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情绪激动,继续说:“我早就说过,只要能收回海洲,我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你们过去一直说愿意帮我,愿意帮我!现在到了关键时刻,你们怎么不帮我了!你们只想到你们自己呀!袁姐,你想的是你的重仓股。栗姐姐,你想的是你的资金!我的资金也在里面!不收回海洲,我的资金也全丢了呀!到那时,我就什么也没有了!你们看不明白吗!”
她大声哭泣起来。
桌边的人全都呆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乔一福傻了似的,呆呆地看着她。
栗光英也难过起来了,为罗兰,为自己,也为光福公司。
袁诺芳拿出纸巾,给她擦脸,轻声安慰她。
局面再清楚不过了。廖清山棋高一招,居然收购了百分之一点七,一下子就超过了他们持股数。
他明天将要发公告!还有七天时间,他们扭转不了这个局面!
那么,他们的资金就全赔进去了!甚至连星信公司都会受到影响!
袁诺芳轻声说:“阿兰,你别哭了。我们当然愿意帮助你。只是……只是……我们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乔律师,你说话呀!我们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乔一福痴呆地看着她们,却说不出话来。
罗兰也怀着希望,抬头看着他,轻声说:“乔律师,你说!从刚开始,你制定了两步走计划,到后来我们遇到的一次次危机,都是你给解除的!我们都信任你!现在,我们又遇到了更大的危机!你说出办法来,什么办法都行!只要我们能控制庆亚信息,我就听你的!就不和雪丽做交易!你有办法吗!”
乔一福苦恼地看着罗兰,想了又想,老老实实地说:“我……我想不出办法。”
罗兰大声说:“就是呀!我们控制不了庆亚信息,难道我就不能收回海洲吗!我不管你们怎么说,如果没办法,我就要和雪丽做交易!我非做不可!”
栗光英尖叫起来:“不行!你不能做交易!我们所有人的资金怎么办!”
袁诺芳也说:“阿兰,你冷静一点。还有一夜呢,我们再想想办法。”
罗兰说:“你们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乔律师,你说!”
袁诺芳也回头说:“乔律师,你再说句话吧,至少让阿兰有点希望呀!”
栗光英说:“一福,咱们不能这样赔了!赔了我们就全完了!”
终于,乔一福慢慢站起来,那么苦恼,又那么深沉地看着罗兰。
会议室里的人,都焦虑不安地看着他,也看着罗兰。
他的小眼睛眨了又眨,终于说:“阿兰,阿兰,请……请你听我说。当初,项总的博远遇到危机,还……还是你告诉我的。你呢,又时时刻刻想收回海洲。本来,这……这么两件事,单独的做,都做不起来。后来,我们是把这两件事合在一起,才做起来的。阿兰,因为合起来力量大。这个力量里边,有袁姐、姜姐、涛哥,还有凤姐、英子和金姐,还有项总和洪总。他们本来和这两件事没有关系,这两件事又都有很大的风险呀!可是,为了帮助朋友,他们还是把自己的全部资金都投了进来。他们想帮助项总和你,然后自己也挣一点钱。我们合起来了,才有了今天。现在,到了关键的时候了,你想把朋友们都抛下,只为了收回你的海洲。阿兰,你不是这样的人呀!你一定不是这样的人!”
乔一福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眼泪汪汪的,那么深情地看着罗兰。
罗兰又哭了起来,两只手那样地拧来拧去。
她哭着说:“乔律师,那你说怎么办呀!控制不了庆亚信息,我们就全赔了!赔得光光的!再收不回来海洲,我们就什么也得不到呀!你说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乔一福说不出话来,那么痛苦地看着她。
袁诺芳和栗光英同样也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情况很清楚,就是一条绝路,根本无路可走!
罗兰继续说:“乔律师,与其两个都得不到,我们能不能至少得到一个?”
她汪着泪水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又回头看着每一个人。
乔一福他们,都说不出话来。在眼下的情况,罗兰的说法还是有道理的。
这时,罗兰伤心地站起来,擦去脸上的泪水,轻声说:“乔律师,我其实好难过。可是,情况就是这样了,我们都没有办法了。你能再神一回吗?我求你再神一回,救救光福,也救救我吧!袁姐,你们也说话呀!我怎么办!”
