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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番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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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姑娘们支持正版~全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酒楼三层木质结构, 绛红实木建制,并不见精细雕镂,却透着北地独有的大气敞亮, 一个精神气十足的清秀跑堂搭着褡裢在门口迎来送往,热闹得好似完全没有受到这霜雪天气的影响。

“苏二娘子许久不见, 您这回来还是老位置?”冯三笑盈盈地迎上来, 并不为苏令蛮宽胖于常人的身材侧目。

苏令蛮丢了一粒碎银:“二楼带路。”

东望酒楼的一楼,为平日爱饮些小酒的市井小民常去之处,吴镇等人自是不会与这等闲杂人混在一处。二楼则专为定州城有身份之人所设, 至于三楼,在苏令蛮有记忆起, 便没见人真正踏上去过。

据传那里,有天下最烈的美酒,最艳的美人。

——就连定州太守, 亦只能在二楼逗留。

按东望酒楼的规矩, 三楼只招待两种人, 艺绝天下,或位尊极顶——这艺,不单指文武之艺,医术、调香、舞艺等等小道,亦囊括在内。而这位尊极顶的话一放出, 更让人觉得这掌柜是痴心妄想, 除开位尊九五的圣人, 还有谁能称位尊极顶?

据传有一任定州太守不信邪, 掀桌强登,最后却不知为何悻悻而去,就此不了了之。

于是,便有人暗中揣测,这东望酒楼敢如此狂妄,背后必是有京畿的权贵撑腰。便城里最横的地痞流氓,也识趣地绕道而走。

苏令蛮从来不信这三楼的美酒美人,权当掌柜为自己贴金,但这不妨碍她喜欢酒楼的好酒好菜,来得勤,与冯三便也熟了,台阶被她踩得咯吱咯吱响,掩盖住她低下去的声音:

“小三儿,我镇表哥在哪个厅?”

“镇小郎君并未在雅座,今儿个,我东望来了一群京畿国子监儒生,说是要破一破这规矩,镇小郎君与他同窗都在外间观看。”冯三一脸与有荣焉。

苏令蛮愣了愣:“你们酒楼的规矩,都传到京畿去了?”连国子监儒生都上门踢馆?这该有多闲?

冯三被她一脸的不信刺激了,忙解释道:“可不?这大梁开国以来,可还有哪家酒楼有我东望的渊源?”

从古至今,不论是文人骚客,还是世家列族,都爱问个出处,酒楼界寿岁最长的东望酒楼,确实在大梁朝还是头一份的,尤其是这规矩——

大约这世上自命不凡之人都希望能搏一搏眼球的。

可惜,东望酒楼的掌柜奇怪,不开连锁,更不爱往长安洛阳这等繁华之地跑,只肯守着这北关,却也正因这不同寻常商贾的风骨,倒让各地有才艺之人一波一波的涌来。

即便如此,苏令蛮仍觉得奇怪,不由问道:“东望自是不俗,可国子监人又如何会来这北疆之地?”

北疆距离长安何止万里,便乘上最速之舟,亦需半月。

而就连她那顽劣的庶弟都知晓,学不可一日懈怠。国子监里那些,将来可都要为官做宰的,怎么出得来到得了?

差异让她几乎忘了刚刚“捉奸”的劲头,冯三神秘地笑了笑:“苏二娘子,此事……便不是小三儿能说的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踏上了二楼。

酒楼占地极广,临窗以各色屏风半隔出一间间雅座,窗外一顷碧波,街上游人如织,端的是一副民生半景图,地方通透敞亮,半拢屏风又保持了坐客一定的私密性,极受文人雅客的欢迎。另一头,则是一座座封闭式花厅,若有私宴,必是闭门欢饮。

二楼正中,隆起一座离地一米的方形高台。

当然,与那等市井的俗艳戏台子不同,这高台是当今墨门第一人韩秋子所设计,又请来蜀地工匠精工细作而成。韩大家之作,便苏令蛮这等人对建筑无甚品鉴之人,亦能看出其高贵典雅,不同流俗。

如今往常空空如也的高台之上,约莫站了十几人,或高冠博带,或锦帽貂裘,个个都衣着不俗,气质儒雅。

高台后方嵌入的白璧挂屏之上,已经满满地铺陈了一璧宣纸,其上行草楷书,各色游龙。

定州城数得出名望之人,不论老幼青壮几乎都来了,围拢着高台的桌几早已爆满,甚至有一些人痴痴站着,只为一睹那国子监廪生——便她那“喝花酒”的阿爹,亦放下了生平爱好来了。镇表哥,甚至太守的大小郎君等人,更是满面向往歆羡,至于苏令娴……

苏令蛮转头要寻,却被斜后方递来的一柄长形物体阻了,她垂头看去,沁凉的刀鞘透过厚厚的狐皮大麾以一股巨力企图将她往旁拨去。

苏令蛮岂是能随便让人就拨开的?她稳住下盘,转头回望,不意正对上一双好奇的眼睛,眼前少年郎君一身鸦青色长袍,皮肤黝黑,与时下流行的文弱美少年不同,充满了健硕的阳刚之气。

刀鞘的另一头直直握在他手中,苏令蛮皱眉不悦道:“这位郎君何故如此无礼?”

