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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烂摊子金哀宗接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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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元光二年(口〕)十二月,呼啸的北风,将隆德殿内的粗大金红蜡烛扑灭,六十二岁的宣宗皇帝也闭上了眼睛。临终前临危受命的完颜守绪,明白金朝江山的重担,已经落到了他的肩上。推脱、迟疑都不是可供选择的道路,此时此刻只能勇敢地迎难而上。他先把忠于自己的三万兵马调集到宫廷待命,另调来四名武艺超群的护卫在身边警戒。

一切安排停当,才通知百官到隆德殿发丧。资明夫人郑氏,当众宣布宣宗遗诏,先皇明旨传位于遂王。完颜守绪在宣宗灵柩前即皇帝位,是为金哀宗。他在宝座上接受百官和宗室朝贺完毕,郑氏这才打开偏殿的大锁,放英王母子出来,向宣宗的灵柩祭拜。之后,令英王母女对新皇叩拜。

英王大声咆哮:“为什么?皇位向来是按嫡庶长幼承继,太子早亡,本王是二子,这皇位理当由我继承,凭什么拜他?”

“英王,先皇临终时,只有我和新皇在场,先皇遗诏清清楚楚要遂王继位,如今满朝文武俱已叩拜过当今万岁,你就不要任性胡闹了。”郑氏端起身份,“英王,大局已定,叩拜新皇。”

“遂王应当拜我,要我拜他,今生休想!”

哀宗传旨侍卫,英王一时间痰迷心窍,且软禁到英王府中反省,待他清醒之后,再行解除禁梏。”

英王之母庞氏急忙说:“万岁且慢,我儿英王一向耿直,言语多有冲撞,尚无须软禁,我母子叩拜就是。”言毕,她屈身下跪,并再三拉动英王的衣袂。

英王虽然别别扭扭地,但还是跪下了:“臣英王守纯叩见万岁万万岁!”

“英王平身。”哀宗免除了对英王的处罚。

哀宗还在即位当天宣布大赦天下,改元正大,以明年为正大元年。他鼓励建言,不论是官民,哪怕是服刑的狱犯,只要有对国家有利的建议,可畅所欲言,而且保证言者无罪。

正大元年04〉正月初五,哀宗在隆德殿举行新年、登基、册封大典,大宴群臣。尊养母温敦氏为仁圣皇太后,生母文敦氏为慈圣皇太后。百官正在欢宴之际,殿外狂风骤起,将殿瓦刮落在地,有瓦片被摔得粉碎。人们在惊愕观望之时,从端门外忽然跑进来一个人来。他

身穿麻布外套,手拿竹竿,对着承天门大哭几声,继而又大笑几声。

枢密副使完颜赛不上前问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皇家重地,对着宫阙大哭大笑,是何道理?”

“我哭,是可叹我大金行将灭亡。我笑,是笑朝中无人,皇上空有中兴之志,而无得力助手辅佐。”

“你口气如此狂妄,究系何人?”

“且不论我是何人,万岁登基时也曾诏告天下,鼓励建言,言者无罪,难道作为金国的一个国民,担忧国家兴亡便有罪乎?”

“看来你还有很多话要说,既已装疯卖傻闯宫,本官便带你去见万岁如何?”赛不头前便走,“随我来。”

“见就见,有死而已。”

赛不见了哀宗奏道:“万岁,臣看此人谅来并非普通百姓,特带来面圣,请皇上发落。”

“罪臣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尔自称罪臣,官居何职,究系何人?”

“万岁,臣本是先皇加封的九公之一的恒山公武仙。因无由得见万岁,方出此下策,自忖必死无疑,望万岁在处死臣之前,容臣禀奏要说的心里话。”

“噢,如此说你还是恒山宣抚使,位列王公,官高位显,无须这般打扮,既有奏报之权,何言必死?有话可放心直言。”

“万岁,先皇封我等九人为公,实在是名至而实不归。封过之后,朝廷便撒手不管。我们独力抗蒙,国家也从不过问支援,九公之间,也没有联络救应,以致被蒙古人各个击破。该取得的胜利,也转变为失败,该保存的国土,也反倒落入蒙古人的手中。”

“武公所言有理,然非是朝廷撒手不管,实为国力捉襟见肘,方令蒙古人钻了空子。此后分封之策,未见得再用。”哀宗问道,“武大人冒死进谏,不知下一步有何打算?”

“万岁如不治罪,臣愿领一支兵马,同蒙古人激战到底。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死在战场上。”

“难得武大人有如此以死报国的决心,朕仍复你宣抚使原职,许你统领一万兵马,待人马装备齐整,即可开往前线相机对蒙古人作战。”

“谢万岁!”武仙没想到不但保住了性命,而且还能领兵抗蒙。他带着哀宗的旨意,兴冲冲地来到兵部。

左司员外郎泥庞古华山,对武仙爱答不理地瞥了眼:“怎么,要领军械和装备粮饷?”

“正是。”

“过一个月再来吧。”

“为何?”

“不为什么,”泥庞古华山照旧掏着耳屎,“没有。”

“一个月后肯定会有了?”

“这可就难说了,也许有也许没有。”

“这,同蒙古人作战,可是皇上的旨意,如果本官迟迟不能上前线,皇上怪罪下来如何得了?”

“就是皇上他亲自来,这该没有还是没有,我这公鸡也是下不出蛋来。”泥庞古华山干脆撵人下逐客令了,“行了,走吧,该干啥干啥去,别在这儿杵着了,我这儿也不管饭。”

武仙高兴而来扫兴而去,又回到了妻弟于海的家中。于海见他回来,垂头丧气的样子,关心地说怎样,碰了钉子吧?”

“你如何知晓?”

“那个管军饷的兵部员外郎,他叫尼庞古华山,他的心都黑透了,你不拿出十分之一的军饷孝敬他,就一分也别想得到。”

“他如此揩油,难道就不怕上司查办吗?”

“他后台硬啊。”于海告知,“英王是他表兄,谁也奈何不得他。”“这便如何是好?”武仙想了想,“我就明白无误地告知,待军饷到手后,一定给他送上十分之一。”

“他的打法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你不先送钱,他绝不会给你军饷。”于海提示,“还是想法先送钱吧。”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我可上哪借去?”武仙看看于海,“除非是向你借,我在京城也没有别的亲朋。”

“咳,这样吧。为了你我舍下脸来求求英王,让他给过个话,有英王担保,泥庞古华山就会放心了。”

“你能行?”

“毕竟我是英王府的主簿,这点面子英王还不给?”

