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在意那个傻缺吗?栗光英来回想着。
根本不可能!你瞧他那个傻样子,真是傻到家了!可是,似乎袁姐真的挺在意那个傻缺的。她看上傻缺了,关我什么事,我干吗要在意呢?我真的在意吗?
栗光英一直想着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事,直到很晚才入睡。
就是这天夜里,还发生了一件小事。事情虽小,却是这整个大事件不可或缺的一个小碎片。梅美云最信任的心腹,博云电子公司的安全主管陈一峰,在这天夜里回到了北一京。
他无论是在长沙,还是后来在深圳,他一方面执行梅美云的命令,另一方面,也在小心地隐藏自己的踪迹。
但是,他很不安,他总感觉自己的周围有看不见的人影,或远或近地盯着他。
他几次三番转移藏身的地点,但这种感觉总是挥之不去。现在,他身上的钱花光了,就决定先回北一京。
他是乘坐夜车回到北一京的。他离开车站时,夜色已深。所走过的街道寂静冷清,行人更是稀少,偶尔才有汽车呼啸驶过,就如警车一般令人心惊。
即使回到了北一京,他仍然感觉身后有看不见的人影若有若现。
他沿着街边的阴影快速地走着,不时前后张望,担心被人注意。
在他身后的阴影里,确实有人在追踪他。不用说,是洪金手下的郭宽河。
他带着一个年轻人,悄悄跟在他后面。他们从深圳一直追踪到了北一京。
陈一峰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不由加快了脚步。迎面驶来一辆公共汽车。
他突然加速,抢在公共汽车前面穿过街道。接着,他跟着公共汽车一起往回飞跑,并且很快钻进一条小巷里。
等郭宽河带人追过来时,已看不见陈一峰的影子。他不由低声骂了一句。
陈一峰已经几次甩掉他的追踪了,他不得不重新寻找他的踪迹。
此时,梅美云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正和远在长沙的柯建设通电话。家里很安静,几盏台灯和落地灯给宽大的客厅映照出神秘的氛围。
她轻声说:“建设,你那边怎么样?”
柯建设在电话里的声音同样很轻,“梅总,光福投资的人已经来了,他们是三个人。为首的叫栗光英,带着一个律师。还有一个是年轻姑娘。我听张总说,她是海洲数据的董事,叫罗兰。”
梅美云心里极其不安。她非常清楚,她其实就是站在悬崖边上,除了全力通过明天的股东大会,她已没有任何选择。
但是,她只要稍一不慎,就会失足摔下万丈深渊,粉身碎骨,身败名裂!
她轻声说:“这个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你不要去管他们了。明天参加会的时候,一定要和我保持联系。建设,我们输不起了。”她的声音非常沉重。
柯建设也受到她的感染,更轻地说:“是,我知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梅美云想了想,说:“现在没有了。明天开会时再说吧。”
她和柯建设道过再见后,轻轻合上手机。她望着窗外的夜,一动不动地坐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听见轻微的敲门声。她回头看着客厅的门。
敲门声再次响起,她起身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正是陈一峰。
她侧身让他进来,迅速关好门,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一峰,你怎么回来了?”她谨慎地问。
“梅总,我觉得,那边好像也不**全。另外,我也需要钱。我想走远一点。”
他没有坐下来,就站在门口这么说,似乎随时都准备走。
“你露出马脚了?”她几乎有点恐惧地看着他。她最怕的就是他出事。
“我相信,还没有。我一直很小心。我现在就是缺钱。”他说。
梅美云盯着他看了片刻,似乎在掂量他的处境。
她转身去了里屋,很快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轻声说:“这里面有十五万,你先用着。最好找一个小城市,住下来。等这边风头过去了,你再回来。”
陈一峰说:“是,我就是这么想的。那,我走了。”
梅美云替他打开门,说:“你走吧。路上多当心。”
她看着陈一峰走了,关好门,心神不安地在屋里转着。
现在,她有些后悔让陈一峰去放那一把火了。那把火,起到的作用并不大,却让光福投资那帮丫头片子们买到了便宜的股票。但是,此时后悔,已经晚了!
她感觉自己的每一步都走错了,每一步都无法挽回!
