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要做的,就是尽量让治安曹能起到作用。至于治安警察的操练问题,等建立起来之后再说,到时候需要耍一些小手段。
对此,李明卿只给了他一句话:“你有准备就行。”
倒是赵元昌有些疑问,刚回到洛阳没多久就派人带着手信来询问。
官家都亲自问了,陈佑也不敢过多隐瞒,能说的全都写在信中,不能说的打定主意要做得隐秘隐秘再隐秘。
问归问,赵元昌当了几年皇帝,别的不说,至少这奖惩十分及时。
陈佑的信才被宦官带走,圣旨就到了。
从京中来的圣旨总共两份。一份慰劳京兆府军民,令受兵灾水灾的地方秋税减半。另一份则是这一次的奖赏,这是按照陈佑报上去的名单来的,绝大多数都是军中将校,少数是苏锦帆那样的文官。
其他人此处且不细表,就说陈佑,加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工部尚书,赐银钱若干。
实质性的东西也就一个“赐银钱若干”,官阶升了也没什么大用,检校工部尚书只是一个名头罢了,同工部没有半文钱关系。
陈佑这时候才惊觉,他已经成了那种封赏只能给虚名的外臣了,想要得到实在的,就只能进中枢占个位置,然而适合他的位置不多,盯着相同目标的人却不少。
反应过来之后,他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哪怕在这种乱世待了五六年,他仍然能感觉到皇权带给他的压力。那是数千年的历史积淀带来的,人们通常称之为“体制的力量”,陈佑这种身处体制中且想继续向上的人对这种力量感触最深。
而现在,他终于成了周国这个体制当中不可忽视的一部分,哪怕只是这些人中最底层的那一个。
感慨过后,还得处理政事。
京兆府急需处理的事情渐渐减少,陈佑也有空把精力放到其它方面,比如商行,比如工坊,再比如书院。
商行的话,陈家商行比不过钟家商行,原因就是陈家没有太多可以信任的人来负责。虽然早早开始自己培养,但时日尚短还没多少成效,相反钟家经商那么多年,可信者就多了。这是先天条件,没办法比的。
水灾之后陈佑一面放出府县储粮,一面让两家商行购买粮食运到京兆府来。这些商队来到京兆府,陈佑肯定要见一见谈一谈,尤其是属于陈家的商队,可以趁机考核一下。
再就是工坊。陈家工坊依然是那种手工作坊,每个工坊人数都不多。工坊分两种,一种是数百上千人的,引入了流水线的概念,负责生产,另一种基本上是几十人甚至十几人,主要负责研究。
部分研究型工坊同书院算学院有合作,每个月需要向陈佑上报研究进度。这些研究都偏向于实践,比如怎么用最少的木头做出一把椅子、如何制造合格的大块玻璃等等。
陈佑需要做的就是投钱进去,然后视这些人的成绩进度决定是砍项目还是砍人。
正如之前所说,由于某些原因他不能在书院之中开设类似工学类的课程,只能用工坊代替一小部分学校的作用,因此他还得通过负责人们递上来的资料决定要选什么人去书院学习一段时间。
这很不容易,学而优则仕总比学而优则工吸引人,如何让挑选出来学习的研究员学成之后会继续研究而不是企图借此进入官府,这是一个挑战。
钱的确是一个好东西,但有时候,权力带来的安全感不是钱能带来的。当然,这个时间段还得加一句,兵权带来的安全感才是最充实的。
最后是书院,今年夏天有大概十几个人毕业。这个毕业,是正正经经完成所有学业,获得教员认可的那种毕业,像白茅他们临时出来参加科举的那只能算是肄业或者结业。
按照陈佑所想,毕业了就得给毕业证书,于是书院就制作了十几份证书模板送到京兆府来让他签字。
这还不算,因为他无法到场且毕业人数较少,所以陈佑还要了这些人日常的资料,准备给每个人都写一封信。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强化他在书院诸生心中的印象,为这些人打下深深的“陈佑”烙印。
这些事情都要占用他的时间和精力,再加上这次大战结束后他对京兆府的掌控力度又上了一个台阶,因此他开始给府衙官员放权,而更多地关注整个国家的甚至国与国之间的形势。
府尹书厅中,陈佑和高启坐在一块,慢声细语地讨论着一些琐事,就好像一开始斗得不可开交的不是他俩一般。
谈了没几句,门外来人了,是彭三。
“甘泉且进来吧。”陈佑招呼一声,转头对高启道:“少尹恐怕不知,这次贼人祸乱长安,之所以能够有惊无险,全是靠了这彭澧彭甘泉啊!”
“哦?是么。”高启眸光闪烁看向彭澧。
彭澧本身形象不错,也读过几天书,听到两人的对话,躬身谦虚道:“在下只不过是起了一个引子的作用,说到底还是使君早有安排的缘故。”
陈佑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头,而是道:“听说甘泉行走在外常被称为彭三?”
“这都是府里面一些游侠儿的称呼,上不得台面。”彭澧不敢多谈自己以前的经历,说了这一句之后就闭口不言。
陈佑却笑道:“说来也巧,我有个幕僚也是彭三。”
高启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因而也只是附和说笑两句。
简单交流几句,陈佑突然道:“我觉得甘泉你也是有能力的人,不知道可愿进入府衙?”
旁边高启听到这话,眉头一挑。
而那彭澧顿时大喜,躬身道:“多谢使君!”
陈佑点点头,看向高启:“少尹最近要忙各县建筑放粮的事情,不如就留这个彭澧在身边,也能分担一些劳苦?”
这话一出,彭澧脸上露出惊诧的神色。
高启稍稍沉默,展颜笑道:“既然是使君推荐的,便叫他跟着吧。”
仔细打量他的陈佑微微颔首,又看向彭澧:“高少尹是京兆府老人了,你虽有才学,可这处理政务还得多跟少尹学一学。”
“是,使君放心。”
彭澧看了一眼高启,也朝他行礼:“有劳少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