“那真是太谢谢内弟了。”

于海对英王一说,英王还真是满口答应。当晚他叫来表弟,说了于海的求情:“你就破例先发给他,肯定错不了,他不敢不给。”

“王爷,此事我看不可造次,”泥庞古华山多个心眼,“事后我一打听,获悉这小子是皇上亲自当面授职的,咱要照旧对他也揩油,岂不是把柄落在他手里?要是他向皇上奏一本,拿一回当百回,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照你这一说,他这笔钱咱还真不要了。”

“王爷高见,咱不能让他抓住把柄。”泥庞古华山又说,“原本这新皇就看你不顺眼,找不着茬整你,不能自己往枪口上撞。小心无闪失,大意丢荆州。”

武仙原以为英王已经应允,兵部发饷已是板上钉钉,没想到又让对方给打发回来。他自然要回找于海:“人家说发饷抽头是从来没有的事,一个月后也没有饷银,暂时别指望了。”

于海左思右想,也理不清思路,便对武仙说此事你只有捅到皇上那里,告一次御状吧。”

哀宗听了武仙的奏报,沉吟一下说:“武大人,你告诉于海,让他注意搜集一下英王与泥庞古华山勾结的证据,他毕竟是亲王,没有铁的证据,是难以惩处和让大家信服的。”

于海凭他主簿职务的方便,很快便把泥庞古华山十几次来给英王送银子的情况,一一整理完毕。这天,他把英王与泥庞古华山之间来往的账目揣在怀里,没等出门,就被英王给堵住。情急之下,英王让管家王家努将于海结果了性命。内弟失踪,武仙便向皇上告发。哀宗派内侍亲自办案,最后在秘书监蒲察合住家,把王家努捕获。哀宗明知此事定是英王指使,但他不想一棒子把英王打死,便只处死了王家努,而将英王的平章政事官职撤掉。泥庞古华山,贬到杭州同知,而蒲察合住则贬为恒州刺史。英王的势力大为削弱,他担心被惩处,也老实了许多。

哀宗明白吏治是国家兴旺的保证,他幵始大胆任用贤能和抗蒙有功人员。原枢密副使完颜赛不,升任为平章政事。赤盛合喜升任枢密副使,负责全国的军政。延安帅臣、完颜合达二人,因防御和作战有功,授予金虎符,任参知政事。张行信有谋略,力主抗蒙,升任尚书左丞。

哀宗还大胆调整对南宋和西夏的大政方针。他透彻地分析了形势,认为大金当前面临的主要敌人就是蒙古,晓谕百官和将士,一改宣宗时的战略,主动同南宋、西夏修好。发出书信,派出友好使节,送去通好的礼物,在双方两国边境贴出告示,自此与宋、夏罢兵,三国都可以集中全力抵抗蒙古。他把原先布防于宋、夏边境的队伍撤回,改为征战蒙古占领的山西,经过一年的努力,先后收复了平阳、太原等重镇,斩杀蒙古大将多人,取得了对蒙战争以来的重大胜利。

此时,成吉思汗从山西退军,全力攻打西夏。在战斗中蒙古军节节胜利,西夏已是危在旦夕。陕西、甘肃与西夏毗邻,哀宗明白这两省面临蒙古军的极大压力,他便急召临洮府总管胡士门和陕西宣抚使武仙,来到南京面授机宜。二人领命后,回到防地抓紧备战,做好了相应准备,要力保陝、甘不失,以拱卫河南金国腹地。

正大四年(口〕?)四月,成吉思汗在占领宁夏都城中兴府之后,大举南犯金境,当月攻取德顺州,五月兵临临洮。蒙古大军把临洮团团包围,激烈的攻防战自此全面展开。

胡士门在城头备足了滚木、磘石、火瓶、箭矢。他亲自在城头英勇指挥,对抗了整整三个月。最后蒙古军用大炮把城墙轰塌,蒙古兵以绝对优势兵力攻进城中。胡士门在身体多处负伤的情况下,不及自裁伤重被俘。

成吉思汗怒吼一声:“把金国主将胡士门押上来,本汗倒要看看他是怎样个人,难道是三头六臂不成?”

胡士门被四名武士推推搡搡带到总管大堂,气昂昂迎面而站,只是报以不屈的目光。

成吉思汗用手指着胡士门你个小小蟊贼,竟然抵御我天同大军将近百日,害得本汗损折了上万将士,就算将你千刀万剐,也难消本汗心头之恨。见了本汗,还不跪下谢罪?”

“跪下!”武士们齐声呵斥。

胡士门依旧昂首挺胸,不发一言。

大将者别走近前:“本将军不信你就能不跪到底,叫你尝尝我的厉害!”他挥起手中弯刀,径向胡士门的膝盖狠狠砍下。

胡士门左膝被砍碎,血肉模糊,痛彻骨髓,但他不发一言、不吭一声,仍然是挺身而立。

者别大为恼怒:“你小子真行啊,我看你还能撑多久!”他手起刀落,又将胡士门的右腿膝盖砍碎。

胡士门站不住了,他趴在了地上,竟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成吉思汗问道:“你笑为何来,难道你就不知疼痛?”

“我胡士门落在你们手中,不过有死而已。但我终究没给你蒙古人下跪,我保持了金国人的尊严。成吉思汗,你失败了,我是胜利者,你永远也别想征服我们大金国百姓的心!”

者别在一旁忍受不了了:“看我一刀一刀剐了你,我让你嘴硬。”成吉思汗挥挥手:“给他一刀让他死个痛快吧,如此硬汉,倒是令人钦佩。如果金人都如此,我们这仗就不好打了。”

者别一刀横过,胡士门人头落地。成吉思汗吩咐:“此人对金国忠烈,找一口上好棺材盛殓,选一处高岗埋葬。”

临洮陷落和胡士门英勇就义的不屈事迹传到汴梁,哀宗和满朝文武无不为之动容。哀宗下令在皇宫侧后兴建褒忠庙,专为胡士门塑像,亲自拈香为其致祭。然后,在南京城内招募兵勇,扩充军队,准备蒙古军攻打汴梁城时进行抵抗。金国陕西宣抚使武仙,此时屯兵陇州,就是陕甘地区的最后一道防线。武仙把队伍扩充到了五万,对城市的防御加强了各种部署。特别是粮草,足以支持半年时间。蒙古军十万人马,把陇州围闲。出乎武仙意料的是,并未立即进攻。武仙不敢稍有懈怠,命令部下兵将严阵以待。十五天后,蒙古军突然发起进攻,他们呐喊着向城头竖起云梯猛攻。可是,不等金军发起反击,蒙古军便主动收军退兵了。

半夜时分,蒙古军又发起了进攻。呐喊声震天动地,守城的金军从梦中惊醒,急忙涌上城头防守。可是,蒙古兵不等金军上来抵抗,便乂全部退军收兵。如是而三,白天一场,夜间一场,足足折腾了十天,蒙古军全是佯攻,可金军却是疲劳得心烦意乱。不认真对待吧,万一敌人是真攻呢?你认真地对待,可敌人又很快撤走,弄得金军真假莫辨。这疲兵战术,使得金军的防守渐渐松懈下来。

这一天,白日和夜间的两场佯攻乂照常过去。折腾大半宿的金军已都进入了梦乡。天色已露出东方的鱼肚白,眼看就亮了,按正常道理敌军是不会进攻了。可是,在不声不响中,蒙古大军从全城四面同时发起了凶猛的进攻。蒙古军集中全部火炮,对城的东面城墙进行狂轰滥炸,城墙很快被打开缺口。而在城西,蒙古军则每人携一沙袋,转眼垫得与城同高,蒙古兵蜂拥而上。在南城,蒙古兵用火攻烧毁城门,蒙古兵也呐喊着杀进城来。在北门,蒙古军架起百架云梯,不要命地攻进城内。至此,陇州四门全被攻破。武仙和他的五万守军,还来不及进行有效抵抗,便做了敌方的俘虏。

武仙被带到成吉思汗面前,这是在城外的一片菜地。有了上次胡士门的教训,成吉思汗不再耍硬了。他对者别吩咐:“让被俘的金军士兵挖个大土坑。”

者别就像凶神恶煞一样,对金军战俘吹胡子瞪眼睛:“快动手,挖坑,痛快点,谁敢磨蹭,我就杀了他。”

战俘们在刀枪监督下,挥锹抡镐挖起菜地来。土很松软,格外好挖,很快一个大土坑呈现在面前。者别问大汗,这坑够用不?估计能埋下几百人没问题。”

“先这样吧,不够用时再挖也不迟。”成吉思汗转过身来对武仙说,“武大人,归降我朝吧,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蒙古大汗,你就别白日做梦了!我生是大金的人,死是大金的鬼。难道你忘了,我大金国的胡士门将军,宁死也不跪你?你的铁骑可以侥幸贏得一场战争,征服陇州的土地,但你永远休想征服我大金国人民的意志,我武仙宁可站着死去,也绝不会屈辱做你的下属。”

“好,好,果然又一个胡士门出现了。今天我蒙古大汗,不摧毁你的意志,我就绝不罢休!”

