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玉菲轻轻地笑起来,“我的许姐,你不要瞎担心,我爸我妈斗心眼呢。我呀,也就是跟着凑凑热闹呗,闲着也是闲着。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贼心思还不少,你不就仗着有一点股权吗!在你爸和你妈之间搞鬼,可恶!”
“你这个人,什么叫可恶呀!怎么着吧,我有这么一点股权就够了,让他们都得对我好一点!这多好呀。”
“我警告你,不要玩心眼玩过头,再玩出什么麻烦来!”
项玉菲咯咯地笑起来,“你就别瞎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这一天的夜里,罗兰也提到了项玉菲持有的股权。
这时,她正坐在桌前看着电脑,她注意看的,还是沪市4412。
沙子哥进来,把一张小纸条递给,“这是阿哥让我带给你的。他说很重要。”
罗兰看着手里的纸条,很惊讶,“这位项小姐,可有不少股权呢。”
“是,百分之三。”沙子哥的眼神很深沉。
“按博远的股价。百分之三差不多值四五个亿呢。”她很快在心里默算出来。
“她一看就是个有钱人,身家亿万。想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
罗兰继续看纸条上的数字,“她爸爸项雨轩有百分之八,她妈妈梅美云有百分之六。谁有了她的百分之三,谁就是大股东,谁就可以控制博远电子。”
“阿哥说,这都是当年他们离婚时,法官给他们判的。”
罗兰不由笑了起来,“好聪明的法官,让他们的女儿成为关键。”
“所以,项玉菲那个小官司……”
“应该是项玉菲和她妈妈耍的小把戏。”
她忽然疑惑起来,“那么,她是想和她妈妈过?”
“也不太像。”沙子哥摇摇头,“如果她想和她妈妈过,直接把股权委托给她妈妈不就完了?”
“看来,她并不真想和她妈妈过。但是,她和她妈妈耍这个小把戏,又不肯把股权委托给她妈妈。也不知这位项小姐,究竟是怎么想的。”
沙子哥也笑了,“千金小姐的把戏,可就难猜了。”
罗兰翻过纸条看到下一个纸条,不由疑惑起来,“梅美云一直在筹资?筹资?她想干什么呢?”
沙子哥说:“我问过阿哥,他说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她最近一直在筹资,但筹了多少,准备干什么,都不知道。他查不出来。阿哥说,他感觉,这个梅美云是个很精明的人。”
罗兰抬头看着窗外。窗外夜色正浓,一点星光也看不见。
她点头说:“其实,看见了项玉菲,就能猜到她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了。但是,她筹资想干什么呢?项伯伯知道这个情况吗?他们是一家人呀,就为了那些股权而斗心眼?”
沙子哥轻声说:“不要去管她家里的事了,还是多想着你的计划吧。”
罗兰不由笑了起来,“实在说起来,我也是为了股权,和别人斗心眼呀。”
第二天,是二〇一四年五月一日,北京地区晴转阴,北风四至五级。
晚春已尽,初夏将临,气候变幻不定。早起还是晴天,不久,天色就渐渐阴了下来。小北风一阵阵地吹着,但不冷,只是让出门的人担忧,会不会下雨。
云层渐渐厚了,在北风中积蓄着,似乎正预示着,某种风雨即将来临。谁知道呢,也许是人间的风雨吧,某种危机正在悄悄降临。
项雨轩坐在汽车里,心事很重地看着外面。风吹动着树叶,行人在风中匆匆行走,似乎有急务在身。他感觉,自己也是急务在身。
他今天出行,既是多日思考的决定,但也是仓促成行的。
半个小时前,他的秘书匆匆进入他的办公室说:“项总,对那个乔律师,我得到一些情况,很奇怪的一个人。”
原本还有点犹豫的项雨轩立刻决定出门。他对秘书说:“到了车上再说吧。”
到了车上以后,项雨轩的心事更重了。
他说:“是什么情况,你说吧。”
王秘书是个年轻人,白净脸,三七开的分头梳得一丝不乱。他身上的藏青色西装干净整齐,一条红领带让他很精神。
他从前面扭回头,不慌不忙地说:“项总,我查了一下那个乔律师,他似乎有点玄妙。为了玉菲姑娘的小官司,他找的证人,也就是常到您家里去的那个小姑娘,叫罗兰。你可能想不到,她竟然是海洲数据的董事,第三大股东。项总,咱们正和海洲谈换股的协议呢。这个事,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项雨轩不动声色,心里却仿佛有阴影飘过。
他静静地问:“还有什么?”
