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廖清山继续对着电话说:“我听说这个小姑娘办了一个公司。你去查一下,她办了一个什么公司。就是最近办的。”
电话里的温庆西转着眼睛,“那个小姑娘,和咱们有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你都要查一下,把她的情况弄清楚!”
“行,我去查一查。还有什么?”
“还有一件事,”一想到这件可疑的事,廖清山心里更加不安。
他说:“你听说罗兰要去外地管理一个企业吗?最近?”
“罗兰?去外地?管理一个企业?怎么可能!她就是一个小丫头!谁会把企业交给她管理?这不可能!”
“你不要低估她!这件事我有可靠的消息!她最近要去外地!”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查她的行踪?”
“行踪也要查!你还要查一下,那是个什么企业,在什么地方,做什么的!特别是,和你的海洲有没有关系!一定要查清楚!”
这下子,电话里的温庆西也重视起来了,“行,我想办法去查。”
“好,你要快,我等你的消息。”廖清山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温庆西却在电话里叫了起来:“等一等,等一等,廖总。廖总,我说,能让我们夫妻,团聚一下吗?”
他在电话里竟然哼哼地笑了起来。
廖清山非常看不起这个温庆西,俗不可耐!
他冷笑一下说:“今晚,我会叫她去。但是,你多少也要克制一下!不要做得那么过分!”
温庆西笑了起来,“是,是,廖总,我知道,我一定好好对她。”
廖清山终于放下电话。他转身走到柳卓兰面前,恶狠狠地瞪着她。
这也是个让他鄙夷的人,软弱无能,只会流眼泪。她就是一只没有腿的猫,别人想怎么折腾她就怎么折腾她。他从心眼里看不起她,对她也根本没有什么可避着的。
他说:“柳卓兰,你给我记着,你要是敢对我说假话,我一定饶不了你!还有,今晚你去庆西那里,去陪陪他。我嘱咐过他了,对你不要太恶!”
柳卓兰恐惧地站起来,“不,不,我不去。”
廖清山瞪起眼睛吼道:“你敢不去!你不去,我就叫他到这里来!让他当着我的面,收拾你!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我让他弄够!”
柳卓兰失魂落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廖清山的办公室的。
她只觉得一阵阵的绝望无助,只觉得生命对于她,已经毫无意义了。
如果有一天,格富知道她所做过的事,她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就这样,失魂落魄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她想在椅子上坐下来,却一下子跪到地上。她身心俱疲,无力站起来,就那样跪在地上,俯下身,无声地哭泣着。
她是个懦弱的女人,面对这种情况,只有哭泣,却毫无办法。此时此刻,她绝望得要死。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她挣扎着站起来,拿起电话。里面仍然是廖清山的声音,他向她大声说:“柳卓兰,你还没去庆西那里!你现在就去!不要拖延!”
这个时候,是上午十点钟。等软弱的柳卓兰从温庆西家里出来的时候,是夜里十点钟。在这整整十二个小时里,她受到了多少折磨,是可想而知的。
这天夜里,她终于离开那个狼窝。
她蹒跚走到街上的时候,满脸都是泪水,脸上身上都是瘀伤。她全身疼痛不已,筋疲力尽,只能如游魂一般,慢慢地向前走着。她在街边的阴影里走着,尽量不让别人看见她脸上的瘀伤和眼泪。
她很累,靠在树干上休息,茫然地望着灯光昏暗的小街。她的思绪在黑暗的夜色里飘荡,漫无方向。她终于想起一个人,就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这个时候,栗光英刚刚离开公司,坐进汽车里。她发动汽车驶上大街时,接到了柳卓兰的电话。
她问:“喂,是哪位?”但电话里没声音,似乎有微弱的喘息声。
她看手机,很快查了电话薄。她轻声说:“您是柳姐吧?是您吗?”
电话里终于有了声音:“是。”
栗光英急忙说:“柳姐,您在哪儿?您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柳卓兰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有人这么关切的问候她,让她心里感到温暖。
她说:“我这会儿,在北新街这里。”
栗光英说:“柳姐,我离您那里不远。我开车,很快就能到您那里。您等我一下,好吗?我很快就到,你等我。”
眼泪从柳卓兰脸上流下来。她轻声说:“好,我等你。”
她收起手机的时候,几乎哭出声来。她忍了又忍,用纸巾擦拭眼泪,又整理头发。她已经到这种地步了,还要注意自己的外表。
没过多久,栗光英的车就在街边停下。她下了车,立刻注意到柳卓兰脸上的瘀伤。
她惊愕地看着她,小声问:“柳姐姐,出了什么事?”