武仙冷笑连声:“成吉思汗,你只能以失败告终。”

“把战俘十人一组给本汗推下深坑。”成吉思汗眼见十名战俘横七竖八躺在坑底,又发指令,“活埋!”

蒙古护卫挥锹铲土,很快这十个人便被深埋于土下命丧黄泉。成吉思汗笑着问武仙:“怎么样,归顺不?”

武仙把头一扭:“休想!”

“再埋十人,直到他同意为止。”成吉思汗又发命令。

又十名战俘埋在坑中,武仙反倒闭上了眼睛,其实他心中如同倒海翻江,在为死去的战士默哀。

成吉思汗再次挥手埋!”十人一组,十人一组,转眼已是五十人死于黄土之下,武仙再也忍受不下去了,他几乎是在呼喊:“别埋了,要埋就埋我!”

“什么叫求死无门?武大人如今你就是这样。这五十人其实就是命丧你手,本汗今日有的是时间陪你玩,上万人呢反正够埋一天了,我看咱二人谁能耗过谁。”成吉思汗厉声吩咐:“继续埋!”

又有十个人给推下了土坑,武仙想不能再让无辜的兵士白白送命了。他对蒙古护卫急说:“停,你们不能再扬土了。”

“怎么,武大人想通了?”

“下官归降便是。”

“这不就结了,早答应何苦还让五十人枉送性命?”成吉思汗又核实一句,“可不许反悔。”

“男子汉大丈夫言而有信,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决无更改。”

“好,武大人真心归顺,本汗亦真心欢迎,着即授予陇州节度使一职。为保持同本汗的联系方便,特命史天倪为节度副使,带兵马一万人,共襄陇州的军政事宜。”成吉思汗道出他的本意,“愿金国的文臣武将,都以武大人为例,相信本汗对归顺者的信任,纷纷来降,化干戈为玉帛,生灵免遭涂炭,是为至善。”

“大汗仍给末将兵权,就不担心我会再度反叛?”

“本汗就是用人不疑,如果再留一手,对降将加以提防,不就把来路堵死了,谁还敢前来投奔?”

“大汗圣明,日后必得天下。”

成吉思汗为的是吸引更多的金国文臣武将,前来归顺蒙古,才涉险给武仙留有兵权。他暗中叮嘱史天倪,要密切注意武仙的一举一动,只要发现异常,即可采取行动。必要时,可以先斩后奏。

武仙也看清了眼前的形势,他当夜就派心腹化装成乞丐离开陇州,持他的密信前往汴梁,通过完颜赛不,转呈给哀宗皇帝。

哀宗看过信后,深为理解武仙为保存将士生命,而无奈假意投降的过程。他御笔复信,要武仙在蒙古军中隐身,关键时刻国家会用他发挥作用。

自此,武仙就在蒙古军中深藏下来。成吉思汗对武仙的归顺,也始终难以放心。一个月后,便派大将攸兴哥,率五万兵马来到陇州,并有成吉思汗的圣旨,要武仙带他本部一万人马为先锋,即日出兵进攻山西,以便一举收取太原。当夜,武仙在陇州节度使衙门设宴,为攸兴哥接风。席间,武仙用蒙汗药酒,把攸兴哥和史天倪麻翻,之后斩杀了二人。同时,攸兴哥的五万兵马和史天倪的一万蒙古军,也都被武仙坑杀。武仙总算实现了他报仇雪恨重返大金的愿望,并且为大金国抗蒙做出了较大的贡献。

噩耗传到成吉思汗的大帐,已经患病的这位蒙古大汗,更加重了病情,并不久在军中病逝。蒙古大军为此暂时停止了对大金的攻击。他们扶柩离开宁夏,把这位叱咤欧亚大陆的一代天骄秘密下葬。至今,成吉思汗墓的所在地,还是一个难解之谜。

大金正大五年〔18〉夏天,成吉思汗幼子拖雷监国,他一心要在夺取汗位上有更大的筹码,便想在对金作战中取得战果。于是,全力对金国发起进攻。十万蒙古军由泾州出发,杀气腾腾奔向大昌原。平凉行省平章政事完颜合达,马上向哀宗告急并请求援兵。哀宗获悉蒙古军大举进犯,便问平章政事完颜赛不:“爱卿,蒙古军进犯大昌原,平凉行省请发救兵,不知何人可以为统兵大将?”

“万岁,据臣所知,有一员武艺高强、勇猛无比的大将,此人堪可重用。只可惜他获罪身在狱中,纵有天大本事也是枉然。”赛不不住地叹息。

“果如大人所说,是罪犯可以特赦。”哀宗一登基原本就爱护人才,“他的武功到底如何?可会领兵排兵布阵?”

“万岁,且容臣奏秉一段他抗蒙的经历。”赛不绘声绘色说道,“先皇时他在真定领兵,在一次对蒙战斗中因马失前蹄被俘。蒙古军把他关押在大牢中。当夜,月黑风高,他用铁条锯断手铐脚镣,连杀两名狱卒,还有八名巡夜的兵丁,盗出一匹快马,在渡口又斩杀四名蒙古兵,夺得渡船回到我朝。以此只身逃回,若无真实本事,何人得以做到?”“除却镣铐,连杀十四人,劫马夺船,确实身手不凡。”哀宗赞后又问,“可他如此本事,我朝怎不重用,乂为何获罪入狱呢?”

“他逃回我朝后,便到其兄斜烈任职的寿泗元帅府任宣差提控,职责是处理军中违纪之事。有两个官吏酒后斗殴,他去进行处理。其中一人发急病而亡,便讼他所致。他难以辩白,因而入狱。”完颜赛不言道,“在牢房中苦熬岁月,可惜了一员大将。”

“看来他入狱是被屈含冤,既如此为何不为国家效劳?”哀宗当即做出决定,“朕对他给予特赦,许他戴罪立功,就着卿去办理赦免之事。说了这半天,他叫何名字?”

“完颜陈和尚。”

陈和尚出狱后,到前线忠孝军仍任宣差提控。蒙古军来犯大昌原,合达询问何人敢领兵迎战敌军?”