林木看这胖妇人堵着楼梯口不动,眼睛不自觉往后一瞥。

苏令蛮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安安静静站着一人,那人一身玄色缂丝长袍,浑身素裹,别无长物,可偏是这样寡淡,一旦被人注意到了,却也无法让人将目光从他身上抽离——即便,他带着幕篱。

这人可真冷淡。

苏令蛮不自觉摩挲了下肩膀。

“这位小妇人何故挡道?”

林木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倨傲,对这胖妇人的眼神分外不愉,竟看他家郎君看呆了,真正不知所谓。

苏令蛮这才发觉自己庞大的身躯竟将楼梯口给堵住了,连忙往旁让开来,歉意地表示道歉,待林木抬腿上楼,腿快速地一伸,林木“哇哇哇”地单脚跳开:“小妇人好生无礼!”

苏令蛮遗憾地拍拍手,竟然没有绊倒他,一边抬着下巴,与林木比傲:“黑面郎君,你叫我小妇人,不也无礼?”她可梳着未嫁女的发髻。

“阿木,道歉。”

如玉碎冰击的声音,即便是为苏令蛮主持公道,亦透着股冷淡和倦意。

林木这才发觉,先入为主的印象让他将一个未出嫁的小娘子误作了妇人,挠挠脑袋别别扭扭道:“这位小娘子对不住了。”

“无妨。”

苏令蛮不是什么斤斤计较之人,见林木道歉真诚,便放过了他。

正当这时,酒楼小掌柜刘轩竟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来,素来不苟言笑的面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不知清微远道而来,轩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这边请,这边请。”

小掌柜的满面笑容没有惊吓住苏令蛮,但两人众目睽睽之下一路往三楼跑的情况让她呆住了——这人究竟是何人?

是艺绝?还是……

她将目光落到了高台上作画论诗的国子监廪生身上,思及冯三神秘地微笑,突然对那人的身份好奇起来。

清微?

清微。

她想不起当今世道上,有哪一个大家叫这个名的,那么——能登这三楼之人,必是极贵了。

看着忠心耿耿守在楼下的“阿木”郎君,苏令蛮第一次起了丁点好奇心,可待触及一个熟悉的身影跳上高台提笔作诗时,那本就少得可怜的好奇心立时丢到池中喂鱼了。

——是啊,有这等出风头的好时机,她这个好姐姐,又怎舍得放过。

苏令蛮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苏令蛮被小八的手劲按得浑身舒坦,干脆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塌上:“这儿,这儿,对,就这儿。”她呻/吟了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懒洋洋道:“我自个儿的事还没解决,哪有空被拉出去让她们溜儿?哪那么好的事。”

小八轻声应了,点头附和道:“二娘子不去也好。枉那些个闺秀个个秀外慧中的模样,嘴皮子却比刀子还利索,二娘子去了也不过是自讨没趣。”

苏令蛮侧着头咯咯笑:“小八,你二娘子我也不是纸糊的,真要计较起来,我一脚出去她们就得摔个大马趴。”

似是想到那情景,苏令蛮笑得更欢了。

小八看着二娘子难得露出的稚气,嘴角弯了弯。这时巧心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俯身道:“二娘子,可要先沐浴更衣?饭食已经让厨房备下去了。”

“成,泡个澡解解乏。”

苏令蛮拍拍小八,起身下了榻,在巧心的服侍下好好地泡了个澡,解去浑身的乏气,才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出了木桶。巧心取来帕子帮她绞,一边赞道:

“二娘子这头乌发,与诗文里说的青丝如瀑落玉簪差不离了,城里有哪家小娘子比得过?”

“那又如何?”苏令蛮嗤了声:“时人重色者多,这副肥胖的皮囊一站出去,便没人在意我心性如何了,更遑论是只能用当做添头的头发?”

