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的大院书房中,十分安静,香炉熏香袅袅,这里只有李修贤与裴庆之二人。
现在的裴庆之可不是当初那个惶惶不可终日的斯文书生了,一身淡黄色的伏龙马褂,顶戴珍珠冠,手指还戴上了翡翠戒指,待人接物多了几分爽利,气质变化了许多。
裴庆之在给李修贤沏茶醒酒,动作娴熟悠然,淡淡的说道::“这处古宅,是当初那人霸占而来,幸好有记载,我才知道。倒是个好宅子,一直空置,大师若是喜欢,就送给大师吧。”
李修贤不由得一笑,这裴庆之,活脱脱一个敖亲王那般。
他打趣道:“行啊,你这是发财致富了,想起我来了?”
这一说,裴庆之就“原形毕露”了,他十分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大师,你可是我的恩人啊。当然得时刻想着你了。”
说着,裴庆之激动的抓住李修贤的手:“没有大师你的帮助,我裴某,现在只是被那人玩弄致死的可怜虫呢,连亲人惨死,都无法报仇。”
李修贤又提醒道:“为民除害,裴兄弟,那叫为民除害。”
“是是是,我明白大师的意思。”裴庆之还是一如既往的点头应答。
李修贤感慨道:“当日在金陵,我的人没能把你救走,实在无奈……”
裴庆之立刻打断道:“当时之事,我不怪大师,当日我也看见了,实在是皇帝的大内高手太厉害了,人多势众,直接把我掳走了。”
“你不怪我?”李修贤问道:“毕竟侯门深似海,你这段日子也不好过吧。”
裴庆之扬手张臂,对着奢华的书房摇头说道:“不怪,
我现在享尽荣华富贵,有什么不好?我倒是觉得这是上天对我的补偿,虽然我失去了父母妻儿,可是我得到了别人的妻儿,别人的荣华富贵。”
李修贤皱眉道:“你不怕被人发现身份?那是杀头大罪。”
裴庆之又紧张的靠过来,小声叮咛:“所以我希望大师能帮我啊。”
李修贤揉了揉额头,问道:“帮你?如何帮你?帮你什么?”
裴庆之脸色之间闪过一丝决然,道:“就是除掉知道我身份的人啊。”
李修贤淡然一笑:“你这是要除掉我吗?”
裴庆之立马急了,否认道:“大师说笑了,大师当然不是名单之列,我的意思是当初在金陵,反对我们的那些人。就是杀死那个人的那些势力,例如像北堂家。”
一说到北堂家,李修贤想起了北堂夫人的承诺,他不能置之不理。
可是,裴庆之现在这般享受荣华富贵,他也不可能轻易说服他,让他放弃这一切,时机已经错过了,一切都不同了。
李修贤揉了揉额头,说道:“庆之兄弟,北堂家,未必敢把你的事暴露出去。因为说出去,对北堂家没有丝毫好处,真正的张恭盈就是死在他们家中,就是他们放任张云烨去杀人的。”
裴庆之为难道:“无用啊大师,他们若真到了要揭发我的时候,他们有一万种借口推给别人,而我是货真价实的假货,无论怎么辩解,我都是被动的一方。”
他急得来回走动:“不仅仅是北堂家,我掌握了那个人原本的人脉资源以及密报消息,我知道了宣王在江湖中朋党结羽,有好几个江湖门派受其蛊惑,听其命令行事。可是朝廷中,那宰相沈长风也是宣王的幕后帮手啊。”
“现在那宰相就在造势,说我是假货,皇帝还偶尔试探过我,问了我一件与他的旧事,若不是我有那个小本子,我早就露馅了。”
“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等宣王的人造势,各种条件都达成,再揭发我的时候,我……”
“大师,你可知道?那皇帝也很讨厌这些势力庞大的江湖势力,因此皇帝很同意我打压他们,更喜欢让我挑拨门派之间的纠纷,让他们互相削弱。”
“我已经让我目前掌管的六扇门,收集了许多江湖门派,杀人证据,若要入罪,是可以的。”
“但是那些小门小派,对我的威胁不大,唯独在朝廷中拥有人脉的北堂家、乔家威胁最为巨大。北堂家的人在御林军、边疆军都有人。乔家的人都是国手名医,在朝廷中说话各有分量。”
“尤其乔家的人,他们和那个人的死,毫无关系,他们要如何掣肘我都是轻而易举的。恐怕,我以后为了活命,还得要为他们卖命。”
一顿分析,令李修贤酒醒七八分,可就算裴庆之分析得再有道理,他也没有可能接受。
皇帝的意思,是让江湖乱,黑白两道厮杀,或者白道自起混乱。
大周朝武风盛行,侠以武犯禁,黑道劫掠官银,打击官府时有发生,白道营私结党,勾结朝廷大员腐败,是造成诸多不稳定因素的原因之一,江湖动乱,让一群武者打来打去,也好减轻他在国内承受的压力。
可李修贤的目标是洗白啊,他的目的就是让江湖和谐啊。
皇帝这不反他吗?
可是对于裴庆之来说,他要铲除自己的威胁,无可厚非。
而唯一的方法,那就是带裴庆之走,让做回一个普通人。
李修贤不知道裴庆之肯不肯,他只能试探的询问:“庆之兄弟,你有没有想过,做回普通人?”
“大师,咱们能想点有用的吗?我现在怎么可能走得回去?”裴庆之有些急了,语气也加重了点:“而且,我若能稳坐王爷之位,我也能在很多方面帮主大师你的门派啊。”
李修贤捏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上好的碧螺春,他说道:“庆之啊,我是个好人。”
裴庆之悲痛说道:“大师,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是我也想做个好人啊。我当了一个多月王爷,就倡议赈灾,主张减税,增加科举会试,为天下寒门士子谋福利。我做的事,也是为了天下老百姓啊,不强过那个人十倍百倍?”
李修贤头疼,这可真是难题。
裴庆之见状,心中不知作何感想,他只能退一步说道:“大师,就算我答应你,不去针对北堂家,不查他们的人暗中克扣军粮牟利。那……乔家,乔家一定得铲除。乔家没有直接证据参与杀害那个人,他们若要针对我,我是无可奈何的。”
李修贤叹了口气,他这边事情多,裴庆之的事也多,他只能说道:“好好好,庆之兄弟,你最好别逼得太紧,以收集证据为主,大家互相制衡,才是上上之策。若是鱼死网破……你放心,我会把你救出来的。”
裴庆之说道:“有大师你这句话,我也安心了。噢,大师你也累了吧?我已经命人给你安排了房间,今晚大师就放心沐浴安睡,明日一早,我再来拜会大师。”
李修贤揉了揉头,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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