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无名冷冷的从牙缝里咬出两个字。
“不可能!”水如云大声的反驳道,“明月子怎么可能是天涯的对手!”
无名冷笑一声道:“正大光明的比斗,十个明月子也比不上我师父。但是任师父修为再高,也比不上阴谋诡计,也敌不过‘五毒穿心散’!”
水如云脸色煞白,喃喃自语道:“五毒穿心散!明月子竟然用五毒穿心散来对付天涯!”
无名拧开紫晶葫芦,大口大口的灌酒。过了好半天,无名又问道:“水阁主是否早就知道明月子就是血魔?你与我师父还有血魔到底是什么关系?血魔又为什么如此恨我师父?”
面对无名这一连串的疑问,水如云无言以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你先下去休息吧。天一神水我会给你的。”说完,唤来一名弟子,吩咐道:“带无名公子去客房休息!”
无名盯着水如云看了看,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逃避自己的问题,但越是这样,越让无名觉得他们之间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水如云不愿说,他也没办法,向秋水打了个招呼,随那名弟子去休息了。
无名走后,水如云长叹了一口气,眼神落寞的坐在椅子上。秋水一直静静的听着哥哥与师父的对话,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心里有许多疑问,但见师父那憔悴的样子,终究是没有问出来,向水如云告了一声,退了出去。
那名天水阁弟子带领无名来带偏殿一间客房,房间虽小,却干净整洁。这里所有的房屋都是用那种水蓝色的材料筑成,到处闪烁着水晶般的梦幻光彩,美轮美奂。只是无名现在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许许多多的疑问一直盘旋在自己的心间,越想越乱。
水如云显然很早就知道明月子就是血魔,他们是什么关系?听到师父死去的噩耗,为什么水如云那么伤心?师父曾经说过,十多年前,是他自己故意放了明月子,这又是为什么?一个个疑问不断在心间浮现,想了许久,脑中灵光一闪,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但随后又是一团乱麻。
站在海边,遥望蓝天,听着浪花拍打岸边的声音。秋水感觉到这一刻,天是那么的蓝,声音是那么的美妙。以前站在这里,总是带着比天更遥远的期盼,比海更深的思念。现在不一样了,终于找到哥哥,一切都变得那么与众不同。
“想什么呢?笑的嘴巴都歪了。”忽然,一个声音打趣道。
秋水回头,开心的叫道:“师父!当然是在想我哥了,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无名会是我哥,当时相认的时候,如果不是哥哥拿出那串石头珠子,我还真的不敢相信呢!”
听着秋水连珠似的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水如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看把你高兴地!”水如云对门下弟子向来都是十分严肃,只有对秋水溺爱的不得了,就像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水如云总是寒着脸,只有面对秋水,才会露出笑容。也只有秋水才能在她面前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师父不要总是捏人家的脸,秋水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秋水嘟着嘴,不满的道。水如云松开手,轻轻的笑了笑。
“师父,听你与哥哥的谈话,好像你早就知道明月掌门就是杀我父母的血魔,那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我?”与水如云在海边静静的站了半天,秋水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水如云望向那无尽的大海,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不错,从十多年前血魔刚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谁。可是告诉你了又有什么用呢?难道你能报得了仇吗?与其让你知道仇人是谁,整日生活在仇恨中,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安安静静的生活。”
“可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我该怎么办?要去报仇吗?”秋水低声道,像是在问水如云,又像是在自语。
水如云没有回答,沉默了许久,秋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师父,请允许徒儿问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你,是不是与明月掌门有什么关系?”
水如云面色一寒,冷声道:“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看见师父变了脸色,秋水心中道:看来哥哥猜测的果然不错,明月子、师父和楚天涯之间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低头仔细想了一下,秋水才开口道:“明月掌门就是血魔,这件事到现在修道界都没有几人知道,既然师父早就知道,那么你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非比寻常。还有一个疑问就是,师父当年为什么会那么巧,正好赶到清泉村将我救下。师父到现在都不肯将明月掌门的身份透露给天下人知道,那当时就更不会是去斩妖除魔吧?那师父你当年去清泉村是想干什么呢?”