巧心看头发绞得差不多干了,细细帮其抹了一层雪花膏,才住了手道:“二娘子何必太过妄自菲薄。何况有这添头总比没的好。”

“巧心你还真是没亏了这名儿,”苏令蛮转过身,屈指弹了下她额头道:“不错,有这添头总比没的好。”

这时小八将苏令蛮刚刚挂在屏风上的换洗衣裳拿了下来,打算拿出去给浆洗丫头,待看到一件男装样式的里衣,声音都变了:“二,二娘子……这里衣……”

苏令蛮白胖包子脸登时跟被蒸了似的,红扑扑一片。

不知怎的,她脑中浮起黑衣郎君抱着她在雨中匆匆奔走的一幕,明明当时神智不清早就不辨外界,可此时却像是真真见过一般,连细节都被勾勒得一清二楚,从胸膛的火热,到被雨打湿的鬓角。

苏令蛮不自在地搓了搓手臂,装作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这你自个儿浆洗了,莫让那些小丫头碰了,我,我要还的。”

小八似是看出了点什么,心惊肉跳地应了声“暧”,闷着头便退下去了。

巧心瞥了瞥她,到底没忍心提她那张红脸,反是苏令蛮揉了揉鼻子,转移话题:“好饿,且去催催厨房。”

“二娘子糊涂了,瞧,这不?鸡丝鱼片粥小八早就拿来了,现下估计温温的正好人口。”

苏令蛮赧然一笑,自去饮粥不提。

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未透亮,苏令蛮便睁开了眼睛。她先试探着往外探出一个胳膊,冷风过境,冻得她一个激灵利索地收回了胳膊。

这一冻,把她给彻底冻醒了。

苏令蛮揉了揉眼睛,掀被起身。小八昨夜轮值,听到动静机警地掀帘入了来,浑身还透着股霜雪的寒气:“二娘子这是要起了?”

苏令蛮接过她手中早就熏温热了的胡服,边穿边朝窗外眺:“外边这是又下雪了?”

“可不是,我听厨房采买的说,今儿的车轱辘差点都转不动。”小八抬头看了一眼道:“二娘子今天可还是要出门?”

“自然。”

苏令蛮将下摆掖进了裤腰带,看了看才道:“我去锻炼会,莫跟来。”

小八叹了口气,她这二娘子哎,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又将以前那些老一套捡回来了,明知都是无用功,还非得折腾自己,到时瘦不下来可不是又空欢喜一场?

巧心进来将盥洗之物打点妥当,见她神情不由点了点她:“你啊……就莫瞎操心了。”

“二娘子平时明明挺清楚一人,非在这上面魔怔了,我这不也是看得难受么。”小八扁了扁嘴,巧心摇头:“二娘子这一年年走来,可不是难么?也难怪在这一关上看不透。”

不说别人,就连商贾之家退婚这等奇耻大辱,说到定州城里,旁人露出的笑也多是心照不宣——相反,没有多少人会谴责吴家的不道义。

好似,这人一肥胖,便有了罪,谁都能来踩一脚似的。

苏令蛮绕着花园跑了十几圈,蹬脚踢腿拉筋好一会,又打了几套拳,才踩着湿哒哒的羊皮靴回了房。更衣梳洗过后,看天色不早,便自去正院请安。

孰料正院里此时正闹得沸反盈天,完全没受这大雪天气的影响。

丽姨娘率着几个家丁,将一大撂账册连同吴氏的嫁妆一起,一并搬了过来,二进的院子,挤挤挨挨得几乎没个落脚之处。

郑妈妈拿着一列嫁妆单子一样样核对,全部重新入库。丽姨娘面上看上去不大情愿,郁郁之色明显,两道柳眉拢得能看见隆峰。

索性苏令娴还知道好歹,时不时小声地劝诫,是以倒也没吵将起来。

苏令蛮看了会,无意惊动院中人,干脆直接绕了个大圈从抄手游廊进了正院。

此时吴氏正安安静静地支着下颔往西窗外看,半扇窗支棱着,隐隐约约能看见对面屋檐上的飞雪,莹白一片。

侧脸娟秀柔美,似画中走下来一般。

苏令蛮再一次感慨阿爹的有眼无珠,任她如何看,都觉得阿娘这静雅的气质要比丽姨娘的俗艳高出不知多少,可偏生阿爹看不上。

不过——若论生活情趣,就连苏令蛮也不得不承认,丽姨娘这等会撒娇卖好的,确实要比阿娘这等畏缩规矩的要鲜活上不少。

“阿娘在看什么?”

苏令蛮凑过去,无视转过头来,嘴角还噙着温柔的浅笑,见苏令蛮来,更是笑得眉眼弯弯,丝毫不带烟火气:“晨间有两只喜鹊来枝头报喜,阿娘想,许是你的事有转机。”

苏令蛮垮下脸:“阿娘,这事咱能不提了么?”