这天夜里,梅美云终于躺下睡觉时,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还是这天夜里,还有一个人,同样平静不下来。她就是柳卓兰。
柳卓兰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她一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两眼痴呆地看着窗外的月光。
她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她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她再也无法面对沈格富了。她就像个奸细一样,一直在出卖他,背叛他,做下最令人不耻的事!
她跪在他面前也没用,沈格富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她感觉到痛彻全身的耻辱和下贱!这种痛彻全身的绝望,让她想到了死!死了,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就全结束了。她想死!
但是,把她逼到如此绝境的廖清山和温庆西呢?他们就这样摆脱她了吗?他们就像扔掉一件破衣服似的扔掉她了吗?她好不甘心呀!
她终于慢慢地坐起来,靠在桌边发呆。她在想,死之前,我该怎么办!
许久,她慢慢掏出手机,给栗光英发了一条短信:“好妹妹,廖清山和梅美云合伙,要对付你们。廖清山要向星信公司投资一个亿。好妹妹,请多小心。再见。”
接下来,她所考虑的,就是如何离开这个世界。
这个时候,栗光英和罗兰所住的房间黑暗而安静。她们都已睡着了。
栗光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很轻地响了一下。
罗兰是个睡觉很轻的人,这一声轻响,让她醒了过来。
她看见栗光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还亮着,栗姐姐没动。
她就起身去推她,小声说:“栗姐姐,醒醒,你有短信。”
栗光英翻身坐起来,拿起手机看。她原本矇眬的眼睛瞬间变得明亮而警醒。
她立刻把手机递给罗兰看。罗兰看了短信,也睁大了眼睛。她们都很吃惊。
栗光英问:“这是什么意思?”
罗兰惊悸地说:“最坏的消息!赶快告诉乔律师,看他怎么说。”
她们都明白,这是最坏的消息!就没有再说话,急忙起来穿好衣服。
她们出了房间,穿过寂静无人的走廊,去敲乔一福的房门。
门终于开了。乔一福睡眼惺忪,有些惊愕地看着她们。
栗光英把他一推,低声说:“傻缺,有情况了!阿兰,快进来。”
一进了房间,栗光英就拿出手机给他看。
乔一福看明白手机里的短信,不由张大了嘴,震惊地看着她们。
罗兰眼睛里闪出锋芒,不动声色地盯着他,说:“乔律师,咱们最怕什么,就来什么!咱们没资金,他们有!廖清山给梅美云提供一个亿,明天在股东大会上一说,股东们就会支持他们!”
乔一福仍然张着嘴,瞪着他的小眼睛看着罗兰,却说不出话来。
栗光英最受不了他这个样子,用力把他一推,叫道:“一福,别闷着了!有什么办法你就说出来!现在可是最关键的时刻!”
乔一福眼神慌乱地转来转去,喃喃地说:“咱……咱们,肯定没有资金!”
栗光英叫道:“这还用你说!我们是问你怎么办!”
罗兰脸色苍白,但仍然冷静地说:“栗姐姐,不要着急,让乔律师仔细考虑。”
乔一福张着嘴,眼睛乱转,足足有五分钟,才说:“英子,先……先把王五他们叫……叫上来的吧,先把他们叫上来。”
栗光英想也不想,立刻拿起手机拨电话,小声说:“王五,你们三个,赶快上来,到乔律师房间里,快一点!”
罗兰冷静地盯着乔一福,轻声问:“乔律师,你是不是想出办法来了?”
乔一福苦笑着向她摇头,“还……还是没有办法呀。现在,”他长长地叹息一声,“现在,咱们只……只有耍赖的办法了。”
栗光英叫道:“不管什么办法,管用就行!”
外面有人敲门,她跳起来过去开门。王五他们三个人都悄悄走进房间里,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
乔一福招手叫他们在床边坐下,做贼似的看着他们,低声说:“明天的会,你们作……作为股东进去,分头进去,坐在会议室的各处。明白吗?”
那三个人都睁大了眼睛,有些兴奋地看着他,用力点头。
他接着说:“王五在……在右后角,张三在左后角,李四在右前角,都……都看着我。明天,我……我一给王五发信号,王五带头,你……你们就乱提问题,提什么问题都行。明白吗?如果,我……我给张三发信号,就是要乱,你们就瞎嚷嚷,把会场闹……闹乱。明白吗?我要是给……给李四发信号,就是要安静,你们一起要大家安静。你……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