陈和尚挺身抢先应答:“末将愿往。”

“陈将军有此胆量,可待明日援军到达,带五千人马出战。”

“何必要等明日,末将今日便要挫挫敌人的锐气。”

“眼下除防御兵马以外,再无人马可供出战,故而需等明日。”“出战何需许多兵马,只有些许随从即可。”

“不可贸然出战,敌人有八千之众,还是等明日再战。”

“末将沐浴更衣,要报皇上特赦之恩,为国捐躯,马革裹尸,其何快哉。”陈和尚已抱定必死的信念。

待他洗浴更衣完毕,来到府衙,合达连连摆手:“还是去不得,这各军各营本帅调集可调人马,加在一起才不过四百人,区区四百,如何对敌八千?万万使不得。”

“大人不必挂念,其实战斗是在双方将领之间进行,末将当勇猛冲杀,以死报国,但等佳音。”陈和尚不顾一切,引军出战。

城门大开,金军冲杀而出,蒙古将领还在观望,金军这是摆的什么阵势,怎么看也不过就是几百人,难道就这些人打仗?思忖的工夫,陈和尚带着四百人已像一阵旋风冲进了蒙古军阵中。蒙古大将还未及横过刀来,陈和尚人到马到枪也到,早已刺中蒙古大将,把其挑下马来。当时百马踏过,蒙古大将给踏为肉酱。陈和尚的四百马军,在蒙古军阵内左冲右突,恣意砍杀,将八千蒙古军冲杀得七零八落,四散奔逃。金军大获全胜。

捷报飞传到汴梁,满朝为之振奋,哀宗越发自豪。他在隆德殿上对群臣说:“朕慧眼识人,擢拔陈和尚于牢房之中,如此大捷,亘古少见,四百破八千,实乃奇迹,着加封陈和尚为定远大将军、平凉府判官,领忠孝军驻防北疆。像陈和尚这样的大将,朕再有几名,何愁大金不能中兴?”

正大六年〈19〕八月,蒙古国三太子窝阔台承继汗位,加强了对金国的进攻。者别领大军再次进犯曾两次战败的大昌原,兵临庆阳城下。哀宗见形势对大金不利,便使用缓兵计,延缓敌军的进攻。他派枢密院判官白华,携带羊羔、美酒、布帛、银两前往者别军中求和,并假露有归降之意。者别欲不战而胜之,便没有急于进兵。当各路大军纷纷就位后,哀宗下令对敌发起攻击。两军再次激战于大昌原,金军四面八方围攻上来,蒙古兵大败,庆阳之围顿解。

蒙古军在大昌原战败的消息,令窝阔台大为恼火,他随即调集二十万大军,由他及拖雷二人分别统领,两路齐头并进,发起了强大的攻势。蒙古军先取山西,攻下天成堡,经西京破雁门关、代州、石州,进逼潞州城下。金国大将武仙与城内守军里应外合,大败蒙古军。窝阔台与拖雷,计划将武仙合围在潞州。武仙及时撤退到卫州,蒙古军跟踪而至。哀宗闻信令移剌蒲阿引军十万救援,陈和尚正隶属于此军,他带领三千忠孝军猛打猛冲,将蒙古军阵脚冲乱,完颜合达的五万人马也正杀到,便随后掩杀过去,蒙古军不支败退,卫州之围遂解。此战,陈和尚又立一大功。哀宗亲自登上城头慰问陈和尚及他的忠孝军,并加封移剌蒲阿权参知政事。窝阔台不甘失败,再次调集三十万人马,分三路对金大举进攻。他与拖雷及斡陈那颜各领一路,由北向南齐头推进,约定到汴梁城下合兵。如何对付蒙古军的进犯,金国内部发生了分歧。枢密判官白华主张,集中兵力主打一路,即窝阔台自领的中路,全力增援河中,确保其不失,便可拖住蒙古军不得南下。再相机消灭,仍集中兵力打其一路。在陕西的合达,也赞同这一作战方针。而移剌蒲阿,则主张分兵拒敌,三路应战。哀宗举棋不定,没有大力增援河中,而只是派出一支军马出冷水谷援救河中。窝阔台则引十万大军全力攻打河中,金军分兵左右两路对敌,无力援救河中。血战数月之后,于十二月河中城破。

拖雷率领的右路军也进展神速,分兵的金军难以抵挡蒙古军的强大攻势,一再丢城失地。拖雷破宝鸡、大散关、饶峰关,直抵邓州,这里是汴梁的门户。邓州若失,则汴梁门户洞开。哀宗如坐针毡,急忙调兵遣将,加强对邓州的防卫,并计划在邓州与蒙古军进行决战。金朝当时的能征惯战的大将,悉数被哀宗调来。计有完颜合达、移刺蒲阿及下属的陈和尚,还有宣抚使武仙及镇军使杨沃衍,合计军马达到三十万。合达总领全部人马,在禹山设下伏兵二十多万。但是,拖雷获得了金军埋伏的情报,他命部队化整为零分批绕道向汴梁进发集聚。而禹山方向,只留下一支两千人的精骑,做挑衅性的骚扰。说打还不真打,说不打还总来骚扰,闹得合达眼巴巴盼着敌人入围而不得。等合达发觉中计,蒙古军大部已快抵达汴梁城下。合达唯恐国都有失,急派陈和尚领马军两万向南京前进,移剌蒲阿领十三万步军后续跟进。到黄愉店时,天降大雪,寸步难行。金军三日未得饱腹,无处暖身,士兵披甲胄僵立于雪地中苦不堪言。

拖雷的蒙古军,则处处设伏,使金军不胜其扰。蒙古军分批休息,燃薪煮肉,精神十足。有意放开一条去往均州的通路,诱使金军向这条路上行走。然后伏兵尽出,大将张惠、樊泽、高英战死,只有武仙在亲信的保护下,仅余三十多骑逃进竹林。而移剌蒲阿则被俘获,押到官山,宁死不降,英勇就义。合达与陈和尚带残兵逃入均州,力战不敌,城破,合达战死,陈和尚被俘。他以胡士门为榜样,膝盖被砍碎也不跪敌,慷慨赴死。均州三峰山一战,金国领兵大将尽失,金军主力损失殆尽,至此,金朝大势已去。

哀宗不愿看到的汴梁保卫战,终于还是来到了。为了保卫国都,哀宗抓紧做防御部署。首先,他将兵马副元帅白撒召回朝中,任他为平章政事,主管全国的军政大事。这白撒不但无能,还刚愎自用。他上任的第一个主张,就是掘汴水以挡敌兵。结果工程未及一半,蒙古军便已到达,将数万民丁屠杀殆尽,仅剩数百人逃回京城。

此时,汴梁城中兵马不足四万,哀宗招募丁壮六万,又从近郊和官员府中征召十万,合共能有二十万人,分派守卫四城。同时,他主动向蒙古求和。蒙占提出要以亲王为质,哀宗无奈将曹王送到蒙古大营。蒙古军在劝降的同时,命战士每人都背土填壕,做进攻的准备。和议难成,围城的蒙古军终于发起凶猛的进攻。哀宗亲自上城督战,军民同仇敌忾,岡球石炮,震天雷火炮打得蒙古军晕头转向。经过十六昼夜激战,蒙古兵终于不愿再攻,继续与金国讲和,拖雷领兵退走。

汴梁保卫战的胜利,使哀宗已死的心又复苏,又燃起了战胜蒙古人中兴大金的希望之火。他情绪高昂地登上端门,向参战将士们赏赐银钱,并且改元天兴,决心振作起来再战。

然而最为现实的闲难就在面前,汴梁城内无粮。几十万官员家属和将士要吃,一百多万难民要吃,几十万百姓也要吃,粮从哪里来?在南京城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的情况下,半数大臣提出了迁都。

