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虎和一枝梅,与叶启民从楼梯直接走到了三楼。
三楼这一层两边都是客房,中间只有一条三米多宽的过道,正对着楼梯的位置却是水房和厕所。
到得楼梯的时候,萧凌虎特意看了一下地上,果然如一枝梅所说的,有一些血迹,只是如今这些血迹已然干了,在水泥的地面上显得就是黑色的一块。
楼梯处没有铺地毯,但是楼道处却铺着一层暗红色的地毯,那些血迹滴在地毯上,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没有说错吧?”一枝梅道:“那些血迹从上面下来,就到三楼,再往下就没有了!”
叶启民看了看一枝梅,此时,一枝梅已然又将他塞在嘴里的牙套取了出来,恢复了他原来的瘦型的脸。
“可是,三楼所有的房子我都查过了!”他道:“两边共有二十一间房,顶头的那一间还是个豪华套房!”
“你问了登记处吗?”萧凌虎问。
叶启民道:“当然问了,如今在这家饭店入住的客人有一百六十人,大多是欧美人,也有日本人。不过,三楼大部分是标准间,只有三间房没有入住。”
“所有的客人都查过了?”
“是呀!”叶启民道:“这一层里,有十二间房里住的是欧美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还有四间房里住的是日本人,这些日本人我特意查看了他们的证件,还让他们把衣服脱下来,并没有看到他们身上的伤;另外两间房住的是从香港过来的华商,他们也很配合我的搜捕,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那么,那三间空房呢?”一枝梅问道。
叶启民道:“有两间就是靠着厕所的这两间,里面陈设很简单,只有两张床而已,根本就藏不了人,而且听登记员说,这两间房已经有几天没有人住了!”
“最后一间呢?”
“最后一间,就是顶头的那间豪华套房!”叶启民指着北头道:“听登记员讲,早上这房子才退掉的!”
“走,去那个套房看一看!”萧凌虎凭着直觉,觉得那个房子应该有问题。
当下,叶启民带着手下的人,他们已然拿着了整层楼的门钥匙,沿着楼道往北头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一进来,萧凌虎便觉得霍然开朗了,再不似楼道中那么压抑。
这是一间外面有着客厅,里面是卧室的套间,客厅里摆着沙发、茶几、酒桌、还有写字台,靠门处还有一个木制的衣架,边上还有鞋柜。往里面去,卧室里放着一张很大的双人床,靠墙边立着一排高大的衣柜,与住家一样。
萧凌虎推开卧室的门看了一眼,见到床上铺着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白床单,应该是已经被清洁工收拾过了。他又回到了客厅,发现靠北面有一扇窗户,便来到了窗前,从这里竟然能够看到马路对面的旗昌洋行的临时仓库,因为有树挡着,虽然能够看到那边,却并不适合在这里放冷枪。
“叶督察,你有没有问过这间房子里,原来入住的是什么人呢?”一边望着旗昌洋行临时仓库里还在忙碌的装卸工们,萧凌虎一边问着。
叶启民摇了摇头,却又是想到了什么,对着手下的一个人道:“你去把那个登记员叫上来!”
那人答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
一枝梅诧异地看着萧凌虎,笑道:“难道你还想要在这里破案吗?”
萧凌虎没有回答,又问着叶启民:“你们刚才把这里所有的地方都查了吗?”
“是呀!”叶启民道:“柜子里,床底下都看了,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萧凌虎走到了门边,突然俯下身去,就在门框下面的地上,发现了一个黑点,他随手用食指一抹,再伸出来一看,竟然是一滴还未干透的血。
“有血!”叶启民和一枝梅几乎是同时叫出了声来。
所有的人又都像是在找黄金一样,仔细地在地面上搜寻着,希望能够再找到哪怕是第二滴血呢?
但是令大家都大失所望,地面十分得干净,显然是被人用拖把仔细地拖过了,他们都可以看到拖布的拖痕。
那个被叶启民打发下去的巡捕很快地回来,将前台的登记员叫了上来。
叶启民问:“昨天在这个套房里入住的人是什么人?”
登记员努力回忆着,道:“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天津人!”
“天津人?”萧凌虎和叶启民都是一愣。
“是呀!”登记员道:“他登的是王先生,这名字一定是假的,不过,他的口音是天津口音!”
叶启民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应该是一个日本人呢。
“小野宗介,他就是天津口音!”萧凌虎像是想到了什么。
登记员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个穿着侍者服的服务生,根本不记得他们饭店里有这个人,却也不敢多问。
叶启民又让登记员描述了那个天津口音人的长相,他也越发得肯定了萧凌虎的猜测。
“的确是小野宗介!”叶启民道,身为公共租界的督察长,小野宗介在这里活动,自然是要跟他打交道的。而且公开租界里发生了几次的命案,都与小野宗介脱不了干系,叶启民自然认得他。
叶启民又问了一些别的问题,这个登记员如实地回答了,看看再没有什么好问的了,叶启民才将他又打发了出去。
“不用想,野田高彦一定在刚才躲到了这个屋子里!”萧凌虎肯定着。
一枝梅却有些着急,他不明白萧凌虎跟他是过来找沙文华的,此时连长怎么帮着叶启民破起案来了呢?
“连长,咱们还是去找下华哥吧,别让那些鬼子发现了他!”他催促着。
萧凌虎道:“也许找到了野田高彦,也就找到了华哥!”
一枝梅道:“这间屋子刚才叶长官已经搜过了,如今咱们又搜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呀?就这么多的东西,他要是藏,还能藏到哪里去?难不成还上了天了?”
一枝梅随口的一句话,令萧凌虎不由得向屋子顶上看去。这个豪华的套间果然是不同于普通客房的,竟然还是用石膏板吊着顶的,上面镶着几个筒灯,可以在晚上的时候,打出暖色的光来。
只是,当萧凌虎仔细察看的时候,忽然看到顶子的墙角处,分明有一道深色的水印正从吊顶与墙边的缝隙中渗出来。
“那边是什么?”他不由得叫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天花板,已然有人叫了出来:“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