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例外的,就是这个项玉菲了。她每天和许莹湘来这里上课,更主要的,是和楚国林见面,在一起窃窃私语。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美好了。
但是,处于世外桃源的项玉菲,很快也要卷入这场激烈的财富战争里了。
她这个碎片,终将和其他碎片拚凑到一起的。这个时刻,很快就要来临。
这一天,项玉菲期待的下课铃声终于响了,她和许多同学从教室里涌出来。
她和许莹湘匆匆从教室里跑出来,快速下楼,一直跑到外面的校园里。她们今天有一场排球赛,是有赌注的。结果,她意外地看见正等在外面的柯建设。
她的眼睛在他脸上转来转去,惊讶地问:“你来干吗?”
柯建设有点尴尬地向她笑着,说:“玉菲,你还是回家看看你妈妈吧。”
项玉菲心里的疑惑顿时升起来了,“我妈怎么了?”
柯建设搓着双手,很不自在地说:“你妈妈,最近工作压力比较大,很忙,人也瘦了许多。你回去看看她吧,对她一定是个安慰。再说,你也好久没回去了。”
这么一种情况,是项玉菲第一次遇到的。
她感觉,柯建设特地跑到学校里来找她,母一亲一定出了什么严重问题。
她干脆地问:“你开车来了?”
柯建设伸手一指,“开了,在西门外。”
项玉菲想了一下,就回头说:“姐,你别回家,还是等我电话吧。我回去看看我妈怎么了。”她说得很轻松,但脸色还是有一点不安。
许莹湘小心地问:“那,你晚上还回家吗?”
项玉菲说:“我也说不准。”她忽然凑到许莹湘耳边,小声说:“喂,姐呀,要不然,你还是去乔律师那里呆着吧。”
她说完,就唧唧地笑起来,一脸神秘的讥讽。
许莹湘很生气,也低声说:“你要走就走,少说这种屁话吧!”
项玉菲咯咯地笑起来,和柯建设一起向西门外走去了。
许莹湘跟着他们到了西门外,看着她上了柯建设的车,还向她挥挥手。
汽车很快开走了。这时,她就不知该往哪里去了,孤零零地站在路边。
没想到,偏偏这个时候,楚国林跑了过来。他望着远处,看着那辆远去的汽车。他其实看见玉菲上车走了,也看见许莹湘孤零零地站在路边。
忽然之间,他感觉到某种快乐,正从他心里浮起来。
他仿佛怕这种快乐转瞬即逝一般,轻声问:“许同学,玉菲去哪儿了?”
许莹湘回头看他一眼,心里就仿佛有电流掠过一般,颤抖起来。
她努力克制着这种颤抖,似乎有些委曲似的说:“她回家了,去看她妈妈。”
“她妈妈病了?”楚国林仍然看着远处,让自己和她并排站着。
“我怎么知道!”她甩下一句,就向前走去。
“那,你去哪儿?我送你吧。”他紧紧追随在她的身后,一边不安地看着她。
“不用你送!你走开!”她心里仍有一种委曲的感觉,噘着嘴说道。
楚国林感觉到她那种情绪上的异常波动,紧走几步,转身拦在她的前面。
他俯下身,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嘴唇因为紧张而颤抖。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从来没有因为紧张而颤抖过。但他盯着她的眼睛时,就是克制不住这种颤抖。
他开口说话时,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
他轻声说:“许同学,我一直想问你一句话,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我从来没得罪过你,为什么?”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了上来,心里有某种莫名的愤怒在翻滚。
她恼怒地说:“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就是不愿意看见你!你走开!我还有事呢!”
他仍然拦在她的面前,固执地问:“许同学,请你一定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看见我?我一直都特别尊重你,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看见我?”
许莹湘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这让她心里有一股气在堵着。
她转身靠在树上,思考她应该怎么办。
她不能回家。如果她独自回家,项伯伯一定会问的。她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么去哪里?似乎,只有去乔律师那里了。玉菲就叫她去乔律师那里等着。她不想应了玉菲的话。但不去乔律师那里,还能去哪里呢。
想到这里,她就给乔律师打电话。
电话立刻就通了,她问:“乔律师,你下班了吗?”
乔律师在电话里说:“是……是许姑娘吧,我……我正在长沙出差呢。”
许莹湘大为意外,只好说:“是吗?那你要出差多久呀?”
