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队虽然很蛋疼, 耐不住被一杯价值三块的奶茶甜到心坎里,还是听从云初的意见,对郑奇下了第二次传唤证。
之所以动作这么快, 一方面是为云初这个很会来事的受害者考虑,另一方面,所里以为这个叫小奇的并不是本市人, 越区办案需要向上级打申请,还要跟地方警察配合, 一来二去, 需要走程序需要功夫,所以着急也没用。
一个大学几万人, 学生很多,但读研的不多, 读研叫郑奇,并且还是女孩子的,也就郑奇本人一个。所以很快就查到郑奇的联系方式。
这次知道的郑奇人在南港大学,事情就好办多了,刘队亲自跑了一趟南大, 把传唤证送到大学的传达室,给值班人员留了话,倘若郑奇还不来取,就告诉她, 警察下次会把传唤证送到南大校长办公室。
这句话对一个没出校门,没几天社会阅历,并且还要受学校老师管辖的学生来说,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当时郑奇刚听完一个讲座,金融学某个业界大牛, 跟舍友两人从校区讲座大厅出来,一边闲聊一边往学校餐厅走,刚到餐厅门口,就接到传达室电话,事发突然,郑奇脸色徒然惊慌失措,同学还在等她,只好让人家先去吃饭,她接完电话走到餐厅门口一侧台阶,握着手机坐下,黑色指甲衬托,手指又细又白。
和那日不同,那日刚和低年级的学弟吃饭回来,所以盛装打扮,在学校,尤其是导师面前她会低调一些。
郑奇没有直接去传达室,先给苏离去了一通电话,苏离刚接通,她就问:“前几天的事还没解决吗?我还以为都处理好了。”
苏离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才说:“谁给你说的……警察找上你了?”
“传唤证都已经送到传达室了。”
“……”
两人彼此沉默,这次显然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本来苏离还有逃避问题的念头,以为拖来拖去,,到时候云初折腾累了不想再折腾,不再给警察施压,事情就会不了了之。
殊不知现在只要立/案,需要当事人签字才能结案,一天不签字一天不结案,派出所那边也着急,对上级不好交代。况且受害者只要三五不时过去讨说法,警察不安生,肇事着也别想脱逃。
苏离只好面对现实,把目前情况告诉郑奇,“这件事其实已经让我心烦好几天了,我知道你不能露面,警察追问好几次都没说你的个人信息,我只说你是我一个朋友,外地的,也没联系方式……现在事情是这样,给医药费她不要,就认准了你,非让你出面才商量后面的事,我已经扛了好几天了,已经扛不住了……”
郑奇静静听完,只问:“你表哥呢?你姑姑呢?尤其你姑姑,谁不知道很宠你……现在什么情况?对你不闻不问了?”
“……我表哥因为打人的事把我臭骂一顿,他说这是苏家和李家的丑闻,以后我的事我自己担着,如果我处理不好,他还要找我算账……小奇,这一次,真的需要你出面了,如果我能解决,我肯定不会连累你……”
郑奇静静的听她说,不知怎么回复,本来只是帮她忙,没想到会闹成这样,苏离不是不知道她现在评选的节骨眼,竟然提这种要求,郑奇明年还想出国,现在任何污点,都可能让学校取消她做交换生的资格。
郑奇毕竟没有踏入社会,所以才把事情想简单了,以为仗着在南港只手遮天的李家,打个人,就是无伤大雅的小事,郑奇在大学之前,就是个坏女孩,打架的事情多了,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赔对方两千块医药费。
两千块对苏离来说,也就是一瓶护肤水的价钱。
殊不知社会是个复杂的圈子,人情关系处处蟠根错节,只要想整你,就能把你往死里整。
自然,云初并不想把谁往死里整,她只是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合法权力,顺便给两个没什么社会经验,需要被社会毒打的脑残姑娘上一课,很贵的一课。
告诉她们,在家有爸妈宠,出了家门,没人再有义务惯你毛病。
次日,郑奇知道没办法再躲,就主动跟警察联系了,刘队早就想骂人,郑奇太不把国/家公/务人员当回事,也太不把警察的传唤证当回事,在电话里,就把郑奇讽刺一通。
郑奇听刘队教训完,只说自己之前一直跟老师在外地出差,这才刚回来,下午就会去派出所一趟。
刘队得知,挂断电话就打给了云初。
周六中午,阳光甚好,李修岳坐在落地窗暖阳下翻金融杂志,云初去煮咖啡,手机就搁在李修岳身边的圆茶几上,他听见铃声低头瞧过去,瞄见“刘队”二字,合上杂志,慢条斯理拿起手机。
云初这个时候端着两杯咖啡出来,李修岳把手机递过去,低下头继续翻杂志,“你的电话。”
“谁?”