窝阔台看清了金哀宗目前的处境,又派来使臣唐庆前来招降。哀宗不想把路堵死,虚与委蛇与其谈判。他依然还是缓兵之计,给唐庆相当数量的金银珠宝,请蒙古使臣缓到年底再行决策。唐庆携带丰厚的收获离开,但是在东华门外,主战一伙大臣,怂恿百姓中的激进者,乱刀齐下,把唐庆砍杀。如此一来,金国与蒙古和谈的大门彻底关死。哀宗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是同蒙古战斗到底。

汴梁无粮不能再守,离开南京迁往何处?哀宗已决计迁都,但去向大臣们莫衷一是。御使大夫完颜合周主张前往归德,理由是那里三面环水易守难攻。而左司郎中白华则主张迁都蔡州,理由是蔡州粮足,可供十万人吃一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后还得哀宗定夺。因为无粮方才迁都,看来粮食是第一位重要的。哀宗决定,迁都蔡州。

金哀宗仓促做出的这一决策,便注定了是他促成了宋、蒙联合,使他绊绊磕磕地走上了死路。

第###二十章:破蔡州蒙宋灭大金

大金天兴元年〈1〉十二月二十五日,天色阴沉,时而飘洒下零星的雪花。小北风像刀子一样,割痛人露在外面的肌肤。皇宫的端门外,哀宗在与皇太后、皇后和诸嫔妃告别。人们都心中明白,此一别不知日后还能否再相见。身为一国之主的皇帝也要逃难,实在令人心酸。大家彼此安慰着,说些言不由衷的宽心话,都忍不住热泪盈眶和泪流满面,真个是流泪眼对流泪眼,断肠人对断肠人。当告别的一行人走到公主苑时,皇太后亲手捧来熟肉犒赏出行远征的将士。而这些人把分得的犒赏,又反赠给留守的将士们,双方无不相拥而泣。留守的将士,纷纷要求出城到前线去同蒙古军血战一场,愿以死为国报效,给皇上尽忠。他们振臂高呼:“大金国万岁!”“皇上陛下万岁!”

哀宗也止不住点头对将士们致意,并且动情地说:“朕的勇敢的将士们,你们的忠勇朕已尽知。不要以为不去汝州前线便没有功劳了。祖宗的社稷宗庙全在这里,皇太后、皇后,诸多皇子、公主也都留在了汴梁,他们全要靠你们保护。他们安全,朕能回来同他们团聚,你们的功劳比天还大,朕一定会重重地犒赏你们。将士们,但愿我们早日相见!”

车驾踏上了征程,一路西行。一骑快马疾驰而来,巩昌元帅呼沙呼飞马赶到:“万岁,由此向西三百里内无井无灶,西行去 不得。”哀宗此时方寸已乱,于是便改变行军方向:“归德不可去,我们且到黄陵岗屯扎。”

两曰后到达黄陵岗扎营,商议前进方向。

元帅蒲察官奴提出:“万岁,灾民纷纷传言卫州有粮。”

哀宗便传旨:“大队人马,渡河北上攻打卫州。”

时为大兴二年(口〕〗)正月,金军乘上三万艘运粮船北上攻打卫州。正当哀宗登船之时,突然间狂风大作,后续部队难以渡河,蒙古追兵已赶到河边。为了保护哀宗平安离开,元帅完颜珠尔、大将贺德希战死。哀宗登上南岸后大为悲伤,当下传旨,就在河边设祭,并将他二人之子录用为护卫军,并全都荫袭父职。正月初四,金军开始进攻卫州,右丞相万颜仲德在御前规劝:”万岁,卫州城池坚固,我军缺少器械,难以取胜不可攻。”

哀宗执意不听,官奴更是指挥军队猛攻不止。三日后,蒙古援军来到,在卫州城外白公庙,展开一场激战,金军大败,兵马副元帅白撒弃军逃跑。上党公张开和元帅刘益,在败逃途中被杀。哀宗在深夜四更乘船逃往归德,大为伤感。

在归德的驿馆,哀宗夜不能寐,提笔作诗一首:

神龙失水困蜉游,

一舸仓皇入宋州。

紫气已沉牛斗夜,

白云空望帝乡秋。

卫州兵败的消息传到汴梁,留守的西面元帅崔立,动用武力杀掉主官枢密副使完颜奴申,发动政变,献城给蒙古军。蒙古大将速不台进占汴京,金国的国都失守,皇后、皇太后等宫眷都被送往蒙古。金国的形势越发严峻,这抗蒙之战还能坚持下去吗?

哀宗大队人马驻扎在归德,再加上难民不断涌人,粮食供应越发紧张。归德值府兼总帅女鲁欢来见哀宗:“万岁,臣请皇上降旨,让河北溃军到徐州、宿州、陈州就食。”

哀宗想了想:“总帅,溃兵逃进城中,原本怨气冲天,对他们要善言相劝,不可言语相逼,以免激出变故。”

“微臣明白。”女鲁欢不走。,

哀宗问:“怎么,总帅还有事情?”

“不好意思,城中缺粮,难以为继。乞请万岁的亲卫军,也能出城就食。这样或许可以保证皇上逐日的用度。”

哀宗很是不悦:“难道连朕的亲军护卫,都不能留在城中吃上饱饭了,是不是朕也要节食?”

“请万岁体谅臣的一片苦心,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万岁在归德城不致挨饿。”

亲军统帅蒲察官奴大声斥责女鲁欢:“大胆女鲁欢,竟然把万岁的亲兵赶出城,莫非你是要图谋不轨?”

“大帅不得妄言,下官不能等到粮食快没了再采取措施。”女鲁欢仍坚持己见,“未雨绸缪,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官奴拔刀出鞘,“像尔等不忠不孝的臣子,就当除掉。”

“身为总帅,也不是没见过枪刀,官奴大人,我是吃粮长大的,也不是被吓大的,何必如此张牙舞爪?在这归德城,你还能讨到便宜?”

哀宗见双方剑拔弩张,担心内讧,急忙表态:“好了,不要再行争执,朕让亲军护卫出城就食便是。”

女鲁欢目的达到,依然带着气,脸上也没有笑模样,离开了皇上的行宫。哀宗盯着他的背影,对官奴提醒道:“大人,朕的亲卫军也给赶到了城外,你要时刻留意女鲁欢的动向,如有异常,立即报告。”“万岁放心,有我官奴在,保证陛下不会有闪失。”官奴很是自信,“谅他女鲁欢不是我的对手。”

官奴走后,哀宗乂对亲军护卫统领马用说马将军,官奴与女鲁欢二人成见颇深,说不定何时会发生火拼。你要万分注意他二人动向,无论何人只要有不轨举动,便先斩后奏。”

“万岁但放宽心,四百五十名亲军,虽说出城也只在城边,末将可随时调遣进城,保卫陛下更是不在话下。”

次日,蒙古军在特默岱的统领下,向归德发起猛攻。一时间,东城告急。女鲁欢死战,才把蒙古军打退。

官奴匆匆来见哀宗:“皇上,归德在敌人的炮火之下,今日已险些被攻破,请万岁到海州暂避,以防万一一。”

哀宗反对:“朕在归德不动,归德稳如泰山,朕一动,则人心散,身为一国之主,岂能贪生怕死?”

