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众人猜测,那为冥域皇子并不在望仙港之上,或许,他早就已经前往风云岛了。那么,眼前这个胆敢对各国实权人物口出狂言的家伙,就绝对不容饶恕。
南荒苗蛊族的圣女姬思雅嘴角微微冷笑一声:“那位冥域皇子的确不同反响,竟然能够击杀北海蛟神,不过你们狐灵一族也有些本事,国中女子生性淫荡,却也能靠着这点攀上大树,实在令人佩服啊!”
龙嘲风眉梢一挑,斜斜的打量起浑身银饰,身量较小,透着一股阴森娇媚的苗族少女,声音陡寒:“狐灵一族中不光是女子擅长媚术,男子也是一样,姬思雅若是不信,大可一试。”
姬思雅面色一寒,娇声笑道:“好啊,正好开开眼界了。”
龙嘲风暗骂一声,正要拿出黑妖精女皇赠送的**葯来让这貌似纯真,实则淫荡奸险的女子大大的出一个丑,可这时刘老却清咳一声,说道:“这里是风云迎宾的政试,大家若想要切磋,就请现出了风云的地界,风云夜宴万年来的规矩,还是不要破坏的好。”
姬思雅悻悻摇头,而龙嘲风也了然于胸,不再说话,拿起桌上的食物吃了起来。
大殿里都是些成名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人,自然也不能再对一个狐灵国的小人物穷追猛打,纠缠不休。刘老轻轻拍了拍巴掌,就有一群身缠轻纱,紫色秀丽的女子走了上来,转瞬间,丝竹声起,轻歌曼舞,别有一番仙家的气度风韵。
席上的众人相对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饮酒。喜朗的将吴皇子一改以往对西川的敌对之意,竟然主动上前来找孙家兄弟攀谈,孙木一阵激动,连忙尾随将吴而去,站在大殿的一角,相谈甚欢。
龙嘲风独自一人坐于地席处,脸上不动声色,波澜不惊。这时,一直在一旁与青丘翁长老交谈的鲛人王子宁殇走了上来,脸色微微泛红,有些拘谨的说道:“我可以坐下吗?”
龙嘲风微愣,点了点头。宁殇脸上立时泛起了一丝喜色,他高兴的坐在了龙嘲风的身边,含笑说道:“我早年在外游历的时候曾经到过狐灵国,西林国主对我很是照顾,前阵子听说她大婚,我还派人送去贺礼。后来信使回讯说她和新郎都不在国中,今天见了阁下,就请阁下回国后帮我转达吧。”
龙嘲风这才明白,原来这宁殇对自己另眼相看是因为西林婉灵,当下也是笑道:“近来国中不太平,国主坐镇边境珇蓝城,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
宁殇微微颔首,斜了眼五国同盟的几人,只见流光、雀弥生、焦彭等人正聚在一起相谈甚欢,名雅达的寒兮却和南楚国的楚笙歌在一旁窃窃私语,而流藏的耶律邬却独自一人浅饮清酌,目光低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身上冷冽的气质却悄悄的散发出来,冻结了周遭的一片空气。龙嘲风举起雪酒杯,仰头饮下,只觉得一团烈火自腹腔之中一路滑下,燃起一阵火辣辣的灼热。
龙嘲风自己也许还不知道,可是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莽撞的愣头青。在主物质界摸爬滚打这两年,太多的事情促使他不断的成长和成熟,若是在当初,也许刚才焦彭等人的那一番话,就足以让他当堂大怒,可是现在他却深深明白了不冷静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这些乱叫的蚂蚱,总有一天他会一个一个的收拾。
“请王子恕我孤陋寡闻,鲛人国不是都生活在大海中吗?怎么竟然可以在陆地上生存?”