“还……还要过几天才回去。你……你没事吧?”他在电话里很关切地问。
“我没事。”她勉强说,心里却焦虑不安。
她说:“我就是有点空儿了,想给你打个电话问一下。我没事。”
“那好,等……等我回去,我请你吃饭吧。”乔一福在电话那头说。
许莹湘听出来了,乔律师那边正有事,似乎有许多人在说话。
她无奈地说:“那好吧,我等你回来。再见,乔律师。”
她合上手机,靠在树上茫然四顾,不知现在该如何是好。
楚国林仍然固执地站在她面前。他一手撑在她身后的树上,低头注视着她。
这么一种经典的,能让人动情的局面,让许莹湘局促不安,呼吸也乱了。
她很想很想甩手走开,但她就是动不了。她隐约能闻到这个帅家伙身上的气味了。她感觉自己正处于慌乱之中。
此时,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给街边的房屋,还有往来的汽车上,镀了一层灿烂的光芒,让人有一种踏入童话世界的感觉,又温暖,又清凉,令人惬意。
楚国林心里,正有这种又温暖,又清凉,让他惬意的感觉。
他克制不住地说:“许同学,请你听我说,我现在有几句心里话,特别想对你说出来。因为,我从你的眼睛里,看见了你的内心。我真的看见了,你有一颗水晶一样纯洁透明的心。我还看见,你心里有一个,你特别深爱的人,他是……”
许莹湘脸红得都要发紫了。她惊慌而急促地叫道:“不是你!不是你!”
这句话一出口,她就悔到了极点,悔到连眼睛都闭上了,脸上更是一片飞红。
“那会是谁?”楚国林雾蒙蒙的双眼盯着她,脸上带着一点微笑。
“难道,不是玉菲吗?”她极其勉强地这么说,努力凶凶的瞪着他。
此时,柯建设正开着车,在宽阔的街道上疾驶。车窗外景色鲜艳如激流。
项玉菲扭回头,看着坐在身边的柯建设,问道:“你说什么?”
柯建设有些惊讶地看她一眼,“什么?我没说话呀。”
项玉菲感觉自己正在走神,是那种魂游天外的感觉。意识到自己在走神,她才变得清醒起来。
她随口问:“我妈到底怎么了?”
柯建设忍不住咧了一下嘴。他拿不准该把肚子里的话说到什么程度,似乎轻了重了都不好。
他犹豫着说:“最近这一段,你妈妈不太顺,工作压力特别大。”
项玉菲的心里,仍然在矇眬与清晰之间波动着,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这种感觉,就把她的刁钻性格给勾出来了。
她毫不客气地说:“你是总经理,我妈工作压力大,你怎么不能替她担起来!你是吃白饭的呀!”
柯建设的心,就像从山上滚落下来的石头一样,跌跌撞撞地往下掉。
虽然痛苦,却只能藏着。他已经藏了好长时间了,从来不敢流露出来。
他勉强说:“你妈妈是个要强的人,有些事,她也不愿意让我们……”
项玉菲这张刀子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柯建设身上特别好使,并且锋利无比。
她刻薄地说:“拉倒吧,你就是狡辩!你没能力,没本事,我妈妈才不愿意把工作交给你!你就是一天吃饱了混天黑!什么事情也担不起来!我见着你就有气!你还说什么你!”
柯建设这颗心,真正是滚落到深渊里,掉落在冰河里,摔得粉碎,冻得寒凉,让他痛苦不堪。
他无奈到极点,只能勉强说,“是,你说的对,是我没能力。”
他望着前面,忍受着心里的痛苦。
项玉菲这张刀子嘴,哪里会轻易放过他,伶牙俐齿,刀刀见血,接连不断地向他抡过来。
她尖刻地说:“我妈妈就是心肠太软!对你也太客气了!养条狗还能对着门外叫两声,也不知道养着你能干什么!饭不少吃,钱不少拿!挺大的个子,却什么也干不了!我妈事事都得亲自去干!你是白眼狼呀!是睁眼瞎呀!真是的!”
她好一顿讥讽训斥。
柯建设苦着一张脸,不敢再说话了,只能继续开车。
他很无奈,非常非常无奈。
这个嘴比刀子还要锋利的大小姐,却仿佛有一根线似的,一直牵着他。他无奈,是因为他怎么也摆脱不了这根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