“我饿了。”

一听女儿喊饿,吴氏早将那两只喜鹊之事抛在脑后,急急站了起来,让翠缕吩咐厨房上朝食,领着阿蛮去了隔间。

“不如将丽姨娘和大娘子叫来一起吃?”

吴氏的话简直是点燃了爆竹筒,苏令蛮啪地就将筷子掼到了桌上,恨铁不成钢道:“阿娘,您可长长心吧!可别以为天下人尽是好人了,您越软,人家越欺负您。”

“阿蛮就盼着您什么时候能硬气一回,给自己挣些颜面。阿蛮也不盼着您为我出头了,将自己管管好便罢。”

吴氏柔柔一笑:“阿蛮,女儿家家的戾气太重了.丽姨娘这人虽然爱贪些便宜争个先的,但也没有大坏心。”

苏令蛮冷哼了声,撇头不语。

翠缕端着盘子过来,轻手轻脚地布置好,今日是百合莲子粥和几个葱香的贴饼子,几碟子小菜炒得喷香。

苏令蛮闻之不由食指大动。

吴氏笑着拍拍她手:“阿蛮,好了,阿娘知道你不喜欢她们,往后远着点就是了。”

——远着点?远着点若有用,也不会她才离开亦会,便让人将嫁妆夺了去了。

苏令蛮闷闷地喝粥,这棉花团样的性子实在是磨死她这急性子了。从来都是劳心者愁断肠,天真者乐无忧啊——她再一次深深地认识到这个道理。

苏令蛮陪吴氏喝完粥,便告退去了客院,没料到老族长一大早便乘车回家了,让她扑了个空。

“阿翁还是这般不愿给人添麻烦。”

苏令蛮看看天色,云层黑压压一片越发浓重,天低得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雪花纷纷扬扬地飘下来,地上的积雪完全看不到化的迹象。

“二娘子,看起来这天要下雨了,路上积雪,车轱辘也施展不开,出行着实不便。不如改日再去东望如何?”

小八劝道。

天公不作美,苏令蛮叹了口气,正要放弃,一个浑赖子似的声音响了起来:

“二姐姐要去东望酒楼?不如带弟弟我一起啊。”

抄手游廊过月亮门里,苏覃抖着腿,着一身靛宝蓝缂丝元宝纹圆领袍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高冠博带,与前些日见的国子监儒生打扮一般无二。偏少了那些书卷气,反显出纨绔特有的油滑之气来。

苏令蛮挑起眉,似笑非笑道:“你想去酒楼?”

“也不怕阿爹打断了你的腿?”

苏覃抬头看她,不忿地道:“你去得我怎就去不得?”

苏令蛮“哎哟”了一声,眼珠子一转,“你可是阿爹的宝贝儿子,与我这放养的可不一样。这样——我若带了你去,你帮我办件事,如何?”

苏覃在她手中吃亏甚多,长了个心眼,警惕地问道:“什么事?”

“活,”苏令蛮攥了攥手,坚定道:“我想活。”

厢房内充斥的凛冽杀意,让苏令蛮清醒地认识到,眼前不再是那个一再救她于水火的恩人,而是随时都能取了她性命的债主。

“可活,又究竟是怎么个活法?”

她不想活得窝囊,更不想因此做些违背本性之事。窥一斑而知全豹,不过寥寥数语,苏令蛮已然嗅到其中的腥风血雨——凡涉朝堂之事,便无小事。

黑暗中浓郁的檀香蓦地更进一步,几乎将苏令蛮包围,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穿过重重黑暗落在自己脸上。

“世上最能保守秘密的,是死人。”

清微声音平淡,像吐出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

苏令蛮只觉下颔处被一股巨力擒住,再动弹不得,喉头被牢牢锁住,杀意铺天盖地地向她涌来。冷汗浸透了薄薄的里衣,她咬牙直挺挺地立着,从无一刻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所以,说服我。”

清微收手退开,还未待苏令蛮反应过来,人已行到窗边,转身看向窗外。

窗外黑沉沉的云层散开,偷偷泄出一丝光亮,迅疾又被沉沉的黑暗遮掩过去,对面屋檐下,两只麻雀被冻得簌簌发抖。

苏令蛮抬眼看去,只能看到一道颀长而清瘦的暗影直挺挺地立在窗边,乌黑的发半垂在腰间,充满凌乱而冰冷的美感。

刘轩俯身捡起陌刀,一头杵在地上一头支棱着双手,看起了好戏。

“从动机来看,我来此只是为了……偷酒,别无其他,故而并非故意偷听。”苏令蛮舔了舔嘴唇,面有难堪:“麇谷居士有言,只要我得了东望三楼的酒,便肯出手为我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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