柳卓兰哀伤地看着她,却没说话。
栗光英四面看看,说:“那边有一家茶室,咱们去坐一坐吧,喝口热茶。”
她低声说:“我不想去。我这个样子,会被人看见。”
栗光英立刻拉开车门,说:“柳姐,上车坐吧。咱们说一会儿话。”
柳卓兰坐进车里的时候,栗光英匆忙去茶室里买来两杯热茶。她递给她一杯。好一会儿,她们就是静静地坐着,互相看着。
栗光英终于忍不住了,小声问:“柳姐,您脸上……怎么……”
柳卓兰勉强笑了一下,“我猜,你应该知道吧。”
栗光英看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柳卓兰双手捧着茶杯喝了一口,仿佛回忆非常久远的往事似的,轻声说:“在昌平,郡王府,你就是那个赢了钱的姑娘吧?”
栗光英说:“那天,我确实赢了一点钱。”她仍然很犹豫,不敢往下说。
柳卓兰继续说:“你其实,早就认出我了,为什么说想不起来?”
栗光英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似乎怎么说都不好,总给人欺骗的感觉。她那天看见的情景,太伤人自尊了。
柳卓兰说:“栗姑娘,你一定看见什么了。看见我被人欺负,是吧。”
栗光英张口结舌,只能呆呆地看着她。
柳卓兰叹息一声,两眼转向窗外,“我当时的样子,是不是好难看?我这个人,是不是好可怜?”
栗光英不能不说话了。她说:“可是柳姐,为什么呀?我听说,那个人还是你的前夫。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待你?还有,你为什么不反抗?不喊叫?”
眼泪从柳卓兰脸上流下来,她用手捂着眼睛,无声地哭泣。
她很突然的,开始诉说,并且一说起来,就停不住。
她说:“我这个人呀,没办法,太懦弱,从小就懦弱。平时吃了亏,从来不敢对别人说。被人欺负了,也只会忍着,独自伤心。我呀,我这一辈子,没有一天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总是逆来顺受。”
她看着车外,又说:“我总在想,如果结了婚,有一个可靠的男人,也许会好一些。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我那个前夫,竟然是一个特别无耻的家伙!他欺负了我好多年,好多年。你那天都看见了,就知道他是怎么欺负我的。我好不容易和他离婚了,但还是脱不开他的手心。你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就因为那个廖清山,和他……是一丘之貉!你不知道,我被他们控制住了!我就像一个被拴住的犯人,怎么也逃不掉!”
柳卓兰无声地哭泣起来。栗光英拿出纸巾递给她,又握住她的手。
柳卓兰继续说:“你不要笑话我,我就是这么一种人,软弱,没主见。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都已经这样了,还是没有办法。”
“柳姐,你为什么不离开?离他们远远的。”
“嗨,我这个人吧,什么本事也没有,又到了这个岁数,离开了公司,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所以,你那天问我,我那个公司要不要人?你其实还是想离开的。”
“你不用说了,我那是开玩笑的。我被拴住了,被他们攥在手心里,逃不了。”
“怎么会这样呢?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你到哪里不能找碗饭吃,为什么还要受他们欺负?我特别不理解。”
柳卓兰叹息一声,幽幽地说:“栗姑娘,因为我心里,还有一个人。我喜欢他,他是我心里的寄托,是我还能活在这个世上的希望。他呢,也爱我,关心我。可是,他也在那个公司里。我要是离开,就怕会害了他。还有,我也舍不得离开他。我命该如此,没有办法。”
栗光英,拉着她的手,轻轻抚摸,心里倒能理解柳姐姐的难处。她既被情所困,又为情而生,她其实是自己把自己困住了。
她想了一下,终于说:“柳姐姐,我能帮你做什么?我认识一个律师,也许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柳卓兰摇摇头,“是我自己懦弱,也是我自己作茧自缚,律师也帮不了我。谢谢你,栗姑娘。有你陪着我坐一会儿,让我好多了。我该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