听了秋水的分析,水如云脸色骤变,心底炸响了一个惊雷。当年去清泉村的目的,一直是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个秘密,更是一段刻骨铭心的伤痛。此刻被人提起,又回想起了往事,内心翻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
忽然,水如云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脸色更加苍白,眼神中也流露出恐慌。
“师父,你怎么了?”秋水看出了水如云的异样,担心的询问道。只是水如云却没有回答,眼神有些发呆。“师父?”秋水又轻轻的喊了一声。
“啊?”水如云才猛然清醒,抓住秋水的肩膀,问道:“你刚才所问的那些问题,师父以后会慢慢告诉你,现在你先回答师父一个问题,剑无名真的是你哥哥吗?”
秋水疑惑的看着师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激动,又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我能确定,剑无名就是我哥哥!”
水如云闻言好像松了一口气,又小声的再次问道:“真的是你哥哥?”
见师父这个样子,秋水也有些犯难了,该不该说呢?看师父的样子,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的确是我哥哥。”听到秋水如此确定,水如云长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听到秋水语气的转折,水如云的心再次揪紧,问道:“只是什么?”
秋水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只是,他不是我的亲哥哥!”
“什么?”水如云失声叫了起来,震惊的道:“怎么会这样?”
秋水更加疑惑,师父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如此魂不守舍的。
“这一直都是个秘密,我们家原本就我一个孩子。哥哥是后来父亲进山打猎时,在山中捡回来的孤儿,这些都是我五岁时偷听爹娘的谈话得知的,连哥哥他自己都不知道。”秋水还是将心中的秘密说了出来。
剑无名竟然不是自己爹娘的亲生儿子!那,他的亲生爹娘又是谁呢?
秋水的话,犹如惊雷在耳边炸响,震得水如云头晕目眩,摇晃着身子,险些晕倒。
“师父,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秋水赶紧扶住她,焦急的询问道。过了好半天,水如云才压下心中的震惊,慢慢恢复平静,冷冷道:“我没事了!”说罢甩开秋水的手,大步走回天水阁。秋水怔怔的望着师父离去,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
夜幕降临,这一夜,许多人都无法入睡。
无名站在窗前,望着海上的明月,一口一口的喝着酒,许多的疑问像一团乱麻堵在心间。
秋水坐在床上,皱着眉头,通过与师父的交谈,横生的众多疑问冲淡了与哥哥相认的喜悦。
水如云在自己的房间内走来走去,时不时的停下来,看着桌子上两个一模一样的蓝色小瓶,内心作着激烈的斗争。
难熬的长夜终于过去,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水如云抬头向窗外望了望天色,又转头看了看桌子上的两个小瓶。最后还是咬咬牙,拿起右边的一个,推门走了出去。
站在窗前,无名静静的喝了一夜的酒,看着天色放亮,正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轻微的敲门声传来。
推开门,看到来人,无名躬身道:“原来是水阁主,快请进。”水如云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抬脚走进屋里。
“我知道你有许多疑问,现在我就将一切都告诉你。当年在师门长辈的安排下,我与明月子已有婚约,但是我心中喜欢的却是你师父楚天涯……”水如云不等无名开口询问,便自顾自的讲述了一些当年的往事。
听了水如云的讲述,无名心中的许多疑团都解开了,师父当年放走明月子,更主要的原因是,他认为自己搅乱了明月子的终身大事,心中有愧于他,才饶他一命。
“多谢水阁主为晚辈解惑。”无名谢道。
水如云笑道:“不必客气了,说来明月子变成血魔与我也有莫大关系。”见无名不语,水如云又道:“这是天一神水,要化解血煞之气,必须先服下它,然后再由修炼天水阁心法的人运功助你。”
说罢,水如云将那蓝色小瓶取了出来,递给无名。无名接过谢道:“多谢水阁主。”
水如云道:“不用客气,你先服下它,我再运功助你。”
无名点点头,打开瓶子,也没看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便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见无名喝完,水如云又道:“脱掉你的上衣,坐下。我来助你。”
听到水如云的要求,无名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是依言脱去上衣,盘膝坐在地上,默运玄功。
水如云默默地看着无名做完这一切,缓步走到无名身后。
无名的背部,有一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胎记。那胎记处于无名脊椎正中间,呈血红色,一寸长短,形状宛如一柄血剑。然而这血红色的剑形胎记却犹如一柄真正的利剑刺在水如云的胸口。
怔怔的看着无名身上的胎记,水如云胸口剧烈的起伏。良久,恨声道:“果然是你这个孽种!”说罢,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伸出手掌,狠狠的拍在无名后背。
无名正在行功紧要关头,受此重创,一下子栽倒在地,滚了几滚。猛然睁开双眼,坐起来,哇的吐出一口血。
“问什么?”无名表情阴冷,寒声问道。
“为什么?”水如云盯着无名,恨恨的道:“因为你这个孽种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
听到水如云莫名其妙的喝骂自己,无名强压心中的怒气,再次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一个孽种,你就是一个灾星,你根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水如云的情绪异常激动,不断地高声怒骂。
无名摇晃着站起来,穿上上衣,不再理会水如云,转身欲离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二十年前,让你来到世上就是个错误,今天便让我亲手来了结你!”说着水如云再次挥掌拍在无名后背。砰地一声,无名摔了出去,疑惑的看着水如云,不明她话里的意思,更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恨自己。
“师父!”水如云抬手正欲再打,秋水突然出现,拦住她,叫喊道。
“你来干什么?”水如云冷冷的道。
秋水不答,自顾自的问道:“师父,十多年前,你去清泉村,其实是想找我哥,对不对?”
