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导引似乎不顺,换一面衔尾。“轩辕旖努力调整呼吸,请求说。
王尔答应了,接着他将轩辕旖转过身去,将她的双臂举高过头,紧紧牵住,自后面不断继续导引。
“永华,你有些急促了,这样,这样是不行的。”轩辕旖语带些许的嗔怪,语调也似乎被牵拉得有些断断续续,高高低低。
“罪在我!”王尔急忙说到,接着有说不出来的悔恨,自己属实太卑贱了,明明是灵修导引,阿旖是在救自己的命,自己却越来越谗,可恶!
不过在王尔将速度放缓时,轩辕旖微微呼口气,接着眼波荡漾,垂下脖子来,秀发自雪白的后颈分披而下,宛若瀑布,因为她自己也受不了,如刚才王尔按捺不住更快更急的话,她怕自己会真的呼喊出来,那样可就太败坏“散气道士”的名誉了......
终于,雨渐渐平息下来,阴沉的云层间,露出一团火烧般的阳光,静室内轩辕旖的导引也结束了,她温柔地叫王尔平躺下来,然后捞起木桶里浸在热水里的丝帕,细细地替王尔擦拭着躯体,并且告诫他:“以后哩,导引只有我对你做,你和自家宅里的那群侍婢,其他如何翻弄都可以,但导引是不能的......”随后,轩辕旖很认真地看了看王尔身上的“黄蛇”,又叹口气说,“光靠导引怕是还不行。”
“我已打定主意,既然有神印,那就该有神验。所以往东还是往西,也许这条黄蛇,是在指引我前往个绝远的地带,看到了印证,这个诅咒怕是可以消失。”
“不过,到底是东母,还是西母呢?”轩辕旖雪白的手臂穿过红色的汗衫,将其裹在身上,轻声疑惑。
王尔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如果陆海,实则是橘子般的圆形,那从东一圈也可至西,从西一圈也可至东,古语里笑南辕北撤,但东辕西辙我想却不是不可能的。”
“那你祖父当初见到的那少女,到底是东母还是西母,实在是无关紧要的?”轩辕旖突然明白了。
王尔点头称是。
而气氛也陡然尴尬起来。
既如此,这个导引有什么意义呢?
轩辕旖不作声,有些愠怒。
王尔穿上衣服,颇为狼狈地走到静室的轩廊处,然后又折回,从怀里取出支碧绿色的尺八来,摆在轩辕旖的膝前,“我不愿为我祖父行径,这尺八是祖母遗物,馈赠于你,待我在耽兰国有所成就......必归来迎娶你。”
三月后,泉州刺桐港,几块极大的海岬陆地,像是大角般探入蔚蓝色的海洋,并顺势环绕着海湾,四面皆是的高山中,无数的船只,大食的扬着三角帆,三佛齐都护府的则是横帆,还有日本新罗来的船只则是混用帆,来去穿梭,将大宗货物贩运去遥远的海洋——而今唐去渤海、新罗、日本的“海东商路”,还有前去三佛齐及大食的“泰西商路”,都已经非常成熟稳定,不过望正东,自夷州前去耽兰,乃至更远处,却鲜有人问津。
对于王尔来说,这就是最大的考验。
港口的货栈、博易所、海运司、蕃客坊和远人驿等建筑,都在山上,绵延而设,主要目的是为了防备海浪侵袭,其下平整的土地和道路上,各色衣衫的人物来来去去,互相密切交谈。
某处园亭下,来此筹措新都护府的王尔,正用手支起下颔,看着造船师张中演,用灵巧的手指,先造出个不满尺的“船模”,虽然微小,可却首尾相连,船首、甲板、船尾、风帆、桅杆等无不俱全,“船首下的舱室,布设两门重炮,暗藏其间,炮丸自船首上层,用杠杆技巧来重复装填,此外前段甲板增设战棚,两舷处再各设三门铜炮,合计六门,可以侧射。”这时张中演用将手指指向船尾处,拨转了其上一个小巧的“炮”,“这里再设一门回旋子母火炮,敌人船舰如自尾而来,便可用此炮速射,压制他们。”
王尔点点头,他是在熊津都护府长大的,自小对航海颇为熟稔,然后他对张中演提醒道,帆的方面,最好是加上大食人所用的大三角帆,便于适应不同的风向,毕竟我们前去的是耽兰,不像其他航路,可以沿着岸地走。
张点头领命,王尔又补充说,这次出海,几乎等于全无前路可循,不但是耽兰一地,还得探寻更远处外九州的概貌,你是造船师又是牵星师,马上那至关重要的牵星板也委托给你去制作了。
“遵命,真腊出产的上好乌木和象牙,我都备齐了,这就去制。”
等到张携带船模离去后,王尔便转向信奉灵道宗的“农学家”,包佶的侄孙包凭,“四艘木帆炮船,外加四艘大食式样的载货船只,依先生的测算,须得造价几何?”
包凭的背部有些佝偻,他的头发甚至都开始花白,先前他并不是和王尔一路的,而是将家产拿出,投资到皇唐前去三佛齐等岛的移民里去——是的,殖民是需要钱的,大笔的钱,所以许多人选择和宰堂、行省或大商社合作,然后把身无分文的移民们给“承包”下来,给他们租赁船只、种子,他们迁徙到彼处海岛去,便获得土地配额,然后种植各种作物,通常能坚持五年到十年下来,承包人便能在收获的分润里,赚取数倍于投资的回报。
当然这只是理想状态,包凭曾当过岭南行省的参军,承包过三百名移民,前往三佛齐都护府,结果船只有半数遭遇风暴倾覆,残余的移民好不容易上岸后,又遭逢了疟疾横行,大部分死在了刚刚开垦不久的田头,化为异乡之鬼,惨不忍睹。
同时,包凭的五万贯,灰飞烟灭。
落魄下他只能找到王尔,加入到新的对耽兰岛的殖民计划里,希冀可以翻身,而王尔则告诫他,先前三佛齐的惨败,在于你隔岸观火,不能对那里的垦殖亲力亲为——此次前去耽兰,城塞也好,田庄也好,各种营造,你都得事必躬亲才是。
包凭点头称是,当问及船队造价时,他稍微估算下,报出答案:“八船的规模虽然不大,但造价、粮秣、武备加在一起,足得要十七八万贯。”
“就这,还不包括马上在耽兰诸色营造所需,对不对?”王尔说。
包凭给出肯定的答复。
王尔此刻望着远方的海,心情顿时沉重不少。
突然,在西面山岗上,博易所庭院内外,传来一阵阵呼喊声,不久几名灵道宗的老兵前来,对王尔抱拳说,“彼处有个劫海的贼徒,临刑前喊着要见节下,说希望替节下为先锋官,开辟耽兰,以求免斧锯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