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下了车,前面崔夫人和阿原也已经在车下。
琉璃看崔浩说话之人,乃是个道人打扮,须发已是洁白,想来年岁在五十开外,然而面容红润,脸部光滑,少见皱纹,更兼精神矍铄,一派的仙风道骨,颇有些画中神仙的样子。
崔夫人显然也是认识寇天师的,先跟寇天师见了礼,然而介绍给阿原和琉璃认识。
“寇天师,这是江南名士秉淮的家眷,天师不曾见过,想来却是听说过的。”
寇天师立刻笑道:“高公秉淮的大名贫道自出嵩山,确有深闻。只是贫道来得不巧,否则当与高公一见。”
崔夫人对阿原说道:“这是嵩山天师道的寇天师,在嵩山修道三十余年,颇有所成,引弦甚为推崇。不想今日拜庙竟是遇上了。可见是缘份。”
阿原平时少信佛道,然而今为秉淮祈福而来,心自虔诚,急忙对寇天师行礼问安。
寇天师看着阿原,拈须笑道:“观夫人鼻长唇丰,乃是性情平和,富贵泽厚之人。人中清晰且形美,可为寿堂,夫荣子贵。想来今日夫人所求,必心想事成。”
阿原听了,心里十分欢喜,对寇天师合掌道:“托天师吉言。外子平安归家日,必厚谢天师。”
寇天师笑道:“本是你的福泽,厚谢不必。”
将眼转到琉璃身上,琉璃连忙学着母亲的样子行了个礼问了声安。
寇天师打量了琉璃两眼,笑道,“看小姐眼清目澈,眉宽耳厚,心性豁达,不掩内秀,虽有心机,不改天真,乃是知进知退之人,若是有心,贵不可极,倘若无意,富贵自来。”
阿原听了那句“贵不可极”,心里怦地一跳,笑道:“借天师吉言,小孩子家,只盼她日后无病无灾,一生顺遂便是做父母的心意了。”
寇天师本待再要讲些什么出来,听了阿原的话,便收了嘴。
一行人于是辞过寇天师,向上沿着石阶往庙里行进。
琉璃来魏地几年,却是第一次来拜庙。向上看一看,这一路的石阶大约有百十级,一侧是直耸的山体,山壁上爬满了青草,覆盖了整个石壁,偶尔一处白生生的山石露出来,像是嵌在青碧中的白色点缀。
两旁无树无荫,晨起的太阳直辣辣照在头顶,时间一长,晒得头发有些发烫。琉璃上了十数级台阶,便觉得身上出了汗。她年纪小,平日也常活动,自觉将引慧指使到前面搀扶阿娘。
阿原回过头来,想说什么,崔夫人笑道:“做女儿的心疼你,只怕你累到。既然如此,浩儿,你去看着阿璃,防着她顽皮跌了脚。”
崔浩应着,便着侍女好好搀扶母亲,自己落后两步等上琉璃。看她戴着篱帽,又想作出大家闺秀的矜持,又隐忍不住跳脱,嘴角挑了一挑,伸出手来将她的胳膊一扶。
轻声斥道:“走个石阶,只管当心些,莫要顽皮。”
琉璃冲崔浩吐吐舌头,打量他看不到,于是轻声笑了一声,悄声说道:“别让我阿娘听到啊。”
偏偏阿原就转回头来,嗔道:“石阶上面你也敢放胆?这是能玩的地方么?”
琉璃乖巧受教地“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将脚步迈稳了,趁着阿原回过头继续走,手贴到崔浩的胳膊上,拿手指甲掐了一掐。
崔浩这次用了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再顽皮,还告你的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