水如云一愣,但马上怒道:“这不关你的事,赶紧离开!”
秋水执拗的摇摇头,又道:“师父,难道你真的是我哥的……”
“住口!”没等秋水说完,水如云便打断她,怒喝道。
“妹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无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虽然他已经隐隐的猜到了些,但是他不敢相信。
秋水犹豫了半天,才缓缓道:“其实,我们不是亲兄妹!”
“不可能!妹妹你怎么了?”无名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
秋水痛苦的道:“是真的,这是我偷听爹娘谈话得知的。你是爹捡回来的孤儿。”
无名拼命的摇头:“不!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秋水拉着无名的手臂道:“哥!你冷静点!”
无名慢慢的停了下来,眼神空洞洞的,没有一丝神采。自己不是爹娘的亲生儿子,那自己的亲生爹娘又是谁?想到这里,无名猛然抬头,望向水如云。
水如云冷笑一声:“孽种!”
秋水看着无名那有所察觉的样子,缓缓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师父,就是你的亲生母亲!”
“不可能!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这绝对不可能!”无名忽然大喊道。
“哼!你就是一个孽种,一个灾星,你去哪里都会带来灾难。十多年前,你克死一个村子的村民,现在又克死你的师父楚天涯!你就是一个灾星,谁接近你都会倒霉!”水如云的话宛如一根根钢针,扎在无名的心尖上。
看着无名那丢了魂似的样子,恨恨的道:“我是不会有你这样的儿子的!”
水如云的话比世间最锋利的神兵还要锋利,刺在无名的心里,将跳动的心,割得支离破碎。
过了许久,无名才回过神来,盯着水如云,一字一顿的道:“我的母亲只是一名普通的村民!”
水如云依旧冷笑着,但是为什么听了无名的话,内心会隐隐作痛呢?
说完这句话,无名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哼!今天你别想走出天水阁!”水如云飞身跃到无名面前,拦住去路道。
无名冷冷的道:“我想走,谁也拦不住!”
水如云心中一颤,好熟悉的感觉,他们,为什么会如此的相像?但只是瞬间,水如云便恢复了正常,道:“你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那么,今天你就去死吧!”说着挥掌便向无名攻去。
无名眼神复杂的看着水如云,不闪不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再次吐了一口血,无名仰天怒吼:“天!为什么要如此戏弄于我!既然我不该存在,为何又让我来到世间!我好恨!我好恨啊!”
这一刻,水如云的心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一股莫名的哀伤浮现在心间。
听到无名的怒吼,秋水泪流满面,跑过去抓住无名的手臂,道:“哥,别这样,你还有我啊,你还有妹妹啊!”
看着眼前的景象,水如云强压下心中那一丝悸动,再次向无名攻去。秋水横在无名面前哭道:“不要啊,师父!哥哥他是您的亲骨肉啊!”
“让开!”水如云冷喝道
“不,如果师父一定杀死哥哥,那么就将徒儿一起杀了吧,徒儿再也不能没有哥哥!”秋水坚定的道。
盯着秋水看了半天,水如云缓缓的将手放下。冲无名寒声道:“你走吧!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无名眼神直直的盯着水如云,好半天,忽然笑了笑,轻声道:“放心吧!我们不会再见面的!”说完,抛出紫霄,踏了上去,头也不回的破空离去。
“秋水,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妹妹!”深情的话语远远传来。
“哥,你等等我!”秋水留着泪,放出天蓝缎带,就要追上去。
水如云喝道:“不许去,否则就永远不要回来!”
“师父!”秋水乞求道:“我才刚刚和哥哥相认啊!”
水如云却是冷冷的不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