左丞相李蹊来到哀宗的行宫:“万岁,臣有本启奏。”

“丞相有话不妨直言。”

李蹊看一眼官奴:“万岁,不说也罢。”

哀宗瞟一眼官奴:“无须瞻前顾后,尽管直言。”

“万岁,官奴大人部下兵勇,到百姓家中强索军粮,甚至动手翻抢。百姓告到臣的衙门。”

“强抢民粮,如何使得?”哀宗对着官奴,语气平和地批评,“这可是有违军令,当斩的罪名。”

“万岁,一定是兵士未能饱腹,饥饿难挨,铤而走险。”官奴表示领罪,“是臣教导无方,回去后一定严加惩处。”

左司郎中张天纲也来到行宫万岁,臣也有本启奏。”

"讲。

“万岁,官奴大人部下,到百姓家中抢粮,因百姓反抗,双方冲突,致两名百姓死亡,请万岁定夺。”

“这还了得,公然到百姓家抢粮,还都出人命了。”哀宗提醒官奴,

“作为全军的统帅,如此放纵部下,这可是要逼民造反哪。”

“万岁,内中缘由尚未可知,也许是敌国的奸细混入城中,以此挑动民众的不满情绪。待臣回去严查,也会按律惩治。”

近侍局副使李大节接过话来:“官奴大人,我看就无须再回营调查了。阁下的亲军护卫长,曾人百姓家强X一民妇。民妇感到羞辱难当,跳井而亡。此事轰动半条街巷,难道还用再查吗?”

“你们意欲何为?”官奴大为恼怒,用手指点着在场的几名官员,“你们这是合伙对我攻击,这分明就是要将我打倒。”

哀宗刚要进行劝解,吵吵嚷嚷进来两个人。是哀宗的护卫统领马用,揪着官奴的亲军护卫长走进来。

护卫长一见官奴,疾呼大叫:“大人救我!”

“你为何揪住他不放,是何道理?”官奴厉声质问。

马用对哀宗说:“万岁,这人就是强X民妇致死的罪犯。末将把他擒住,请皇上处置。”

“他有人命?”哀宗在核实。

李大节抢着回答:“万岁,在民妇家施暴者正是此人,马将军把他绳之以法乃伸张正义。”

官奴一见形势不利,急忙开口:“万岁,是为臣管教无方,一定重责严惩,决不宽恕。”

“还论何重责,我大金的法律就是杀人偿命。”哀宗停顿一下,“虽说他不是亲手杀人,但逼死人命也当偿命,推出去砍了!”

“遵命。”马用推起护卫长就走。

官奴赶紧求情:“万岁刀下留人,而今两国交兵正用人之际,还是留这奴才狗命,容他戴罪立功,让他战死在疆场。”

“目前我国生存维艰,更当收拢民心。此贼闯入民居强行不轨,不杀难平民愤,大人就莫护短了。”哀宗决然地一挥手,“斩!”

马用把罪犯推出殿外,少时将人头呈验。官奴斜了一眼,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长长地叹口气:“咳!”

马用、李蹊等人齐声称颂:“皇上圣明。”

哀宗看得出官奴大有不忿之情,当臣下们纷纷离去时,他特意把官奴、马用留下:“二位留步,朕还有话说。”

“万岁有何教诲,臣等恭候吩咐。”

“当下国势颓危,朕心甚虑,两位皆朕之肱股,却因强X民女之事结下芥蒂,使朕不安。故备下薄酒便宴,为二位压惊,望二位和解,都以国事为重,精诚报国,令朕无忧。”

官奴当先表态:“万岁忧心,臣万分不安。护卫长伏法,本他咎由自取,惩处理所当然。臣对马将军决无不满之心,更不敢对陛下稍有埋怨之意。”

马用没想到官奴如此通情达理,见状也就高姿态了:“官奴大人,末将行事鲁莽,多有得罪,务请海涵。”

“马将军为国为民,公道正派,本官敬佩。”官奴斟满一杯酒,“来,我以此酒为马将军赔礼,护卫长的过失,皆我管教不严而致,愿你我一如既往,同做万岁的左膀右臂。”

二人一饮而尽,哀宗现出了开心的笑容:“二卿能够和好,官奴不计前嫌,令朕释怀心悦。若真能和好如初,朕与你们同饮此杯!”

三人干了杯中酒,官奴先行辞别。马用要走时,哀宗喊住他:“马将军,四百五十名亲军护卫何在?”

“就在城外护城河边。”

“要立即把他们全数召回城中,不可迟延少许。”

“万岁何急于此?”

哀宗对他敞开心扉:“马将军,官奴表面上认错与你和好,但朕深知此人城府极深。知人知面不知心,朕担心他万一为乱,你一个人难保自身,也难保朕的安全,故而一定立即召护卫亲军人城,以防万一”

“末将遵旨。”马用离行宫,就要出城召集亲军,却在门侧与官奴迎面相遇,他上前先打招呼,“大人,在此做甚?”

“信步而行而已。”官奴热诚相邀,“马将军,到我衙署坐坐,本官还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马用想起皇上的叮嘱,急于到城外召集人马末将就不打扰了,往后日子长着呢,不愁说话交流。”

官奴热情地拉住他不松手:“走吧,到了门前还不进去小坐,如不进就分明是与我还有嫌隙。”

马用被说得难以辩解,被官奴拉着也不好挣脱,便迈步进了衙署的角门。没等他站稳,一张天网从空而降把他整个罩住。也不等他拔刀和喊出声,五十名官奴的部下乱刀齐下,马用被砍得看不出模样。

官奴早已计议停当,他当即到了归德知府女鲁欢的府衙:“总帅大人,万岁有急事召见商议。”

女鲁欢深信不疑,随着到了宫门。官奴一笑:“总帅,皇上说还要等左丞相共同商议,且先到本官衙署小坐。”

女鲁欢自是迈步进入角门。官奴如法炮制,这位总帅也死于乱刀之下。随后,官奴又以哀宗召集百官议事为名,把百官全都闪禁于他的官衙。百官家属久等丈夫不归,纷纷来询问官奴。只要送上金宝银两,官奴就允许他们相见。但见后也不准离开,也是被分别囚禁。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一天多之后,来探望百官的家属已达三千多人。而官奴收受的金银珠宝则不可胜数。

哀宗令马用去调集城外的亲军人城,却迟迟不见马用返回,心下惶恐不安,估计是马用出事了。他坐卧不宁地等了一天多,再也等不下去了,遂派唯一在身边服侍的近侍局副使李大节,去请官奴前来相见。

官奴想想也该同哀宗见面了,他整整衣冠,挺起胸膛去见哀宗。他进得行宫内殿也不跪倒叩拜,只是气哼哼地说:“皇上,马用和女鲁欢二人合谋反叛,已被我斩杀,特来报知。”

哀宗见官奴的派头,就知他已不怀好意,他首先想到明哲保身:“官奴大人,这二人皆我朝重臣,杀他们总该让朕知道,并由朕决定他们该不该杀。”

“叛逆之臣人人得而诛之,难道他们还不该杀吗?难道皇上还会赦免他二人的死罪不成?”

“大人杀得好,对叛逆者不能手软。”哀宗为了让官奴高兴,又追补了一句话,“大人真乃有功之臣。”

“皇上既如此说,这有功当赏啊。”官奴几乎是胁迫的口吻,“皇上该如何封赏我这个功臣?”

