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伦高傲地昂着头,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从巨大的水晶孵化仓里钻出来的小个头冰原狼。
小个头冰原狼哆嗦着,打量着这可怕的统治者。
等来的是萨尔伦兜头一爪,刚获得生命的复制品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伟大的冰海统治者斯鲁巴瘫软在地,已经抖成了一滩泥。
人生的大起大落简直是太快了。
走进营地,他长出一口气,安全了。
有了斯肯和米特莉这样的金牌打手,有了萨尔伦这样的超级战宠,再加上意外得到的阿塔兰提斯遗留的生物复制技术,整个世界都是我的!
然而,一见到复制机器,三人一狼同时翻脸。
萨尔伦一声长啸,所有冰原狼全部匍匐在地,长尿不起。
斯鲁巴只是个实力泛泛的炼金术师,没有了那群狼,不要说萨尔伦这种恐怖的存在,伊莎贝拉收拾他都毫无压力。
达克揪了一只打哆嗦的冰原狼过来当坐垫,然后拿锤柄戳戳斯鲁巴:“喂,说你呢,别哆嗦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技术的?”
“我我我……我说了能留下我一条命么?”
“看你态度。”
“在半个月前,我做了一个梦……哦,不,不,老爷,求您了,把锤子放下,您吓坏我了……”
达克狞笑:“我马上就让你一直做梦。”
伊莎贝拉赶紧道:“他不敢撒谎,听他说完吧。”
斯鲁巴咽了口唾沫,道:“我原本是个在冰原上寻找伊努特村子的炼金术师,发点小财。”
达克嘲讽道:“剥头盖皮去雅根克换钱是吧?”
伊莎贝拉拽他一把:“听他说重点!”
“是是是,老爷您真是睿智,有一次,我意外地干掉了两个伊努特人的斥候,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一块很特别的石头。”
“石头?什么石头?”
“那像是一个指南针,中央有一条不断闪烁蓝光的、会改变方向的箭头。那两个斥候不知从哪里找到了这样东西,然后,我按照箭头的指示,找到了这个地方。”
“那东西在哪?”
“在刚才我们进来的第一道大门上,它取不下来了。”
“你是怎么知道操作这些复杂机器的?”
“没有,我误触了一个按钮,然后,这些机器就开始运作,制造了,呃,一群听我话的狼出来。但是,它的魔能严重不足,似乎无法运作第二次。我沿着那些粗大的导线寻找,找到了给它供能的魔能发生器,那是在这下面地下四层的、一个巨大的装置,周围有填装魔晶矿石的专门的滑道和传送带。”
乔治娜道:“所以你攻击了我的佣兵队伍,是吗?”
“是的,大小姐,如果我不这么做,那些狼就要饿死了。所以,我必须在它们死之前打通魔能传输回路。”
“魔能传输回路?那是什么?”
“从魔能发生器上延伸出很多巨大的魔能传输管线,它们是铺设在专门的隧道里的,隧道的另一端一定有相关的魔能生产设备。它们形成一个完整的魔能传输回路,所有我相信,直接往里填装魔晶矿石只是临时应急措施,阿塔兰提斯人的设计、真正的魔能供应,应该来自于管线另一端的设备。现在,整个系统无法运转,要么是管线出了问题,要么是那一头的生产设备出了问题。各位老爷,小姐,如果我们修复了它,就能拥有源源不绝的兵力了。”
达克皱眉:“只是狼?”
“请这边走。我们去复制室看看。”
斯鲁巴老老实实带着三人一狼来到复制室,走过几道闸门,前面门太小,萨尔伦钻不进去,只好等在外面。达克三人跟着斯鲁巴进去。
这是一座充满金属气息的大厅,布满了各种金属零件和管线,大厅正中是一个巨大的水晶罩,里面充满了淡绿色的液体,液体中,一只冰原狼正载沉载浮。
达克楞了一下,这种场景让他想起了乔治发明的史莱姆修复技术。
斯鲁巴介绍道:“放进什么,就能复制什么,但是,这里能找到的战斗力最强的生物就只有冰原狼了,要不然,只能复制史莱姆。所以……”
“所以你就打上了萨尔伦的主意。”
“是的,但是,呃,我没想到,它如此强大,而且,会听你们的指示……”
“等等!”乔治娜突然打断道,“你刚才说,误触了按钮?”
“是的。”
“只是误触,就懂得这么多?给我的感觉,简直就像这魔窟的主人一样!”
一句话让达克和伊莎贝拉同时警觉起来。
斯鲁巴放声大笑:“愚蠢,愚蠢的凡人啊!你们总算还有一点脑子!可惜了,我还想让你们帮我打通管线呢!既然如此,就死在这里吧,阿塔兰提斯,必将君临天下!”
他猛地扯开衣襟,在他胸口上,一颗硕大的蓝色宝石正散发出妖异的光芒。
达克吃了一惊:“海洋之心?”
斯鲁巴的身体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双手变成两条长满棘刺的长鞭,面孔五官扭曲,眼、鼻、口全搅成一团,最后,融合成一只巨大的眼睛。
对魔能波动敏感的伊莎贝拉和乔治娜同时大叫:“危险!”
达克的耳月莫猛地一鼓,脑子嗡的一声,似乎有一个高亢的、足以炸破水晶杯的女声猛地响起!
嘭的一声闷响,滚烫的血溅了他一头一脸,和他耳孔里的鲜血一起汩汩流下。
他昏了过去。
当再睁开眼时,世界是一片无底的黑暗。
斯鲁巴变成的怪物不见了,伊莎贝拉和乔治娜不见了,萨卡伦也不见了,整个世界都不见了。
世界失去了纵深感和时间感。
四处是看不见的软障壁,每触摸一下,就会响起嘈杂的声音:笑声、哭声、歇斯底里地吼叫、甜美的歌曲,风吹落叶声、雷霆落地声,鸟叫声、老鼠厮打声,乱哄哄交杂成一片。
他痛苦地跪下,使劲捂住耳朵。
没有用,声音是在脑子里响起的。
不知过了多久,一分钟还是一小时,所有声音渐渐远去,他颤巍巍站起来。
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动作缓慢的像个老人。
他不敢再碰触可怕的杂音障壁,看着脚下,脚下,是一行巨大的、未知蓝色文字组成的错位的路,海量的文字一字铺开,组成一条密密匝匝的直线。
直线的尽头,似乎有一个摇动的光点。
他蹒跚地踏出一步。
他的脚刚刚移开,那个位置的字块就松动脱落了,坠入无底深渊。他每走一步,字块就掉一块,既不追赶,又不舍弃,稳稳地跟在他身后。
“如果,如果走到尽头,字块没有了,我会粉身碎骨吧?阿塔兰提斯人,如果你们以为,这样能让我屈服,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一步步,一步步向光点靠近。
渐渐近了,光点有些刺眼,他用一只手挡着眼,低头看着脚下,一步步靠近。
最后,他站到了光点前,这是个巨大的光球。
脚下是个稳定的银白色平台,充满金属质感。回头看,所有的蓝色字块,全掉进了深渊。
无路可走了。
他张开双手,拥抱了那个光球。他的身体融了进去。
全身一热,他第二次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