“自己看。”
云初放下杯子,抽纸巾擦擦手,把手机拿走,看见是刘队,便滑到接听键,平常在公司接到客户电话,不信任的同事之间相互防备,都会找没人的地方,天台,走廊,或者茶水间接电话,这样接电话习惯了,拎起外套,下意识就往外面阳台走,到阳台,顺手还把门关上。
李修岳本来不是那么小肚鸡肠之人,看云初去外面接,还把门关严,盯着杂志眨了眨眼,慢悠悠抬起眼皮子,托腮看向阳台上的人,若有所思。
这通电话讲了十几分钟,十几分钟可以做很多事。
云初其实也满疑惑,刘队这次说话,不急不躁出奇的温和,讲完案情还跟她闲聊叙旧,云初刚认识他没几天,真不知道两人有什么旧可以叙。
她挂上电话,提了提肩头的衣服,捏着手机推门进来。
李修岳就在落地窗窗帘后面的椅子上靠着,一瞬不瞬的看她。
云初被吓了一跳,抬手把眼前碎发撩上去,“怎么了?”
李修岳问:“刘队打电话找你说案情?”
“郑奇出面了,下午就去派出所,刘队让我下午也过去一趟,他现在对这个案子很烦躁,恨不得马上结案。”
李修岳看一眼手表。
嗯,这么一件事,讲了十三分钟。
按照刘刘队说话那个语速,不应该。
就算是树懒的说话语速,也不应该。
当然这些都是李修岳心里想的,他断然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毕竟曾经都许给她可以正常与异性社交,照样可以蹦迪喝酒逛夜店的权利,就不能食言。
他深吸了口气,摊摊手:“刘队还是个单身,你身边有没有单身的小姐妹?周妙不是跟小男友刚分手,你觉得把周妙介绍给刘队怎样?”
云初不知道刘队在李修岳面前讲的那些话,更不知道男人是介意刘队,听完李修岳的提议,突然有些惊讶,“你想做红娘啊?啧,没想到岳一集团未来的继承人竟然是这么八卦的人……”
李修岳歪着头挑眉,眼中含笑,笑看她,云初也冲他挑眉,笑着。
几秒后,男人端起桌面上的咖啡,送到嘴边抿了口,清理嗓子。
云初问他:“我亲手磨得咖啡好喝吗?”
不知怎么,李修岳忽然就想起云初送刘队的那杯奶茶来,花最少的钱干最实际的事来讨好刘队,李修岳其实是很赞赏云初的机智行为的,但在刘队口中,就变味了。
这个时候,云初叹了口气,指甲拨弄着圆几上的金缕梅,竟然说:“好喝我下午就给刘队也带一杯,空手过去总没有带杯喝的周到,他最近被我缠着跑东跑西,实在有些可怜……”
李修岳看一眼手中咖啡,唇线紧抿,他沉吟片刻,大大方方说:“嗯,不错,你越来越会办事了。”
随后把咖啡杯放下,扣着手看她,“既然这样,那咖啡就都留着吧。”
云初抬眼,问他:“你不喝了?”
李修岳漫不经心点点头,“嗯,收拾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云初用疑问眼神看去,男人搁下手上杂志,率先起身,往衣帽间换出行衣服。
云初低头看一眼时间,中午十二点半,确实也到午饭时间,早晨云初煮了粥,两人只喝了粥,现在还真有些饿。
想了想,赶紧把身上外套脱掉,去房间梳妆。
半个小时后,李修岳和云初一前一后上车,云初把长发收起,随意挽在脑后,露出整张脸,下颌线流畅,比散着长发更显脸小。
她系上安全带,摸摸肚子,笑着转过脸,“我们去哪吃饭?”
两人显然没想到一处去,李修岳顿了一下,“你饿了?”
云初被问愣,“我们不是去吃饭?”
男人打着火,车子出车库,朝着外面大道走。
“自然不是。”
“那我们去干什么?”
“出去喝咖啡,就去南港最高档的一家咖啡店,”他看过来一眼,勾起唇,语气自然,“你请。”
“……”
云初哽了一下,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后半程两人一直没说话,李修岳脸色如常的开车。
十几分钟后,车子果真在一家咖啡店门口停下,李修岳解开安全带下车,云处在车里逗留几秒,也只好随他下来。
她有些不解,“家里有现磨咖啡,为什么出来喝?”
李修岳回身,疑惑的看她,一脸无辜,语气大度,“你现磨的咖啡不是要带给刘队,那我只能委屈自己,”他指了指店门,“出来喝别人磨的。”
云初这才恍然大悟。
李修岳这是……吃味了?