哀宗沉吟一下:“朕出行在外,国库和内库皆在汴梁,这金银财宝俱不在身边,回到汴梁自当重重赐赏。”

官奴冷笑几声:“金银珠宝皇上不带在身边,这嘴还是长在皇上的头上,封官总可以吧。”

哀宗明白不应付一下是难以过关的官奴听封,平叛有功,朕加封你为枢密副使、参知政事兼全国都元帅。”

“谢主隆恩!”官奴想,先不必过于性急,皇上他还应当封我一个王

哀宗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既然已对官奴加封,他表示尚可,自己也应提出条件:“参政大人,朕在近日已有所考虑,此地缺粮又不易防守,朕打算迁居蔡州,避开蒙古军的锋芒。”

“皇上是想逃脱我的管控吧?”官奴一语捅破窗户纸,“放心吧皇上,眼下我还不想坏你性命,不过是软禁而已。别多想,要金蝉脱壳,没门。”

“参政言重了,你我君臣情同骨肉,朕相信你决无害朕之心。”官奴用眼剜了李大节一下:“你得出去换个地方待了,得换个我的人在这看着皇上。”

哀宗此时只得低声下气:“参政大人,你看朕的身边只剩李大节一个熟识的人,朕也使顺手了,就高抬贵手别换了。”

“哈哈哈!”官奴仰天狂笑起来皇上居然也跟我说小话相求了,既如此,我就答应你,不换人了。谅你就是孙猴子,也逃不出我如来佛的手心。”

“那是,那是。”

“哈哈哈!”官奴大笑着,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殿内只剩下哀宗和李大节了,哀宗刚才受到了羞辱,心中万分难过。他对李大节说:“自古没有不亡之国,不死之君,只恨朕自己用人不当,反被这奸贼囚禁,害得朕生不如死。”

李大节也陪着落泪,但他安慰道:“万岁且莫过于伤悲,奴才设法帮您逃出这牢笼。”

“奸贼在殿门就已安排人监视,朕又怎能走得了?”哀宗长长地叹息,“朕这是自作自受啊。”

“万岁,恰恰官奴安排的监视人宋齐同奴才交好,待奴才对他晓以大义,开导他网开一面,助万岁脱离苦海。”

李大节言罢,便去找宋齐交涉:“宋兄,你我情同手足,小弟不能眼看着你丢掉性命。”

“怎见得我便有性命之忧?”

“官奴为乱,把皇上监禁起来,这就是反叛,人臣为乱焉能不祸及自身?而你受他指使,又怎能不受牵连?小弟看,被斩是轻的,弄不好要九族被诛。”

“官奴大权在握,我不听就要杀我,当时便没有命了,如之奈何?”“宋兄,我二人何不助皇上逃往蔡州?我们就是保驾的功臣,皇上

就会封我们的官。”

“李贤弟,你这方法岂不笨了,我们何不干脆把奸贼除去?这样为国立功,皇上就可照常发号施令。比你那逃跑的法,不是强上百倍?”“他现在是都元帅,兵马全归他管辖,想要杀他,这如何能办到?”“他说一千道一万也只不过一人而已,要杀他还不容易,你我还有皇上三人,就足以做到。”宋齐已成竹在胸,“待我把他骗进角门,在这小院里,我们一齐下手,还愁宰不了他?”4

“他会乖乖听你的?”

“放心,做好准备,我去骗他人壳。”宋齐出门前往官奴的衙署,只见他正在大批地残杀朝中的百官。但见院中血流成河,死尸遍地都是,那死人足有上千。这些官员的金银财宝基本上全被他榨干了,官奴感到无利可图了,就以杀人为乐,足足屠杀了三千多人。

宋齐心惊胆战地来到近前:“大人,奴才有要事禀报。”

官奴一见大怒:“你为何擅自离岗,就这工夫皇上他要逃跑怎么办?”

“大人,他没这个胆量。”宋齐拣官奴最愿听的话说,“是皇上要我来的,他说要把玉玺献给大人。”

“当真?”官奴腾地一下子站起来。

“皇上亲口所说,他的意思是只想保住性命。”

“还算是明白。”官奴已是杀红了眼,“走,跟我拿玉玺去。如果皇上他敢耍滑,我就当时宰了他。”

宋齐领官奴进了角门,回身把角门关死。只见李大节在门旁迎候,皇上也下了台阶。哀宗按事先约定的暗号,轻轻地叫了一声:“参政。,’

“皇上想通了,让位我不杀你。”官奴此刻好不得意。

李大节在一旁早把宝剑直插过去,从官奴的左肋直达右肋:“奸贼,你也该回老家了!”

官奴挣出来回身就跑,角门已被宋齐关死,他追过去补了一刀,斜肩带背砍个正着,半个身子血肉模糊。几乎就在同时,哀宗仗剑也已冲到近前,他对准官奴的前胸连刺两剑,官奴哼了几声倒在地上。哀宗还不解气,乂用剑在官奴身上连捅十数下。

宋齐大大地喘口气万岁,奸贼总算除掉,我们大功告成。”

“朕加封你为近侍局正使,李大节改封为护卫亲军总元帅。”

“谢万岁隆恩!”二人跪地叩谢。

归德发生了如此变故,且遭受官奴的屠杀一片血腥。哀宗决计再行迁都,他留下副元帅王壁防守归德,而自带大队人马转迁蔡州。六月十八日冒着大雨出发,在泥泞的路途上,足足走了八天,于六月二十六日总算到达了蔡州。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哀宗不免大失所望。原说蔡州城池坚固,粮草充足,其实既无险可守,又无多余的粮草。而且最令哀宗头痛的是,蔡州与宋国接壤,如果蒙宋联手,以金国目前的力量,真是只有挨打的份,必败无疑。哀宗急选阿古岱作为金国特使,并加紧准备礼物,前往宋国通好,以图联合抗蒙。

可是,没等哀宗的特使出发,唐州守备黑汉就已派来告急信马快使,道是宋国已派五万大军攻打唐州,城内已是无粮,请哀宗火速发兵运粮救援。哀宗与都元帅完颜仲德商议,如何分兵援救。仲德认为,看起来联宋抗蒙的希望渺茫,蔡州无险可守,也无粮可援,无兵可分,绝非久留之地,皇上的出路只能是向四川发展。那里是天府之国,府库充盈,有足够的粮草支撑作战。这里还未议出个结果,又有紧急军报传来。唐州业已失守,黑汉他们没有军粮,甚至杀了妻子充饥,士兵无吃的,开西门投降。黑汉巷战失败被擒,不屈就义。

形势万分严峻,哀宗还是力图挽回颓势,他仍按计划派阿古岱为使出使宋国,向宋国从战略上晓以利害。

哀宗在信中说:“朕自登基以来,立即下令不犯南界。每当边臣生事,朕都加以责罚。凡因战所得南朝州县,也全随即交还宋朝。今贵国见我朝国力衰败,乘势入侵,占我寿州、邓州,又陷我唐州,贵国未免鼠目寸光。蒙古人已灭亡西夏,你们同蒙古合伙攻打我大金,一旦我金国灭亡,下一个攻打的目标,就是你们宋国。”

“唇亡齿寒,此道理谁人不知?贵国若与我联手抗蒙,则你我皆可存活,切望三思而后行。”

