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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本。”蒋所宜拿着另外一本账本说,“这是最大的田庄,一年下来收入竟然不过四千八百两银子。妹妹可觉得其中是否有猫腻?”
沐歌垂眼又看向账本,的确如此,这地处富饶的田庄一年的收成竟然还没有地处偏僻之地的一半。差异如此之大,令人不得不怀疑其中的水分。
沐歌转念又想着蒋所宜拿这两本账本来的目的。而且她如何会有镇南将军府的账本。
蒋所宜像似看穿了沐歌的想法,她一脸忧愁的说道:“人人都说二爷闲散人潇洒,这何尝不是形势所迫。大爷已经承爵,想来以后这爵位便与我二爷无关。可怜我二爷这雄才大志,无处施展啊。”
蒋所宜拉住沐歌的手,诚恳的说道:“妹妹,如今我看霍家最有前途的便是七爷了,我便想着往后要是二爷靠不住,七爷能够照看点我的铭儿便是极好了。”
蒋所宜口中的铭儿是她的儿子,如今才不过七岁。
沐歌心中了然,点头说道:“嫂嫂别担心,小铭儿如今还小,等他大了,七爷自会照顾与他,嫂嫂放心。”
蒋所宜拿出手绢擦了擦眼角,似要擦去不存在的泪珠,“我知道妹妹最好,如今我看穆婉瑶把持了三房的大钥匙不肯拿出来,却做着用中饱私囊的事情,心中极是不忿。我这人最为爽直,看见不平的事情,总想插手来管一管。七日后一年一度对账的日子,希望这两个账本对妹妹有用。”
沐歌郑重点头称是。
待送走了蒋所宜,沐歌又翻看了两个账本,两下比对了数据,按着沐歌浅薄的现代会计常识,隐约觉得两个账本是有些异常。
而蒋所宜说话素来又保留三分,看起来也并不像她所说的,是因为看不过去才偷偷找人誊写了账本这一说法。沐歌沉思着要不要接受蒋所宜递过来的橄榄枝。
沐歌转念又一想,想到了今早发生的事情。那时,沐歌吃完了早饭,秋实来报,霍家一干女人来了。
沐歌实在不想起身,但是还是强撑着来到了花厅。还未至,沐歌便听到了众人调笑的声音。
一个爽朗的声音极为清脆,“辰宿姐姐可真厉害,画的画儿如此之美,我这个俗人要甘拜下风了。”
另外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却说:“是俭玉妹妹相让于我。”
这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我觉得俭玉妹妹说的极是,辰宿妹妹不要过谦了。”
“哈哈哈,我觉得月青嫂嫂偏袒辰宿妹妹了。我看俭玉妹妹的也是极好的。我说啊,要是你们都说对方好,要再这么说下去,我判定我穆婉瑶拔得头筹咯。”
她这话音刚落,花厅内又是一阵哄笑。
沐歌慢慢踱步过去,身影刚闪过花厅的菱花窗,蒋所宜便站了起来说道:“你们啊,知道自己玩,这主人家家来了,你们都是没发现。”
说着,她便快步的从花厅出来,一把拉住沐歌的手,往花厅走去。她边走边说:“你们都说对方好,我却要流云妹妹来当这裁判,让这将军府的女主人流云妹妹来断一断,你们谁的才是最好。”
沐歌被蒋所宜拉着走进了花厅,穆婉瑶也上前几步拉住了沐歌另一只手,她笑着说道:“流云妹妹,你来的晚了,我看各位姐姐妹妹们干等着无聊,便招呼着大家画个画儿解闷。你快来看看,给我们评一评谁的画儿最好呢。”
沐歌笑着朝着众人点头,众人也是微笑回礼。
随即,沐歌便上前,见到众人围着的那张大桌子。桌案上放置着文房四宝,孙月青、薛辰宿、霍俭玉等人身前都放着一张宣纸,探头看去,宣纸上画的便是将军府最著名的景点鸳鸯莲花池。
这镇南将军府的鸳鸯莲花池与别处不同,在建造之时便引入了温泉之水,所以这莲花常开,经年不谢,极为美丽。
沐歌刚到将军府没几日,便天天听着春燕念叨,自己却还没有机会去看过。如今,突然看到如此之多的画莲花池的图,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判定才好。
沐歌正在沉思,余光便见薛辰宿又如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自己,那探究挑衅的眼光如芒刺在背,令人十分不爽。
看起来不动点真格的还真当老娘是吃素的了?!
