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的到来,萧凌虎只得将自己的玩心收起来,表现出一份乖巧来,除了每天早上送萧凌霜上学,便是接她放学,再没敢去别的地方晃荡。
在萧凌虎看来,他所认识的南京商界是一片的乱局,好像没有哪家可以混得风声水起,但是冯轩除外。
冯轩的康保药店刚刚开业,就接到了一笔很大的单子,由军委会军医处从康保药店采购了二十多车止血药和消炎药,因为这些药要送去江西的战场,军医处为了省事,也一并由冯轩负责送到南昌交货。
军医处之所以从康保药店采购这些药品,是因为康保药店的这些药品比别的地方便宜。
萧凌虎也听说了这件事,他马上知道冯轩是从哪里进的货。欧洲人的西药要比东洋人的西药贵,这是不争的事实,只是因为全国都在抵制日货,便是日货便宜,也没有人愿意去买。他不知道冯轩是通过怎么样的手段,让军医处从他这里采购药品的,直到后来冯熠告诉他,冯轩把那些日本产的药品换了包装,他才恍然大悟,但是却对这位大哥又生出了几分不满。
萧凌虎对冯轩最大的不满,还是因为苏先民,他不敢去见苏先民,于是去找了冯轩。
“你让俺去找苏先民帮忙抓一枝梅,一枝梅没有抓到,但是那个叫作陈广的你们的人却跑了,这个事情是不是也太巧了?”萧凌虎直截了当地质问着冯轩。
冯轩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道:“虎子,你怎么总是对我这么怀疑呢?”
萧凌虎道:“你是俺大哥,所以俺也不愿意怀疑你,但是你也答应过俺,以后不会利用俺来达到你的目的。”
“我是这么说过!”冯轩觉得自己有点儿头痛起来,他想起来,面前的这个小子从小就是一根筋,喜欢去钻牛角尖,他不愿意伤害萧凌虎,更不愿意因此而令两人的感情受损,但是有的时候的确很难两全。他还是收拢了笑容,对着萧凌虎一本正经地道:“虎子,我问你一件事情,你可要老实地回答我。”
萧凌虎眨了眨眼睛,道:“你说!”
“如果有一天我真得被捕了,你会设法营救我吗?”
萧凌虎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不管你对俺怎么样,俺都当你是俺的大哥!”
“好!”冯轩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他道:“你只要记住一点,大哥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出卖自家兄弟的,在任何时候,宁愿自己去死,也会保护你和冯熠的安全!在我的心目里,你是与冯熠一样的亲兄弟!”
听到冯轩这发自肺腑的声音,萧凌虎有些感动,忽然觉得自己的对冯轩的怀疑真得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肚了。
“我知道你觉得你对不起苏先民,可是你跟苏先民又是什么关系?最多不过是一个朋友。”冯轩接着道:“他实际上也是为了利用你!如果他不是鬼迷心窍,又怎么会那么好心得来帮你抓贼呢?没抓到一枝梅让我也没有想到,如果他真得抓到了一枝梅呢?那对他的名声来说,不是也很好吗?”
萧凌虎不停地点着头,想一想,苏先民之所以如此倒霉的原因也不能全怪自己,要是他真得抓到了一枝梅,也不会背上那么大的处份。
“还有!”冯轩又道:“你以为苏先民是什么人?他那个人精得胜过了狐狸,他又不是傻子,只留七个人看守陈广,他也太大意些了吧?”
被冯轩如此一提醒,萧凌虎也有些反应过来,惊诧地道:“难道你是说……?”
“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也许苏先民是有意这么做的!”
“难道苏先民也是共产党?”萧凌虎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冯轩没有答话,只是望着窗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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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汪天宇来到了萧公馆,他是专门找严世继的,同时也给萧凌虎带来了一件令他有些意外的礼物。
“这是跟你那把手枪一模一样的手枪!”汪天宇把手中的盒子递给萧凌虎。
萧凌虎打开盒子来,果然里面装的是一把ppk定制手枪,他有些惊喜,拿在手里爱不释手,不由得问道:“汪大哥,这把手枪你是怎么来的?”说着,又从自己的裤兜里摸出了平冈措的枪进行比对着。
“这是我托人从上海找到的。这种枪德国卡尔瓦尔特工厂只生产了一百只,其中有二十只销往了亚洲,十只在上海,这把枪是我从淞沪警察厅的徐厅长那里买来的。”他说得如此轻松,想来其中的细节绝非是他所说的那么简单。
“这把枪多少钱?我还你!”萧凌虎道。
“区区小钱,何足挂齿?这是我专门送与兄弟的礼物!”汪天宇十分得大方。
“这怎么好意思呢?”虽然心里很想要,但是萧凌虎嘴里还是客气地说着,同时把目光投向严世继,以征询他的意见,如果严世继示意他不能收的话,他会立刻把枪还给汪天宇。
严世继这一回并没有让萧凌虎回绝,他咳嗽了一声,对着萧凌虎道:“既然是汪老板的好意,凌虎,那你就收下吧!”
萧凌虎连声道谢,将这把枪重新放回到了礼品盒中。
“凌虎,那把枪你还是要尽快地还给日本人,也省得他们留着口舌。”严世继提醒着他。
“俺知道!”萧凌虎点着头。自从那把枪从一枝梅手里抢回来后,他倒是想着要去还的,却又有些舍不得,想想限期的时间还早,便留在手里多玩几天。
“要不明天我陪凌虎兄弟过去一趟?”汪天宇自告奋勇。
“也好!”严世继难得地同意了。
看到舅舅对汪天宇态度的转变,令萧凌虎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想一想,汪天宇巴结严世继都这么久了,有一个结果也是自然的事。
“对了,汪老板,你那件事已经有了结果!”严世继告诉着汪天宇。
“哦?”一听这件事,汪天宇的眼睛便放出了光彩来,一副祈盼的样子。
严世继道:“那些董事都对汪老板不放心,直到后来,我跟他们说,马鞍山我也有百分之十股份,他们才通过!”
汪天宇哪会听不出严世继的话意,心里头暗骂着这个老狐狸,但是脸上却带着笑容,忙道:“严行长既然把话都说出来了,那么我便送出百分之十的股份与严行长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