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容倦的数学到底好不好,陆槐这个死对头这次是被恶心的要命。
他们圈子里也算是有自己的规则。尤其像段文骞和陆槐这种家里管得严,本身也有底线的。小事儿上纨绔咸鱼也就罢了,但真刀实枪的上,都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混账事儿,再加上也有家里长辈看着,平时彼此那些过节,说穿了都是少年意气小打小闹。这种开口就涉及人命的,他们还真不至于。
因此,容倦这话在段文骞听来,不管是为了讹钱还是如何都已经很过了。
“真他妈艹的,今儿懒得搭理你。”顾忌着男朋友在身边,段文骞也没说什么。
倒是他男朋友钟意有点好奇,“小先生刚才的话怎么说?”
钟意也知道陆槐,虽然圈里都开玩笑管他叫大傻子,可陆槐到底是陆家人,父兄都是精明强干,心里多少也有点乾坤。而且容倦从外貌上看,不像是那种故意害人的类型。
可段文骞却已经腻歪透了,难得违背钟意的意思,他一拉钟意胳膊就往外走。
“哎,你搭理他干什么?俩神经病。这孙子要他妈能掐会算,陆槐就是我野爹。”
话糙理不糙。容倦看起来还真不像是玄学大师。娱乐圈私下里推崇这个的也有挺多,钟意见过几个,都是年纪一大把的。像容倦这样年轻的,他还真没听说过。
可他最近心里总是不踏实,容倦方才的话就像是颗钉子定在他心里,他一拦段文骞,重新在容倦面前的凳子上坐下,“小先生能仔细说说吗?”
容倦歪着头看他一眼,“测一个字,一万。”
这都不是坐地起价了,一开始一千,到现在一万,这他妈不是看他们俩有钱故意的了吗?
不过这次段文骞也不急着走了,干脆真刷了一万,想看看容倦能算出什么四五六。
“意意,你把字写在我手上,我在写给他。”段文骞靠近钟意的耳朵小声说道。
觉得容倦是骗子,段文骞根本不想钟意在和容倦多说一个字,满心思里都是要打脸容倦。
钟意想了一会,在段文骞的掌心上写下一个“走”字,段文骞心领神会,转口告诉了容倦,“走路的走!你测吧!”
容倦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反而皱眉道,“果然大凶。”
叹了口气,容倦慢慢解释,“一人传递一人说,便是两人,两人传一走,就是徒。这表示,再算下去也是徒劳无功。”
“你放屁!”段文骞顿时就急眼了。
可容倦比他语速快,“而且你这走字本身寓意不好,土下人,这不就是死了?”
“我他妈先弄死你!”段文骞胸口的火气立刻就压不住了。当着他的面就诅咒他的男朋友,当他是死的吗?
陆槐反应快,一看赶紧冲过来挡在容倦前面,“段文骞,你讲点道理!本来就是你们俩身染晦气,容倦好心提醒你,你怎么自己给脸不要脸呢?”
“你他妈被下了降头吧!”段文骞不敢置信的看着陆槐。
他们就算是关系再不好,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钟意的小姨还嫁给了陆槐一个叔叔,两人也算是八竿子打得着的亲戚。
陆槐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向着一个外人。
“不可理喻!”大庭广众之下,段文骞也不好真的和陆槐打架,只能撂下一句,“这就是俩傻逼,咱们快走!”,然后就拉着钟意往外走。
钟意还惦记着容倦那句话,脑子里跟凭空劈了一道炸雷一样,整个人都是蒙的。
段文骞看他这样,心里那把火烧的更旺了。琢磨着等回头找个机会就狠狠揍陆槐一顿。
结果没走出两步,他陡然想起来自己这次过来的真正目的,便又掉头回来,顺手扔给陆槐一张卡,“赏你的!本来就傻,别再外面给陆家丢人了。”
说完他瞪了容倦一眼,又骂了陆槐一句,“燕京城没有漂亮姑娘了?别什么玩意都往自己身边弄!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脑子!”