思索间,李修岳已经走到门口,台阶处顿住脚,转身看向云初,耐心等待。
南港市档次最高的咖啡店,并没有坐落在高楼林立的写字楼附近,反而在一处小弄堂拐角,围湖设计,风景雅致,环境清幽,周边不是别墅群,就是高档住宅区,不过仅从地理位置,就知道面向的群体。
而且这种地方,惯用饥饿营销捧高自己,比如每天只接几位客人,再比如需要vip会员才可入内,会员还不可以充值办理,就像在银行,有多少身家,才享有会员办业务的通道。
一进门,就享受了拥有模特身材的前台的招待,李修岳报了房间号,直接被带到二楼。
两人坐定,侍应生把点单册送上,云初接过看一眼,点甜一册,咖啡一册,各类饮品一册。
云初猜出价钱不菲,对侍应生开玩笑:“有免费白开水吗?给我来一杯。”
侍应生笑吟吟的,礼貌回答:“白开水当然有啊,只是也要收费。”
云初提着眉梢看单册,抿唇笑。
心想。
怪不得你们店里生意惨淡,老板显然不会做生意嘛。
看见价位,又想,这老板真够狠,逮着一位宰一位?都不考虑拉拢回头客的?
云初好歹也是见识过市面的,现在才知道,她对李修岳的了解才是冰山一角,原来自己只不过是县城出来的一只小土鸡。
不过尽管贵,云初也不是消费不起,看在李修岳心情不悦,且是因为自己心情不悦的份上,云初决定请了。
她有些饿,点完咖啡以后,翻开另外一侧,还点了好几样点心,点完递给李修岳,笑说:“你想喝什么?想吃什么?”咬着牙笑,“随便点。”
李修岳看她一眼,手下留情,只点了一杯美式现磨咖啡。
在等候期间,李修岳来了电话,讲电话期间,云初一直托腮观察马路对面,湖里的那一对鸳鸯,李修岳讲完电话,把手机放桌子上。
云初这才收回眼,胳膊主动探过去,扯了扯男人搭在桌边手臂的袖口,“好了,你说要喝咖啡我也请了,现在是不是不计较了?原来你是嫌我说要把咖啡留给刘队才生气?我不过是觉得,现在是需要他帮我办案子的时候,所以对人家要殷勤一点儿嘛。”
说到这顺便委屈一下刘队,拿两人拉踩对比,“刘队就是个粗人,说话声音大,嗓门又粗,我压根儿就对这样的男人没兴趣,所以你不要多想。”
李修岳看过来,“你对刘队那样的没兴趣,那你对什么样的男人有兴趣呢?”
云初认真的瞧着他,“当然是你这样的,绅士,儒雅,风度翩翩,谈吐不凡,优雅浪漫,有阅历,有深……”
李修岳清清嗓子,“好了,打住,越说越夸张。”
“你以为我是听两句甜言蜜语就被哄得晕头转向的人?”
云初耸肩,“不是。”
李修岳说:“所以别说了。”
他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角,反而开始不承认刚才是自己小气,“况且,我不知道你在解释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解释那么多,我只是很久没来这个地方喝咖啡,有些想念,所以今天带你过来坐坐。”
云初看着这男人,笑着咬了咬牙。
装蒜,又装蒜。
这个时候服务员把刚才点的东西送上,提拉米苏小蛋糕,芙蓉蛋卷,还有一碟鸡米花,东西跟寻常咖啡店是一样的东西,只是盘子样式更漂亮,摆盘更精致,效仿法式餐厅,更善于如何用薄荷叶和香草等衬碟子。
两人不紧不慢跟吃着甜点,咖啡喝到一半,刘队的消息发过来:【郑奇过来了,正在做笔录,你几点到?】
云初回他:【半个小时后。我还在外面吃饭。】
不多久刘队竟然又发过来:【在外面吃饭,跟谁啊?】
这个时候云初显然意识到刘队有些反常,以前她缠着他办案,十条信息回一条那都是给她脸了,现在竟然有一条回一条,还问她跟谁吃饭。
云初看向李修岳,突然对男人的反常理解一二,毕竟以李修岳和刘队的关系,很可能他知道了刘队的心思。
云初深吸口气,赶紧编辑了几个字过去:【跟我未婚夫。】
回完放下手机,两个胳膊肘撑着桌面,歪着头看李修岳。
男人这个时候淡淡的抬了个眼,“又想说什么甜言蜜语,我可是不吃这套的。”
“……”
他说完往后一靠,一言不发看着云初,看了许久,拿手机站起来,丢下一句“去个卫生间”,随后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下楼。
云初饭量不大,尽管很饿,吃完这些也已经饱了,她小等了会儿,大概半支烟的功夫李修岳才回来,看她一眼,“喝好了?”
“嗯。”
“蛋糕还吃吗?”
“不吃了。腻。”
云初拿上衣服,想说我去结账,我们走吧,谁知这个时候刘助理又因为公司的事打过来电话,他坐下,往落地窗的位置转了转椅子,开始讲工作。
云初没有打搅,独自去了一楼收银台。
对服务员说:“买单。”
对方愣了一下,“您的单刚才李总已经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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