王秘书同样不动声色,“从我知道的情况看,这个乔律师可认识不少人呢。博洋证券的优选基金袁经理,您是认识的。她也是罗兰的朋友,关系非常好。那个乔律师,也和这个袁经理有来往。还有一个人您也认识,就是宜海电工董事长许家城的太太俞凤媛,她也和这个乔律师有来往,而且还很频繁,常在一起吃饭。项总,这个乔律师的交际面,还挺广的。”
项雨轩心事重重地看着外面,好一会儿没说话。这些情况都让他意外。
说他心事重重是有原因的。当年,他和妻子梅美云,几乎是白手起家,创建了博远电子,并且最终让它上了市,成了一家中等规模的电子公司。
这个公司就仿佛是他的孩子,也是梅美云的孩子。她每时每刻都在和他争夺这个孩子。
现在,博远正和海洲谈判换股的事,海洲的董事罗兰,竟然用作证的方式,出现在他身边。很显然,罗兰是特意要和他认识的,甚至还和他畅谈企业管理什么的,现在来看,就有要和他拉近关系的意思。
另外,他确实得到消息,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大资金,正在本地的电子企业里寻找机会。他最担心的,他的博远电子,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为别人觊觎的目标。
所以,他今天仓促出门,就是想再次见一见那个乔律师。
今天和他见面,就和上次完全不同了,他要好好掂一掂这个乔律师的份量,并且做出相应的决定。
这时,王秘书回头说:“项总,咱们到了。”
项雨轩看着街边津成律师所的牌子,再次把心里的想法掂量一下。
他说:“你还是像上次那样,请他来车上坐一坐。客气一点。”
汽车停了。王秘书悄悄下了车,走进津成律师所的大门。
不一会儿,王秘书陪着一脸傻笑的乔一福从门里走出来,向汽车走过来。
王秘书恭敬地替乔一福拉开车门,“乔律师,您请上车吧。”
乔一福低头看着车里的项雨轩,像老朋友那样笑着,就上了车。
他说:“项……项总,又……又和您见面了。”
项雨轩和颜悦色地说:“乔律师,最近忙吗?”
乔一福说:“还好,还好。”他看见汽车又向前驶去,就指着前面看项雨轩。
项雨轩温和地说:“乔律师,咱们还是老规矩吧,去兜一圈。咱们在车上聊几句,再送你回来。好不好?”
乔一福向他傻笑起来,四下里看着,“好,好,您……您的车真好,真稳当。”
项雨轩拍拍他的手,“乔律师,我听说,玉菲的小官司,打赢了?”
乔一福笑着用力点头,“是呀,是呀。昨……昨天法院通知我了,原告方没有上诉。所以,这就算是真的赢了。项总,我……我也好高兴呀。对了,项总,您一定知道这个……这个十天的上诉期吧?”
项雨轩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今天才会来找你。”
乔一福仍然笑着,“项总,我也没想到,我……我会打赢官司。”
“我听说,”他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静静地说:“你是找了一个证人,才打赢这个小官司的,是吗?”
“项总,您这么说,似乎……不……不太准。”他似乎有点得意地说:“应该说,是……是有一个证人,主动找到了我。她说,她是出于正义感,才……才来作证的。咱们好人有好报,您说是不是?”
乔一福这个说法,更印证了项雨轩的猜想,罗兰愿意出来作证,是有目的的。
但是,罗兰的目的是什么呢?是他一时想不明白的。他必须谨慎地把各种各样的情况凑到一起,尽可能拚出一个比较清晰的画面来。
他说:“乔律师,这么看来,你能打赢这个小官司,其实有点意外,是吧?”
乔一福老老实实地向他点头,“确……确实是这样。如……如果没有证人,我可能,很……很难打赢这个官司。不过,项小姐和许小姐的命好,又是好人,所以,就有人主动来作证。我……我觉得,真挺好的。”
项雨轩微笑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至少看清了两点,第一,这个小官司是女儿和她母亲勾结的结果。第二,海洲数据的董事罗兰,就是借用这个机会,才出现在他面前的。
就是这两点让他疑虑,也让他感觉到危险。
还有一个人让他感觉奇怪,就是身边的这个小律师。
他应该如何处理这个小律师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