这次,段文骞真的走了。
陆槐拿着银行卡半晌反应不过来,直到过了好一会,他才拿出手机查了查,卡的密码段文骞都贴在后面了。里面正正好好是十万。
段文骞这是打着看笑话的名义过来看陆槐呢!这十万,怕是担心陆槐最近日子不好过才拿出来的。
说是对头,却也是发小。段文骞这人骨子里不坏,还心软的很。
一时间,陆槐心里的情绪十分复杂。直到过了好一会,他才小声问容倦,“容啊,他们真有血光之灾?”
“嗯。”容倦点头,“那个叫段文骞吧!你看他印堂满是晦气,眉间还有竖纹,可见近期就要倒大霉。奸门深陷且气色暗淡,寓意和伴侣阴阳相隔。再加上父母宫黯淡无光,寓意近日家中长辈将逝,必逢大乱。”
陆槐心里一惊,陡然想起前几天听到的一个传闻。据说段文骞的爷爷身体不适,段老爷子那个私生子,正和段文骞的爸爸夺权。陆槐听大哥说过一嘴,段老爷子那个私生子,下手阴狠,不是个好东西。
这么一推敲,不正和容倦说的对上了?
陆槐一下子就急了,一把拉住容倦的手,“爸爸,你有法子没有?”
容倦抬眼看他,“你有钱?”
陆槐咬咬牙,“我没钱段文骞有啊!”
为了证明自己话语的正确性,陆槐毫不犹豫的出卖了段文骞的家底,“就燕京出了名的酒吧一条街,这货在那有六个店铺!每月光收租金就有个四十多万,真比我有钱。”
“那也行。”容倦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陆槐一听,赶紧催着容倦收摊,打算带着容倦一起去段家。
之前什么印堂发黑,血光之灾,还有土下人,陆槐光听着就觉得瘆得慌,赶紧让容倦给段文骞解决了,省得以后在出事儿。
而容倦对主动上门这件事也并没有什么排斥。毕竟之前在山里的时候遇见老古董不相信的,他师父都是叫他直接□□的。
虽然那会镇场子的老虎留在了山上,可陆槐也勉强能够一用。
于是,等段文骞带着钟意回家的时候,正看见容倦和他母亲坐在一个桌前喝茶。旁边坐着的陆槐,看他回来,还递给他一个关爱小智障的眼神。
“卧槽!你们两个为什么在我家!”段文骞刚刚压下去的火气顿时又顶了上来。
而此时正站在门口的段父,看见儿子回来也表情十分凝重的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想要和儿子说话。
容倦恰到好处的放下手里的杯子问到,“您怎么不继续了?”
“……”段父看了一眼容倦,默默地闭上嘴,面带屈辱的把一个青铜八卦挂在门口。
挂完之后,他忍不住踹了旁边傻站着的段文骞一脚,贴着他耳朵小声说道,“你这孽子,在外面教的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
段文骞完全懵逼,他爸小声把过程讲了一遍。
半个小时前,陆槐带着容倦上门,自称是段文骞的朋友,过来探望。
“???”段文骞满脸问号,他和陆槐从小打到大,他亲爹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我知道有什么用!你妈就喜欢陆槐这样的傻狍子啊!还有那个狐狸精!”恶狠狠地盯着容倦,段父满心都是酸楚。
人爱颜色,那小狐狸精就坐在那里笑笑,媳妇儿的眼神就落在人家脸上不离开了。就连家里的女佣和管家也是!
分明他才是家里最英俊的存在,可惜英雄迟暮,也只能暗淡下去了。
“那然后呢?”段文骞觉得亲爹这醋吃的没头没脑。他妈当年是燕京第一名媛,能嫁到段家,本身就是真爱了。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容倦到底在他家干了什么?
“风水!他说咱们家风水有问题。三言两语就给你妈哄得言听计从,还尊称他是大师。”
段文骞:“我妈脑子坏了?”
段父又是一脚踹过去,“你脑子才坏了,不是你找回来的吗?”
段文骞:“那你可以反抗啊!为什么跟着贴这东西?”
指着那青铜八卦,段文骞一脸崩溃,“多特么土啊!”