宁殇全不介意龙嘲风的唐突问话,笑着答道:“鲛人一族在出生的时候的确是有鱼尾的,不过拥有皇族海皇之血的皇族血裔会在成年之后分化出和人类相类似的双腿来,一旦离开海水,双腿就会显露出来。所以也只有鲛人的皇族才能在陆地上行走。”
龙嘲风暗叹一声造物者的伟大,这样高科技的品种在这主物质界都有生存,那不是比童话中的美人鱼更加神奇。这时,歌舞突然退下,各人全都回到了自己的主位,宁殇也和龙嘲风打了个招呼,回到了座位上。刘老身后一人走上前来,拉开一个矩形卷轴,只见画着淡色绿竹的卷轴之上,两个苍劲的大字粗旷书道:为国。
刘老沉声说道:“这五十年,云绸大陆上还算太平,可是前一阵子,却异相陡生,天灾**,战乱不断。所以,今年的政试题目为:为国。各位都是各国的中流砥柱,自然对治国之道别有心得,还请不要藏私,慷慨赐教,也算为云绸百姓贡献一份力量。”
“治国之道,在于为心,但求心之所安,与民自由方便,以德化育之,以善念感之,以威严摄之,则天下大定,无为而治,有何难哉?”且弥的流光突然高声诵道。龙嘲风听着他在那里摇头晃脑,之乎者也,全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东西,不过好在最后那几句他是听懂了,不过是中国古代黄老的那套中庸的无为而治的观念,心说以他们这些人在诗词歌赋上那般低劣的境界,竟然也能明白中国古代的圣人思想,倒是难为他们了。
刘老微微点头,这时却听名雅达的寒兮在一旁说道:“既然且弥尊崇的是无为而治的放养政策,那么还请流光法师回到国中之后,撤销那异教徒不得入且弥国境的规矩。且弥国的萨迦教会散布全国,不是教徒就要被火刑烧死,难道这也是与民自由方便的策略吗?”
流光面色一寒,刚要说话,却听大商人楚笙歌长笑一声接口道:“在下游历各国,却是最害怕到且弥去。且弥的排外政策太过严格,不与外族通商,南楚在且弥的萨迦城外吃过的亏实在太多了。”
雀弥生连忙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楚先生富可敌国,商号生意遍布整个大陆,在且弥做不成生意,自然会心疼。不过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弥生到不奢望通且弥通商,只要且弥能够答应以后不再到我国去传教,云楼就心满意足了。”
龙嘲风怎么也没想到刚才还是统一战线的人这么一会就反目成仇。看来五国同盟也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牢不可破,他暗暗留心,只见流光法师面色阴冷,目光陡寒,沉声说道:“以宗教立国,也是且弥的治国之道,各位若是有异议,流光倒是可以回国之后转告国主,不过流光人微言轻,有没有用,就不得而知了。”
龙嘲风暗叫一声好,这流光这样轻而易举的就把这翻话给应付过去,足见他的外交手腕之高明。
焦彭抹了抹嘴,洪亮的咳了一声嗓子,说道:“立国之本,就是要维持本国纯正的血统,这样才能得到国民的拥护和支持,俗话说的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所以,大家的关系绝对不能乱了。对于浮萍大陆和洪荒大陆来说,我们都是云绸人,一定要保持团结。对于蛮荒的兽人来说,我们都是人类,更加要保持团结。可惜现在大陆上被有些人搞得乌烟瘴气,不管是人是兽,披上了人类的外衣就敢坐上不该自己坐的位置,实在令人气愤。”
众人听得轰然一阵纷乱,翁子岚和宁殇更是气的脸色发白。这焦彭今晚屡次拿这件事情做,可见他种族的观念有多么严重。在看席上众人一幅看热闹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翁子岚冷哼一声,沉声说道:“焦彭将军说的是,对于野蛮不同教化的异族,实在没有对座公食的必要。刘老,国中还有事,老夫先行退席,有不妥当之处,还请恕罪。风云夜宴青丘国也决定退出,东海之上,碧海蓝天,青丘一族传承万年,自由自在,何苦来这陆地上受这份闲气。不过老夫临走之前,还是要劝诫别有用心者,青丘国万年来保持中立,不参加任何派系争斗,却不代表青丘人胆小怕事,所有胆敢挑战青丘大神之人,都是受到大神的惩罚,青丘一族八十万水师枕戈待旦,等候来犯者前来!告辞!”
刘老站起身来,刚要挽留,就见焦彭突然站起身来,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久闻翁长老青水一脉碧海神功已蹬大乘,今日既然相遇,何必这么急着走。焦恒国焦彭,以光明神的意志向你挑战,还请翁长老不吝赐教!”
翁子岚怎么也没想到他竟敢公然在风云的前宴上向自己挑战,可是历来云绸大陆之上崇尚武力,各人无不以武者为尊。若是同意挑战,便是与他人毫无干系的事情,即便是风云的岛主也没有办法阻止,而不接受挑战的人却会受到全大陆人的鄙视。
果然刘老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的确,他以风云一介大长老的身份来主持今晚的夜宴,却状况频频。到现在都进入不了正题不说,还有人要在席上比武,这怎能不让他气愤。只见他冷冷的说道:“两位以武者的尊严而战,老夫没有阻止的理由,只是希望两位紧记风云岛的规矩,不要发生不可收拾的局面。”
这番话警告意味极浓,可是焦彭却轻笑一声,一把抽出了由属下递上的战刀,只见一道寒芒陡然亮起,在空中划过一丝冷厉的寒意。焦彭慢悠悠的缓缓走上前来,神情傲慢的将刀锋斜斜的指向翁子岚,讥笑道:“翁长老这个年纪,还拿的动战刀吗?”