袁诺芳等人都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奈地看着她。
罗兰向她们点点头,不容置疑地说:“乔律师,对不起,我要回去了。如果有办法,明天早上八点之前,给我打电话。九点之前,我要决定是不是和雪丽做交易。袁姐,栗姐,乔律师,我等你们的电话。”
罗兰伤心地走了。乔一福等人僵硬而焦虑地互相注视着。
此时,时间已近傍晚。天色更加阴暗。外面的暴雨仍然滂沱不止。街道上的行人和汽车都很少。北一京很少下这么大的雨,今天真是奇怪了,连下了两天。
罗兰的汽车在积满水的街道上疾驶而过,溅起很高的水花。
她坐在汽车里,一直在默默地流泪。
沙子哥从反光镜里不安地看着她,小声说:“阿兰,你没事吧?”
罗兰说:“我没事。沙子哥,送我去阿哥家吧。”
沙子哥透过反光镜,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没说话,继续开着车。
天快黑的时候,罗兰的汽车在阿哥家楼下停下。
沙子哥打伞送罗兰进了楼门,轻声说:“我在车里等你。”
罗兰回头看他一眼,说“不用了。沙子哥,你回去吧。”
“那我什么时候来接你?”他问。
“不用了,我今晚不回去了。”罗兰声音很低地说。
沙子哥明白了,阿兰今晚要在阿哥家过夜了。
她第一次要留在阿哥家过夜,让沙子哥心里好难过。
但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心情,说:“阿兰,擦擦眼泪吧。”
“我知道。你回去吧,我上去了。”她说完,就向楼梯上走过去。
沙子哥无声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他一直深爱阿兰,却说不出口。
他知道阿兰对阿哥的感情很深,他也说不出口。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他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就向自己的汽车走过去。
他在心里想,我真不该想太多。
罗兰一走上那狭窄而黑暗的楼梯,眼泪又如溪水一般流下来。
她知道,不该在阿哥面前掉眼泪,但就是止不住。
她走到阿哥家门外,在皮包里找钥匙。皮包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撒得到处都是。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一边哭泣,一边敲门。
她喊:“阿哥,阿哥,开门呀!”
门开了,阿哥出现在门口,惊讶地看着她,“阿兰,你怎么了?”
罗兰大哭着扑在阿哥怀里,哭泣说:“阿哥呀,我难受死了!”
阿哥紧紧搂住她,低声哄着她,“阿兰,阿兰,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可是,阿兰只是哭泣,什么也说不出来。
阿哥没有再问,直接把她抱起来,送到里屋的床上,然后才回来捡她的东西。
他冲回到屋里,重新把阿兰搂在怀里,用他温暖的嘴唇亲吻她被泪水浸湿冰冷的脸,亲吻她被雨水贴在额头的湿头发。
他把被子扯过来,包住她颤抖的小身体,紧紧搂在怀里。
阿兰就像个受了委曲的小姑娘一样,嘤嘤哭泣。
这个时候,沙子哥大雨中开着车,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前档玻璃上,雨刮器来回摆动,驱赶那激流一般的雨水。现在,他心情复杂,表情也同样复杂。
我不过是个司机呀!我在想什么呢!我怎么够得着她!
她就像个冰雪雕成的玉女,纯洁、晶莹、雅致!
所以呀!我是真的爱她、敬她、喜欢她!是发自内心的!是一点假也没有的呀!可是我不配,我不配,我不过是个司机!
他精心地照顾她的一切,整理她的衣柜和床铺。他监督她按时吃药,把体温计夹在她的腋下。他每天早上把她抱到浴室,放进很热的热水里,夜里给她按摩,感受她单薄的小身体在他双手下的颤抖。
他爱她超过一切,但要想真的爱,那是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他更难想像的是,他会把她委托给别人!
沙子哥不得不在街边停下车,他觉得自己心情难以抑止地烦乱,他害怕走神出事。他下了车跑进街边的小店。暴雨立刻浇湿他的衣服。
他在小店里买了一瓶水,出来站在蓬檐下,默默地看着外面的暴雨。
他努力不去想,此时此刻,阿兰正在做什么,还在流泪吗?
这个时候,在阿哥家里,瘦小单薄的罗兰已经不再流泪了。她被阿哥的棉被包裹着,她被阿哥搂在怀里。她那双泪水矇眬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房顶。
阿哥抱着她,轻轻晃动,就如母一亲摇动怀里的婴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