最强的那几位首座相当,不过真实战力应该会强得多,李崇岳也没有遮遮掩掩,直接问道:“未知道长是哪一派的高人?”
虚谷子没有明说,而是指了指远处的一个方向,李崇岳点头会意:“原来是泰山道的高人,道长到曹州来有何贵干?需要晚生帮忙否?”
泰山道内部有七支道脉,对弟子的道号并没有统一的“字辈”,整体氛围比较宽松,所以人才遍天下,实力也在天下一流的修真门派之列。
虚谷子倒也没有什么顾忌,他在曹州没有见过第二个有李崇岳如此实力的年轻高手,猜测这位书生在曹州应该有很大的能量,算是坐地虎,于是没有玩什么云山雾罩,就把自己到曹州的来意说了出来。
近期“万妖盟”很是不安分,特别是在济州府,法圆寺被灭亡之后,空出了巨大的利益,一些地方势力开始争夺拼杀,而虚谷子云游到济州,发现好几家势力的高层,居然早已只剩一张皮,真实身份却是来自万妖盟中的精英妖怪。
这些妖怪披着人皮,用妖术遮盖自己的气息,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他们的真假,而他们不断的挑动这些地方势力进行血腥的拼杀,死伤人数大得惊人,原本帮派之间可以谈判划分地盘的,被妖怪们从中挑拨,根本谈不拢,反而是仇恨越结越深,你杀我,我杀你,完全停不下杀戮。
虚谷子没有第一时间入场,而是隐藏身份暗中调查,发现死者的残魂居然在被一些妖怪收集起来,用法器装着运走,于是他立即出手击杀了大批的妖怪,揭穿了他们的阴谋,而剩余的这些地方势力中人在醒悟后开始反杀,击溃了这次万妖盟的阴谋,却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济州府短短一个月死了上万人。
“贫道追查那些收集人类残魂的妖怪,拷问之下得知,这是一位从万妖盟总部来的特使命令他们这么做的,而这位特使目前可能在曹州附近,所以贫道就过来追查,一定要挖出这名特使,挫败万妖盟的阴谋。”
万妖盟是所有人类修士都要集中打击的对象,当年的妖皇宫造成的伤害太大,导致如今万妖盟只能躲在暗地里行事,若非如此乱世将临,他们冒头出来纯粹就是吸引仇恨,把杀意都往自己身上来惹。
李崇岳手指在桌面敲击着,心里估算着这次万妖盟是想干什么勾当。这个特使肯定不在府城,连胡灵这个万妖盟放在曹州的主事者都不知道特使的存在,那么,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断万妖盟一只手,让藏马吞掉它们部分人手?
他不动声色,对虚谷子说道:“道长放心,晚生在曹州还是颇有些能量,府城目前是没有可疑对象的,不过外面的县城里甚至是深山里,或许有这个什么特使的藏身之地,我到时候派人去查看就是,有消息立即通知道长。”
“好!多谢李公子帮忙,贫道暂时在府城的云水观落脚,若有所得,公子可以直接以神念告知。这特使实力非凡,估计不在贫道之下,公子切莫冲动,由贫道来动手除妖即可!”虚谷子担心李崇岳年轻气盛,还特意叮嘱道。
喝完酒,李崇岳和虚谷子告别,回到李府,立即走到胡家,叫来胡灵直接询问:“万妖盟的那个特使你真的不知情?它没有派手下联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