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了一会儿,萧凌虎终于作出了他的决定来,对着司马飞道:“司马营长,你带着你的人先撤下去吧,注意保护你们师直机关,这里就先交给我们来阻击!”
司马飞愣了一下,看了看萧凌虎身后面的那些人,道:“你们就这么几个人,行吗?”
萧凌虎道:“行不行都要如此,我们就算是阻止不了鬼子,也能够把他们引向别的地方。”说着,又道:“人少也有好处,那就是跑得快,不像你们人多,拖拖拉拉的,跑也跑不动!”
“引敌?往哪个方向去?”司马飞关切地问道。
萧凌虎看了一眼东面河堤内已然看不到人影的方向,那里有一条练祁河阻挡,只能顺着河向西南方向而去。练祁河是由西南方向的嘉定城往东北方向流淌,汇入到长江里的,这条河从罗店的东南方向绕过罗店的东边,与另一条叫作潘泾河的水道交汇。此时,他们身处的地方正在镇子的东口,要说把敌人引开的话,也只有一个方向可以去,那就是沿着练祁河,往东北方向,将鬼子的追兵引得背离那些逃走的国军官兵。
司马飞之所以十分关心萧凌虎等人的去向,那是因为他非常清楚,往东或者往北去,那些地方遇到鬼子大部队的机率会更大,实际上是往鬼子密集的地方钻。
“还能哪个方向,只能沿河向东!”萧凌虎道:“把鬼子引开之后,再想办法摆脱敌人的追击,等到天黑的时候,再绕回来,悄悄地从罗店镇外面过去!”
司马飞还是担心地道:“往那个方向,可是有可能遇到更多的敌人呀?”
萧凌虎道:“我们人少,会注意的,实在不行,还能够找地方躲一躲!”
司马飞想了想,到底还是求生的欲望战胜了一切,他只能拍了拍萧凌虎的肩膀,对于这个初次见面的中尉连长感到异常得感激,他知道萧凌虎是以生命的代价来替他引开敌人,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带着人一走了事。
“恭祝你能够胜利!”千言万语,在此时,最终也只能化成这么一句祝福的话。
萧凌虎笑了笑,对着他也道:“恭祝胜利!”
司马飞这才离开萧凌虎,命令着自己的手下撤了临时防御阵地,快速地带着人向河堤跑去,不久,那一百多号人便消失在了河堤之内。
萧凌虎大声招呼着自己的手下,命令周老六继续和一枝梅搭档,在镇口的一座民房里架设机枪,扼住这条唯一的东面通道,同时给沙文华和张顺的命令,让他们以游击的形势,最大限度地杀伤鬼子的追兵,令他们从心理上产生畏惧之心。而他自己,则和林惊寒搭挡,捡起了鬼子丢下的歪把子机枪,在周老六的机枪阵地对面,架设另一个机枪阵地,以图采用立体的交叉火力,将整个街道封死。
当六个人刚刚掩住身形,便看到了又有一队一百多个国军残兵,几乎个个都带着伤,拖着疲备不堪的步伐,互相扶携着从镇子里冲出来,他们一边跑着,一边回头向身后进行射击。在他们的身后,已经追出来了一队鬼子兵,也在时不时的蹲身对他们进行射击,在奔跑的过程中,还是会有一两个人倒在地上,再也无法爬起来。
萧凌虎知道,这应该就是司马飞要等的那些打阻击的人。
的确,在这种情形之下,如果没有人在镇口进行阻击,这一队国军官兵是一定逃不了的,他们不可能甩脱如附骨之蛆般紧跟其后的日军追兵。
却也在这个时候,杨根生竟然从河堤处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地对着这队逃难般的国军喊喝着:“往河堤里去,向南!”
他还在坚定的履行着萧凌虎给他的任务,一直守在河堤上,给那些败退出来的国军官兵们作着指引。
萧凌虎这才蓦然想起了自己的这个手下来,他还以为杨根生会跟着司马飞他们一起离去,却没有想到他还在这里。
枪声还在乒乒乓乓地响起,只是再没有刚才那般得激烈,便是整个罗店镇上,也只有此时他们身处的这个地方还有枪声,其他地方的枪声几乎已经停歇了,这说明鬼子已经占据了整个镇子,只等着将这些败退下来的国军官兵全歼。
“根生!你怎么还在这里呀?”林惊寒不由得现出身形来,冲着杨根生大喊着。
杨根生一看到他,马上高兴起来,他道:“连长没有让人撤走呀?刚才没有看到你们的人,我还以为你们也撤了呢!”
萧凌虎有些气恼,这个少年怎么跟张顺一样得只有一根筋呢?当下,他也只好从矮墙后站起身来,对着杨根生大声地命令道:“我现在命令你,马上撤回嘉定去!”
杨根生愣了一下,却已然跑到了他们的跟前,坚定地道:“连长,咱们都是一起的,你们不走,让我一个人走,我不干!”
“这是命令!”萧凌虎以绝决的语气道。
杨根生正在说话,却听得“哒哒哒!”周老六的机枪当先地响了起来,追得最靠前的十几个鬼子兵,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立时有三四个人翻倒在地,其他的人吓得纷纷找着地方躲避,再没有了刚才那份追击时的嚣张。
周老六还是很有经验的,他的机枪响起来的非常是时候,也算准了鬼子的大意,所以一举将这队鬼子追兵阻止。那些跑出镇来的国军败兵与追兵之间的距离也拉大了开来,此时,他们听到了身后响起的捷克式机枪打响的声音,便都以为是自己的兄弟在阻击呢,脚下的跑得更快,便是那些伤员也忘记了自己的伤痛,不再回头,已然冲下了河堤。也只有他们跑在最后的一名上尉,回头看了一眼硝烟还在升腾着的罗店镇,然后转回头,追着那些跑在前面的人而去。
“我要跟你们在一起!”杨根生好像是一头只知道往一个方向上冲的老牛,根本就不愿意拐弯。
那些逃出来的人已经去远了,杨根生再要跑出去,便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而此时对于萧凌虎的特务连来说,战斗已经打响,他也没有时间再和杨根生多扯些什么,只得道:“好吧,你趴在墙后,跟着寒哥装子弹,千万不要露头!”
“是!”杨根生大声地答应着,稚嫩的脸上,露出了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