但是,宋国已同蒙古签订了合作攻金的协议,而且双方都已出兵。蒙古已派出由塔赛儿统领的十万大军,宋国十万大军由江海统领,二十万大军,已相互呼应杀向蔡州。

时值九九重阳,哀宗在拜天时告谕群臣:“我大金自开创至今,已历一百多年。当前国家正在危难之时,你们仍能与朕相守同苦,可谓至忠。现下蒙古兵和南宋大军合手围我蔡州,城市能否得保实为悬念。百官们如果有去意者,尽管散去,朕决无怨言。今朕以杯酒敬之,

感谢众卿这些年鞍马相随,就此别过。”

言毕,哨探来报,敌人攻城甚急。群臣和将领们把杯中酒饮下,纷纷请战,哀宗自己举起一杯酒泼洒于地:“各位能战者,朕就算饯行了!,’

金军将士勇猛出击,把蒙宋联军打得连连后退。蒙古大将塔察儿下令,用木栅把蔡州围闲,准备长围困死哀宗。

城内粮草有限,哀宗下令放老弱病残者出城。又给饥民船只,让他们到城壕边采取水草充饥。蒙古和宋军又攻打几次,仍不能奏效。他们便掘开柴潭和练江,让洪水倒灌入城。大水淹城之后,蒙古军肖乃台从北面,史天泽从东面,宋军从南面,不停顿地对蔡州发起攻击。完颜仲德组织人马竭力抵抗,可说是已无喘息之机。面对这岌岌可危的局面,新任总帅完颜承麟,对哀宗推心置腹地说:“皇上,蔡州失守只是迟早的事,为了大金国祚不绝,愿皇上放下颜面,设法先行逃出,以图后举。只要皇上在,大金就不亡。”

“大敌当前,朕却抛下将士逃跑,这叫敌我双方如何看朕?岂不是人人耻笑无地自容?”

“皇上,为了大金国脉,您就听为臣之劝,别再固执!”

“也罢,朕就舍下脸来做一回逃兵。没有朕的牵累,你们也好放手一搏。好自为之。”

哀宗换上百姓的服装,打扮成商人模样。他的近侍完颜绛山,扮作跟班随从在身后。逃难的百姓男女老少如过江之鲫,乱乱哄哄。到了东城护外城河边,宋军主将江海横枪立马高呼全给我退后,一个也不许出城!”

一老者高声问将军,头晌还准许出城呢,这会儿怎就不行了?”“蒙古大帅有令,担心金国的大将大官趁机混出城去。”

老者又说:“将军,我们在城内已是多日未曾果腹,放我们出去吃顿饱饭吧。行行好,高抬贵手。”

“废什么话,不行就是不行,混出去大人物我可担当不起。”江海哼一声鼻子,“万一你们大金国的皇上,假扮老百姓也趁机外逃呢!”

哀宗听了不觉全身一震,绛山拉拉他的袍袖,二人往后缩缩。百姓们试探着往前挤,几十人给挤到了前面。可是宋军不问青红皂白,逢人便杀,哀宗始终未敢轻出,天明前只得退回行宫。

承麟看见到哀宗还在,不免大吃一惊万岁,你为何不走?”

“咳,哪里是朕不走,是走不出去呀!”哀宗把经过讲述一番,“硬走,恐难免杀身之祸。”

承麟不由得顿足长叹:“难道天真要亡我大金?”

哀宗也万分伤感:“总帅,朕为金紫大夫十年,为太子十年,为帝十年,自忖并无大过,也算得勤勉治国。可这亡国之君的帽子偏偏落在了朕的头上,上天何以如此不公?”

承麟劝慰说:“自古亡国皆因气数,系无可奈何。皇上英明,力主中兴,上天不佑,如之奈何!奈何!”

“总帅,朕有一想法近日思之再三,终于下定决心,要向你说明。”

“万岁有何旨意,尽管吩咐,为臣敢不竭尽全力。”

“朕想传位于你。”

承麟听此言感到犹如沉雷炸响万岁,这如何使得?万万不可。”“眼下国势颓危,面临亡国的境地。朕此时把担子交给你,是很不合时宜。”哀宗也觉难以启齿,“但为了保住大金的国祚,朕只能把这皇位传于你。一者你是皇族,二者你武艺在身,三者朕身躯肥胖。一旦城破,朕乘马不便,恐难突出重围。而你可以纵横驰骋,杀出重围的机会要大得多。你冲出去,大金便没有亡。”

“这无论如何也不妥,国破在即,临时更换皇帝,大臣和百姓都难以接受,陛下威及海内,你就是大金的旗帜,万万换不得。”

“总帅,眼看就是明年,你继位后正可改元,这也许是我大金的中兴契机,朕绝非贪生怕死,总帅万勿推辞。为大金计,为万民计,你一定要冲出蔡州,保大金国脉永延。”哀宗说着屈身下跪,“总帅,你继位后,朕将会自行了断,以免干扰你的施政。”

承麟无奈也对面跪下:“万岁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臣还复有何言推拒?但愿不负万岁所望,能使大金再续龙脉、国祚绵长。”

“传位毕竟为国家大事,朕即抓紧准备。待时机成熟,即举行传位大典。”哀宗算是同承麟说妥。

在战乱的攻防杀伐中,不觉到了天兴三年(口句的正月元旦。过年了,蒙、宋联军停止了进攻。他们在城外杀猪宰羊,欢天喜地宴饮。宋国还及时给蒙古军送来三十万石军粮,补充了蒙古军粮的短缺。面对城外的高歌狂舞大吃海喝,哀宗所能做的只是杀死厩马五十匹、官马一百五十匹,让饥肠辘辘的将士们分上些许可怜的马肉,也算是过年改善一下生活。

哀宗迟迟没有传位,又挨了七八天,敌军攻城越发猛烈,越来越急,眼见得哀宗所盼望的转机不会再出现。他最后下定决心,定于正月初九日早饭后正式传位。战乱时代,城头还在作战,仪式也就相应从简。仅有的文武大臣向哀宗行三拜九叩之礼。哀宗宣读禅位诏书,承麟接受群臣朝拜。这仪式尚未完成,哨探来报西城危急,仪式只得草草结束,承麟披挂上马出去迎战。

噩耗不断传来:西城被蒙古军凿通,蒙古兵已蜂拥而入;宋军已攻破南城,仲德正带领将士与蒙、宋联军展开巷战……哀宗情知大势已去,再无回天之力。他无语地走进行宫中的幽兰轩,把一束白绫搭上房梁,打个死结,将头套人,脚下一蹬,踢开兀凳,悬挂不久,一命呜呼。可怜这位亡国皇帝,年仅三十七岁。哀宗的遗体,遵他遗嘱,由近侍完颜绛山火化,骨灰葬于汝南。

承麟闻报哀宗自缢,急率群臣前来拜祭。可是,蒙、宋联军哪里还容金国对死去的皇帝祭拜?仲德在巷战中捐躯,宋军率先攻人子城。承麟只有抛下哀宗的灵柩,披挂上阵再去出战。然而,毕竟双方实力悬殊,承麟再勇,也难敌成千上万的蒙、宋大军,一阵乱箭飞来,承麟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倒落在地,旋即被乱马踏为肉酱。可叹连名号都没得到的这位大金的末帝,在位仅仅半天甚至不足一个时辰,是以成为中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其亲属和他的兵士抢出他的遗体,日夜兼程赶往泾川,将其葬于太平三星村的簸箕湾。下属兵士不甘心承麟无号,便自作主张给他谥号曰“照宗”。

承麟战死,宣告绵延了一百二十年的大金帝国的灭亡。

附:金朝帝系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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