翁子岚气的须发直立,双眉朝天,突然怒喝一声,头上满头雪白的银色长发蓦然间化成了一团碧色青芒,手中竟然凭空生出了两只大大的青铜巨锤,暴怒厉喝一声,旋身就向焦彭冲了上来。焦彭嘴角牵起一丝阴冷的笑意,手上战刀蓦然上举,对着迎面而来的翁子岚当头斩下,席间众人都是当世罕见的高手,可是仍旧觉得在这一刀之下,人人气息几乎为之堵塞,刀锋刮得面皮生疼。
龙嘲风不由得开始为正直的翁子岚担心,一旁的宁殇却凑过头来,轻声说道:“不用担心,翁长老成名两千余年,是青丘国的尚武堂首座长老,纵横东海,少有人能敌。这焦彭不知天高地厚,要吃苦头了。”
可是龙嘲风却没有宁殇那般乐观。这焦彭为人虽然看似粗大俗气,实则心思缜密,他一直以来屡屡激怒翁子岚,显然别有用心,这里面的原因此刻虽然还看不透,可是却绝对不可能像宁殇说的那般容易。
果然,只见那焦彭突然长笑一声,迎面而上,手中长刀真气凝绕,护体黄土气息喷薄豪壮。翁子岚浑身绿芒环绕,状似风虎,全没有了刚才的温和年迈之色,霸气惊人,碧海神功陡然喷薄而出,众人一时间只感觉自己似乎身在惊涛骇浪之间一般,无尽的海风湿气迎面而来。
龙嘲风护体元力猛然展开,护住身后实力稍差的孙白孙木两人,突然只见一道碧色气浪洪天而起,如同一只蟠龙一般在半空中叫嚣,周身气浪翻涌,灵力突起,狰狞恐怖,杀气逼人。
“龙之历!”宁殇突然惊喜的惊呼一声,与座的众人也是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见龙嘲风不明所以,一旁的孙木连忙向他解释道:“龙之历是青丘一族碧海神功的大乘阶段,历来只有青丘的国主才能修炼,这翁长老不知怎么得到了青丘国主的敬重,竟把皇族的神功也竞相传授,更难为他这般年老之身仍能修炼。要知道,这龙之历是云绸少见的暴力真气,里面的凶煞狠辣的气劲非常人能够抵御,修炼者必须是年少的童子之身才能勉强操纵。是以,虽然这功力强悍迅猛,青丘一族的王者却也没有几个人愿意修炼的。”
龙嘲风恍然大悟,原来竟是童子功,一旦近了女色立马就前功尽弃。难怪众人的表情这么怪异了。
见翁子岚使出这般狠辣超绝的功法,五国同盟的人也有些坐不住了,而跟随焦彭而来的几个随从更是频频向刘老望去,可是刘老却是一幅老僧入定的样子,全没有半点反应。焦恒国的一名黑袍军官突然高声说道:“翁子岚,你若是敢伤害镇西王,焦恒势必要将东海吸干,将青丘山岛夷为平地!”
现在见翁子岚实力不俗,刚刚还趾高气昂的焦恒国竟然说出了软话,即便是五国同盟的人,也不由得纷纷面露鄙夷之色。
翁子岚高声笑道:“好大的口气,老夫拭目以待,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跨进青丘山半步!”说罢手上力量陡加,绿芒大盛,头上蟠龙向着焦彭狰狞而去,身上带起的旋风在空气中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小小漩涡。翁子岚旋风般的冲了上去,手中的青铜巨锤霎时间夹带着冲天的气劲对着焦彭轰然砸下!
一众惊呼声中,龙嘲风清楚的看见焦彭冷厉的脸上显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联系起刚才的想法,一股莫名的寒意刹那间笼罩在了龙嘲风的心间,“翁老小心!”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急了。焦彭突然一扫方才的颓唐拘束之态,手中战刀陡然暴起一道黑色光雾。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条黑色玄蛇蓦然从战刀中解印而出,迎面撞击在全力进攻自己的绿色蟠龙之上,张开血盆大口,刹那间就将那蟠龙吞入口中。
一丝绿芒气劲斜斜打转,翁子岚似乎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般猛然吐出一口鲜血。然而,还没等他的双锤砸在焦彭的身上,焦彭的黑色战刀蓦然暴涨出一道黝黑的玄铁,杀气凌厉的战刀在瞬间变成一杆黑色的长枪!