段父沉默半晌,“你妈相信。”
段文骞目露怀疑。
段父:“……我打不过他!”
“那么粗的棍子,一下子就给掰断了!”
段文骞:……
父子俩在这窃窃私语,旁边跟着段文骞回来的钟意却主动凑到了容倦的身边。
“小先生,方才文骞冒犯了,我代他像你道歉。关于那个字,我还想问问。”
容倦打开支付宝二维码,“三万。”
这就是又涨价了!
可这次,钟意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付了款。
“请先生明示。”
容倦也不解释,随手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叠成一个巴掌大的纸人递给钟意,“带着,可保命。”
钟意接过来,有一瞬间他觉得这没有五官的纸人仿佛在掌心跳动了一下,而他之前的那些心慌意乱也跟着平定了许多。
“多谢……”钟意刚想表示感谢,旁边和父亲结束交流的段文骞就过来了。
看了一眼钟意手里和闹着玩一样的纸人,段文骞直接就炸了。可还不等他发火,他妈就过来说道,“快给大师付钱。”
“什么钱?”
“改家里风水啊!十万,快点给人家小先生,这可是帮了咱们家的大忙,回头你也好好谢谢陆槐。”段母拍着对段文骞的肩膀催促。
一个是伴侣,一个是亲妈,哪一个都不是段文骞能反抗的。因此,最后段文骞只能憋着满腔怒火,给容倦付了钱。
“快走快走!”他咬牙切齿的把人撵走。
陆槐和容倦也不多留,倒是容倦盯着段文骞问了一句,“你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他说的太多,到底是那句,段文骞被他问的一愣。
容倦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遗憾的摇了摇头走。
他这反应闹得段文骞满头雾水,只觉得容倦更加神经病了。而陆槐他们一走,钟意也接了个经纪人的电话,表示晚上有事,就不一起吃饭了。
“都是这俩倒霉催的!今儿咱们还没好好说过话。”段文骞拉着钟意的手委屈巴巴。
“等我办完事儿就来找你,今儿不走了!”钟意性格温柔,赶紧抱了抱段文骞安慰他,这才上了段家的车,打算去经纪人。
至于留在家里的段文骞,心里却琢磨着一会必须给陆槐他哥打个电话,这人本来就缺心眼,在跟个容倦这个骗子混在一起,以后搞不好陆家都跟着吃瓜落。
然而他这边电话刚拨过去,就听不远处有传来一声巨大的急刹车,然后是女孩的惊声尖叫。
“出事儿了?”段文骞下意识出门,想要看一眼情况。
结果正看见路口自家车被一辆拉货的卡车给撞没了后车厢。
“假,假的吧!”段文骞脸色惨白,缓了一会才猛然嚷嚷了一句:“钟意!”
拿着电话就往出事而的地方跑,结果刚跑到,就看见钟意和开车的司机同样脸色惨白的站在事发地不远处。
“你,没事儿?”段文骞死死抱住钟意,手一直在颤抖。
钟意也红了眼圈,缓了好一会才说出当时的情况。
“我上车觉得闷,开窗户通风,纸人掉了,我要去捡。师傅就把车停了和我一起去。”
“当时风特大,纸人吹得远。我们还没捡到纸人,本来拉着手刹的车自己动了。”
“再然后,那头窜出来的卡车就撞了。”
“拉了手刹还动了?”段文骞去看了一眼,果然如此。顿时明白自己的车是被人动过手脚了。
再看钟意手里的纸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自燃烧成了灰烬。
钟意大惊:“那位小先生救了我的命!”
段文骞亲眼看到纸人的神奇变化,顿时也明白了容倦是有真才实学。
所以,他刚刚是对一位大师出言不逊?
想起容倦三番两次提醒他有血光之灾,他都不当回事,段文骞就觉得自己跟做梦一样。
偏这会刚才没电话的陆槐他哥,又把电话给他打了回来。段文骞迷迷糊糊的接起了电话。
陆槐他哥:“你和陆槐又打架了?”
段文骞想起容倦临走时问他的那句话,下意识回答道:“不,没吵架,就是我刚认陆槐作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