沐歌略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说来惭愧,我来将军府时日尚短,还未有机会逛着鸳鸯莲花池,如今却是要靠看各位姐姐妹妹的图画来先睹为快啦。”
她指着霍俭玉的图画说道:“俭玉妹妹的画,真是画如其人,豪爽大气,这画中的莲花热情奔放,仿佛能让人能感受到夏日的炎炎灼热。”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霍俭玉大笑了一声,抚掌说道:“还是流云嫂嫂了解我。”
沐歌冲着霍俭玉一笑,接着说道:“而月青嫂嫂的画,温婉柔美,莲叶底下两只五色鸳鸯交颈而眠,恩异常,让人不难想象月青嫂嫂定是和大哥哥情谊甚笃,如此才能画出如此情意绵绵的画儿来。”
众人一听,俱是捂嘴笑了。那孙月青连脸儿都红了起来。
“而最后辰宿妹妹的画。”沐歌拿着画儿,眼波流转,顾盼生姿,她笑着说道,“辰宿妹妹的画中的莲花,真真是接天连叶无穷碧,映日莲花别样红。如此磅礴大气之作,看起来便像是出自大家之手,有谁可知这画家是国公府中的千金呢。”
众人不曾想到沐歌竟然会如此夸奖薛辰宿,听了她的一席话,神色却是各异。
“是吗?我怎么没发现呢?”霍俭玉探头去看那画儿。而蒋所宜微不可闻的冷笑了一下。而张菁兰则偷眼看向穆婉瑶。
穆婉瑶一愣,随即笑着说道:“人家都说我这嘴啊是国公府最厉害的,却不知道我这流云妹妹的嘴儿如此的妙语连珠、出口成章。哎呀,以后你们可不要再说我能说会道啦,我可是个笨嘴笨舌之人。”
被她如此的一打趣自己,众人这才纷纷笑了起来。
穆婉瑶笑意盈盈的又说:“流云妹妹的刺绣技艺可谓是数一数二,毋庸置疑。是不知道妹妹的画艺如何呢?”
她看着众人说道:“要不我们让流云妹妹也给大家画一幅画儿,让我们也见识一下,可好啊。”
沐歌一听,心中一哂,要古流云画画?这不是出难题吗?谁都知道古家是刺绣世家,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如今突兀的提出这个要求,她穆婉瑶安的是什么居心?
沐歌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不显。只是略带为难的说道:“妹妹笨拙,这画画的事……实在不擅长。”
穆婉瑶拍着沐歌的手说:“哎呀,妹妹随便画一下,给大家解解闷嘛。再说,你看我都画了,难道你还能比我画的差?”
沐歌这才轻声说道:“如此流云便献丑了。”
说着,她便执起一只笔,添饱浓墨,随手在雪白宣纸上渲染,画出大片的莲叶。而后,又拿起一只狼毫笔,细细的勾勒出花苞花茎。
众人看着沐歌肆意潇洒的动作,纷纷走了过来。
沐歌抬头冲着众人一笑,随后便用朱红色勾描出一朵怒放的莲花。
沐歌刚放下笔,孙月青在旁惊叹:“这……流云妹妹真是深藏不露啊,这么简单几笔,莲花的神韵便跃然纸上,令人感觉到其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真是……太美了。”
霍俭玉也在一旁抚掌大叫:“好!真好!我觉得这次流云嫂嫂当属第一。”
沐歌微笑不语,心中大片弹幕彪过:
劳资小学到大学学的国画可不是白学的!
劳资当揽月仙子时,这画了几百年的画画,岂是你们这些凡人可以比的。
呵!
薛辰宿探头看着沐歌的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这时,穆婉瑶爽朗的笑了一声,说道:“流云妹妹,你啊最坏了,藏着这本事不让我们知道。害的我们都班门弄斧还不自知。你说该不该罚。不过,念在妹妹刚大病初愈,这次饶了你吧。”
她扶了扶鬓边的八宝步摇又说:“知道你生病了,我们大家伙都是着急,老祖宗更是急的三番五次的叫我来看你,所以啊,今日我们便不请自来了,你可千万不要嫌弃啊。”
沐歌闻言捂嘴笑道:“阿婉嫂嫂看你说的,大家肯来看我,我自是求之不得,只是这夏日炎炎的,让姐姐妹妹大清早跑了老远,真是罪过罪过啦。”
这时,蒋所宜突然插话进来说道:“妹妹生病了,我们都是着急,我连夜给你准备了南疆上好的燕窝,这燕窝最是滋补女人身子了,你千万可不要推却哦。”
沐歌慌忙连声道谢,又让夏荷接了过去。而其他的众人见状,也纷纷拿出了一早便准备好的礼物,让沐歌收下。
突然,听到“嘭……”的一声,却见辰宿倒在了红木椅子之上,像是昏迷过去了一般。
如今,凌歌峰的主人闭关多时,峰上只余竹叶森森,更无人烟。
这时,一道黑色人影飘然而至,只见他面如冠玉,气质高远,缥缈俊朗好似谪仙一般。只是他的表情太过严肃,让人不敢妄自亲近。
那人便是修心宗掌门浩云真人座下首徒萧逸远。
山精们见状,屑屑嗖嗖的窃窃私语:
“他怎么又来了?真讨厌!”
“是啊,仙子在的时候不来,如今不在了,倒是天天来。”
“嘘……你看他那张面瘫脸,准是不知在哪里又受气了。你们小声些,免得等下受苦。”
“……”
萧逸远充耳不闻,只用衣袖轻拂了一下那把竹藤摇椅。慢慢的躺上去,闭上眼,听着耳边风吹竹叶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