瞬时间,一股鲜血喷薄而出,在大殿之上,幻化出一道迷目的光华!焦彭厉喝一声,无锋的长枪悍然划下,空气中,血肉撕裂的声音陡然响起,一条粗壮的手臂,在半空中划下了一道弧线,“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翁子岚面色一阵惨白的败下阵来!
在座的众人虽然是各国的实权人物,但是却并不一定是各国中术法顶级的高手。焦彭因为身为皇族,在焦恒一国中权势无人能比,可是大陆上向来没有关于他术法上的推崇流言。眼下见他竟然这样轻松的将青丘国的首座长老击败,不由得人人侧目沉思,倒没有一人去为他喝彩。
焦彭含笑站在大殿之中,看着咬着牙不出一声被属下扶起来的翁子岚,笑着说道:“长老术法上造诣惊人,本王想要留手也不行,伤了长老,真是罪过。”
翁子岚寒声冷笑,沉声说道:“镇西王术法高超,老夫一时大意,自愧不如,他日若有机会,定当再次领教镇西王的高招!”说罢就在侍卫的搀扶下退出大殿,连刘老要为他疗伤的挽留也没有理会。
龙嘲风当然知道翁子岚并不是实力上不如焦彭,只是失之大意,轻视了这个冒不起眼的镇西王,被他所迷惑,这才一败涂地。只见焦彭含笑落座,周围各国使者纷纷上前恭贺于他,再也没有人再去对翁子岚的背影望上一眼。
宁殇满脸怒色,翁子岚同他一样来自东海。刚才更是因为焦彭的出言不逊而出头,眼下他重伤退走,自己却毫发无损的坐在这里,不由得心中一阵歉疚,看向焦彭的目光也充满了怒火。
苗蛊族圣女姬思雅眼波流转,目光盈盈的看向宁殇王子,突然娇声笑道:“宁殇王子脸色真差,不知是否是被刚才那般的血腥场面吓坏了。鲛人一族龟缩大海几万年,这样血淋淋的场面,肯定没见过吧!都怪镇西王丝毫不顾及场中还有我们女儿家在,下手也不会留点情面。穿他两刀就算了,干嘛非得弄的血肉横飞的呢?”
宁殇脸色霎时间变得通红,鲛人一族向来无论男女长相皆为柔美,平时行走大陆最恨的就是有人把他比作女人,此刻见这姬思雅这般咄咄逼人,不由得眯起狭长的凤目,拳头紧握,沉声说道:“姬思雅最好注意自己说话的对象,不要欺人太甚!”
姬思雅花容失色,失声叫道:“哎哟!我说什么了?我一介弱质女流,王子可不要吓我。”
焦彭长笑一声说道:“都是我的不是,王子殿下不要挂怀,东海地大物博,人物众多,如翁长老那般的英雄肯定不少,就算王子自己,虽说比不上翁长老成名千年,可是也必定是一代英豪。姬思雅年纪尚幼,不要和她计较了。”
宁殇听的心中大怒,翁长老刚刚输给了他,他就马上把自己比作翁子岚。这里面的意味不言而喻,他不由得气息翻滚,手掌发烫,沉声说道:“宁殇的手段怎样,镇西王不亲自试试怎么知晓,不如下场切磋一番,立见分晓!”
宁殇身后的几个文官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向温和的王子竟然会向人挑战。想起刚才翁子岚败落的情景,宁殇虽然术法上不一定就输于翁子岚,可是却少有临战经验。这焦彭这样老奸巨猾,宁殇又怎么是他的对手?不由得齐齐劝说道:“王子殿下不可!”
没有比这句话更能说明意味的了,焦彭高声笑道:“王子殿下,你的随从都劝你保重万金之体呢!”
宁殇被气的脸色发白,一把摔开手下人的拉扯,昂然走到场中,说道:“休要婆婆妈妈,来吧!”
焦彭轻笑一声,对着身后的一位白衣儒衫的年轻男子随意说道:“青臣,下去陪宁殇王子玩玩。”
与座的众人哗然大惊,宁殇亲自约战,焦彭竟然随意的派自己的属下出战,这种明显的蔑视简直令人发指。焦彭却是轻松的说道:“本王刚刚经过一战,王子不是要拣本王疲累之机这个便宜吧!青臣实力尚还入眼,却也并不怎样高深,王子不用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