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虎没有想到,他会跟唐松同行。
在头一天见过了萧黄之后,萧凌虎感到心情好了许多,这才回到了旅店,想要第二天坐上去九江的火车。但是在傍晚时分,唐松却找了过来,原来他正好也要回南京去,萧黄便托他顺路照顾萧凌虎。
唐松能够找到萧凌虎,这令萧凌虎有些诧异,但是想一想,唐松是党务调查科的人,要找到他并不是什么难事。
有了唐松相陪,萧凌虎想要无拘无束也变得不可能。唯一一个好处,就是唐股长的身份的确可以唬人,便是买火车票都不用花钱。
萧凌虎带着一个皮箱子,唐股长也带着一个皮箱子,只不过此时,这两个箱子被萧凌虎提在手里,他就好像是唐松的跟班和苦力。其实,唐松并没有让他帮着拿箱子,只是出于尊老的传统,萧凌虎这个年青小伙子,怎么也要帮着唐股长拿些东西的。
不过,唐松随身还带着一个上了锁的小公文箱,这个箱子四四方方,一尺见方,显然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这个小箱子,唐松也不让萧凌虎帮着拿。
检票进站,萧凌虎提着两个大皮箱子紧紧跟在唐松的身后,唐松还时不时地回头来看他一眼,生怕他会被人群挤丢,走到站台准备上车之时,萧凌虎的眼睛向四面张望着,忽然看到一个人正从自己的眼前走过,当看清这个人的模样之时,他不由得叫了起来:“大少爷!”
不错,这个也准备要上火车的人,正是他的大少爷冯轩,萧凌虎还记得他在红军里的名字叫作冯雨农。
此时的冯轩穿着一件浅蓝色的长衫,戴着一顶圆顶的黑色硬礼帽,手中提着一个暗红色的樟木箱子,正匆匆从后面赶过来,越过了他们。
听到了萧凌虎的声音,冯轩转回头来,马上看到了穿着军装的萧凌虎和唐松,他的目光只在唐松的脸上扫了一下,便停留在了萧凌虎的脸上,露出一丝的尴尬,马上又绽放出笑容来,他停下了脚步,放下了手中的樟木箱,对着萧凌虎道:“真是太凑巧了,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你呢?”
“你们认识?”唐松看了看冯轩,又看了看萧凌虎,随口问着。
萧凌虎点着头,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向他介绍。
冯轩反应奇快,忙对着唐松道:“呵呵,我们是一个村子里的,小时候他在我家放牛!”
“哦,原来是这样!”唐松点着头。
冯轩看着唐松,问着萧凌虎:“这位长官是……?”
不等萧凌虎回答,唐松忙接口道:“我姓唐,与凌虎的父亲相熟,算是他的叔叔吧!”
“原来是唐叔叔!”冯轩十分有礼貌地叫着,他与萧凌虎平辈,只能如此这么来叫。
“你贵姓?”看着这个文质彬彬的年青人,唐松已然有了几许的好感。
“免贵姓冯,单字名轩!”冯轩客气地道。
“原来是冯贤侄!”唐松也还以客气。
“咱们别在这里说了,快上车,不然火车要开了!”萧凌虎虽然也有很多疑惑,但是此时还是十分冷静地道。
“是呀!”冯轩也点着头,提起了放在地上的樟木箱跟在了唐松和萧凌虎之的身后。
三个人都爬上了车厢,只是萧凌虎和唐松在五号车厢,冯轩在六号车厢,但是,在火车开动之前,冯轩便与萧凌虎对面座位上的一名单身旅客换了座位,转到了五号车厢来,与他们坐到了一起。
在放好了行李之后,萧凌虎很想问一问冯轩,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没有在红军里呆呢?当然,他也看得出来,冯轩也有很多的话想要跟他说,但是却碍着唐松的面,不好说出口来。
不久,火车徐徐地开动起来,从脏乱的南昌古城中穿过,沿着南浔铁路飞快地向北方的九江狂奔着,这一路上还要停靠几个站点,到达目的地也要在五个小时之后了。
此时,对于冯轩来说,却又有些心惊肉跳,他是生怕萧凌虎问出他为何会离开红军,只是也可以看出来,萧凌虎也是有所思考的,并没有在这个公共场合里,问出那么弱智的问题来。因为大家都知道,只要是涉及到“红军”,就必定会引起别人注意的。当然,他之所以换座位到萧凌虎的对面来,也是最怕萧凌虎会在唐松的追问下,说漏了嘴。他可以看出来,像唐松这样的上校,身边还带着那么一个带着锁的公文箱,定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冯贤侄做何营生?”唐松随口问着,像是为了打破这里的沉闷。
“呵呵,我只是一个生意人!”冯轩答着。
“生意人?”唐松又问道:“不知贤侄跑得什么生意?”
“药材!”冯轩随口答着。
“难怪!”唐松笑了笑,道:“我说你怎么会到江西来!”
“做药材生意,为什么非要到江西来呢?”萧凌虎却大为不解。
冯轩笑了笑,对着萧凌虎道:“虎子,你听说过全国四大药市吗?”
“俺只知道有四大米市,还不知道四大药市。”萧凌虎老实地道。
“四大药市,就是全国最有名的四处药材集散地,分别是安徽的亳州,河北的安国,河南的百泉和江西的樟树。”冯轩告诉着他。
“你去了樟树?”萧凌虎问。
冯轩点着头,道:“要说江南最大的药市,自然就是江西樟树,俗话说药不到樟树不齐,药不过樟树不灵,所以,跑药材生意,不去樟树怎么能行呢?”
“贤侄在哪里发财呢?”唐松又问。
“南京和上海!”冯轩答着。
萧凌虎有些惊讶,他知道冯轩肯定是在说假话,但是却又不好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