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清不想客套，原因无非是尴尬，且彼此心知肚明，没必要扯犊子。
陈子山没接话。
电话两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陈子山沉默的原因很简单，现在的他，一者心里已经没有了当初投资腾迅的强烈愿望，二者经历了之前的待遇，信不过几人，三者是对这一份投资，开始抱着怀疑的态度，所以没打算再继续。
腾迅有未来。
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但是这个事实发生在前世，是在没有陈子山的干涉下，吸引了IDG和中盈科技投资之下，才快速发展出前世的规模。
现在历史被改变了。
陈子山以前是想搭顺风车，可是现在顺风车被他自己卸掉了轮胎，想要重新启程，就只有两个方法。
要么借助其他资本的力量，重复修复启程，要么就是找到切实可行的盈利模式，以自身之力去推动其发展。
第一点就不用说了，如果有可能，曾清就不会放下面子打来电话。
第二个可能更加玄乎。
更何况。
现在就算自己介入，都不一定能够帮助腾迅转危为安，在互联网寒潮之中，没有IDG和中盈科技的资本，仅仅依靠自己的微薄之力，能不能让陷入危机的腾迅转危为安，实在是一件无法预料之事。
虽然陈子山知道现阶段适合腾迅的盈利模式，但是目前还没有出来，按照历史轨迹，最早都要到明年下半年，这一段时间，才是最难熬的时刻。
换句话说，历史在已经改变了细节的情况下，会不会影响腾迅的大势，连陈子山这个未来的重生者，都已经没法完全看透。
这一次再介入。
那就真的是在赌几率。
但是话说回来。
如果陈子山真的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确保腾迅挺过这一段困难的时光，那么在目前的形势下，同样没有救助腾迅的必要。
因为陈子山的野心，在经历过深城之行后，开始悄悄地冒了出来。
在陈子山的心里。
有一个没有对外宣之于口的想法。
在离开京城回到临州的那几日，陈子山一直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弄一个即时通讯软件，在IM领域跟腾迅一较高下。
但是现在的资金和人力资源暂时不足以同时启动两个项目，陈子山必须确保传奇能够按照既定的脚步前进，所以陈子山没有把此事提上日程。
他想等到传奇运营成功且正式盈利时，再来启动IM项目，如果一切顺利，应该在年底就可以立项，到那时，不仅有了确保IM项目发展的雄厚资金来源，同时经过半年多的储备，技术人才应该也足以应付两线作战。
所以现在。
陈子山的心情颇为复杂。
同样复杂的还有对面的曾清。
过了片刻。
陈子山开口说：“深城之事已经过了，老曾你也没必要再说，各有各的立场，各有各的思量，虽然就我个人来说，那种感觉很不爽，但是换位思考，我能理解你们……”
曾清有些愣然，他打这个电话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被陈子山冷嘲热讽一番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对方的心理成熟程度跟年龄完全不对等，可以说大大出乎意料。
陈子山继续说：“不过理解归理解，有些事情只怕没法再像以前一样，老曾你想想，现如今的互联网形势，我这个门外汉都能说出一二，你们这些互联网行业的从业精英，应当比我更加清楚……”
曾清心里一沉。
“所以呢……”陈子山的话锋一转，“对于你刚才所提的第二个目的，只怕我也爱莫能助，真话可能有点难听，但是事实就是如此，现在谁都知道，投资你们腾迅的风险已经无限大，大到跟把钱甩入钱塘江没有任何区别。”
一口气说完，陈子山就没再言语。
曾清基本上算是哑口无言，陈子山这一番类似的说辞，他在其他地方已经听到过很多很多次，每次投资人说到这里，他就只能沉默。
沉默……
良久。
曾清涩声说：“陈老板，明人不说暗话，你今天愿意接我这个电话，我想心里应该还有一定的投资意愿，即便是这一丝意愿很低很低，至少也不是你表面上说的这么坚决。所以，咱们还是打开窗子说亮话吧，你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肯继续投资？”
陈子山摇头一笑说：“老曾，我现在接你的电话，可不是真的要来投资你们腾迅，说句难听点的，我接你的电话纯粹是出于礼貌……”
“……”
曾清神色一滞。
陈子山抱歉说：“不好意思啊，老曾，实在帮不上忙。”
曾清咬牙说：“陈老板，我知道之前腾迅的做法让你颇有微词，在这里，我再一次代表他们向你道歉一声。投资的事情，你看是不是可以再考虑一下，股份比例、股权权益以及投资额度等，都可以尽最大的优惠，并且我敢保证绝对不会让之前的那种不愉快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陈子山想了想。
突然问道：“那我问问你，腾迅卖吗？”
“啥？”
曾清根本就没料到陈子山会问得这么突兀，听到的一瞬间，他甚至有些茫然，所以条件反射地反问了一句。
陈子山重复说：“腾迅卖吗？”
“……”
这下曾清反应过来了，不过反应过来之后的脸色，并不比刚才好看。
如果说刚才是一股难言的羞辱，那现在就是不可名状的愠怒。
事实上。
曾清心里突然起了一股无名火。
你陈子山区区一个身家几百万且毫无背景的小小投资人，居然还想着玩一出蛇吞象的勾当，你就不怕胃口太大，把自己给撑死吗？
如果不是心中还有三分理智，曾清说不定就会爆发出来。
怒极反笑。
曾清压着声音，语气略带嘲讽意味说：
“你买得起吗？”
腾迅的底细，陈子山知道，而陈子山的底子，曾清同样清楚。想要收购腾迅，即便是在互联网风雨飘摇的寒冬里，也不是陈子山可以窥视完成的目标。
一句话……
你没钱，就不要做梦。
腾迅价值再低，也不是你能玩得起的。
在曾清心里，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你陈子山即便是有钱买得起腾迅，也不一定会卖给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