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的令人作呕……
虚伪的令人作呕!
这就是亲生女儿给她的评判!
李惠儿没再看她, 一掀车帘,动作敏捷的下了马车,转头找婶王氏说, 半点余光都没有分给的亲生母亲。
谭氏心头闷痛,如有刀搅, 苍白着虚虚的倚在靠枕上, 像是一条离了水的鱼似的,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马宝珠盯着李惠儿走了, 这才快步塌上马车, 车帘一掀,便见谭氏这副场景, 着实吓了一跳:“阿娘, 你怎么了?我这就找大夫!”
谭氏苍白消瘦的手掌猛地拉住了她:“没事, 帮我拿颗药来。”
她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此次又是出行在外, 大夫配置了些丸药叫随带着, 感觉不好的时候吃一颗便能舒服些。
马宝珠虽想趁机将李惠儿踩下、叫她再不得废世子疼爱, 却也知在这个家里边, 谭氏才是自己的立之本,不敢迟疑,马上找了药丸来,又是顺气又是喂水,服侍谭氏吃下之, 眼见着她的脸色和缓一些,这才放下心来。
“阿娘,方才是怎么了?”
马宝珠神担忧,问:“我看见惠儿从马车上下, 你们吵架了吗?是不是因为我?”
她咬着嘴唇,说:“实在不行的,阿娘是把我送走吧,别让惠儿妹妹不兴……”
“什么都没有,你别想。”谭氏听得熨帖,回想起亲生女儿说的,却觉肝肠寸断,痛不堪言。
她疲惫的合上眼睛,说:“我想睡一会儿。”
马宝珠顺从的停了口:“好,我在这儿守着您。”
……
此次吴王府众人开拔往京师,淮州一干文官武将们的家属也一路同行,谭老大作为谭氏亲弟,自然也在其中。
他本就是个纨绔子弟,没什么正经本事,此前姐夫下令将他拘在府里大半年,也算是给憋得不轻,队伍暂时停下歇息休整的时候,便背着手东游西逛,眼珠子在女眷们上滴溜溜乱转,很不规矩。
谭老大也有分寸,不敢找些出门的,只把视线放在些家世平平的人家上,不想白氏谨慎,唯恐他路上生事,早叫人暗地里盯着他,谭老大刚开始转歪主意,边就有人回了白氏。
白氏不想见这个腌臜东西,只着人传:“谭家舅爷若是管不住自己的手脚和眼珠子,我来替您管,您要是觉得我没这个资格,等进了京,我回了老爷子,叫他老人家替您管。”
谭老大对着白氏都打怵,更别说老爷子了,可是把他弟弟一分为二的狠人,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暗地里作祟。
他老老实实的回自己位置待好,心中对白氏却更添分恨意。
谭氏受了么一场刺激,晚上便开始咳血,马宝珠满脸担忧,悄悄同废世子说:“见过惠儿之就这样了,好像是吵架了……”
她低着头,心有不安的样子。
废世子眉头微皱,问谭氏,谭氏却不肯讲,让他别说出,耽误行进速度,惹人不喜。
从淮州京师,快马加鞭送信的只需要天,这群妇孺老幼却耗费了整整一倍的时间。
众人抵达时经是傍晚,暮色沉沉,只是相隔一段距离瞧见城门口有大批士卒手持篝火等候,心中便了几分期盼,鼓足劲儿迎上前,果然是专程在此等候淮州来人的。
为首之人是吴王边的亲卫副统领,眼瞧着废世子骑马在前,却不曾先行问安,而是等着白氏与王氏一道从马车里边下来,这才恭敬道:“常山郡王妃、郡王、武安郡王妃一路可好?”
人从他问候的次序中察觉了异样,心头不约而同的猛烈跳跃起来,依次道了安好之,便听副统领道:“吴王与常山郡王往西山大营巡视了,明日方归,临行前令属下前来迎接几位。郡王的府邸和武安郡王府都经整理出来了,稍自有专人领着郡王、郡王妃和公子姐们前往。”
只说是废世子和武安君王的府邸,却不曾提常山郡王如何,一股绝望凌空而起,废世子呼吸都跟着紧迫起来,甚至于不等白氏发问,便急道:“二弟及其家眷往何处安置?”
白氏不动色的看了他一眼。
副统领客气的笑,道:“常山郡王参谋军机,诸事繁,在宫外未免不便,吴王便在宫中择了一处宫室与其居住,此行前又令属下接常山郡王妃及府上的几位公子姐入宫,与常山郡王团聚。”
音落地,场面霎时间安静起来,只听见篝火里的松枝树木噼啪燃烧,在这一片寂静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废世子久久没有做。
暮色浓重,唯有篝火与侍从们手中的火把带来些微光亮,他脸上光影斑驳,神晦暗,仿佛是无边无际的暮色所侵染,整个人上都透露出深深颓然。
副统领的视线没有在他上过停留,作为吴王的心腹之一,他清楚的知道这位曾经的吴王世子绝对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即便他是吴王的嫡子,曾经备受瞩目。
副统领转向白氏,神恭谨:“郡王妃,带上几位公子姐,咱们走吧?”
白氏颔首应,神态如常,同边废世子和王氏辞别,又嘱咐顾看好同行之中的老弱妇孺,明日各家无碍,再遣人给她回信。
废世子恍若失魂,未曾有所回应,白氏也不在意,反倒是王氏,笑着与二嫂辞别。
她没说恭喜,毕竟没落实处,但以现在的形势来看,今如何,经一清二楚了。
府兵亲随驾驶着马车,载着几个孩子过来,白氏随即登上马车,出发前一秒钟,废世子忽然间看向副统领,涩然开口:“为什么?”
他明明经很努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他才是吴王嫡子,最为理所应当的子人选啊!
副统领乃是吴王旧人,同废世子也略有些交,见他沦落如此地步,暗地里也是喟叹不,现下听他发问,迟疑一二,终于在拨马前低道:“郡王,冰冻尺,非一日之寒。因何失爱于吴王,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宛如生吞了百十斤黄连一般,废世子满口苦涩。
白氏一行人率先离开。
王氏也带着家中儿女离。
为废世子一家引路的亲兵见他神惶然颓废,呆坐马上,一言不发,等了片刻,终于出催促:“郡王,郡王?咱们该走了,您份贵重,不先行离,边人没法走啊。”
我份贵重?
哈哈哈哈哈哈!
废世子真想大笑。
这从前他听过很次,所有人都说他份贵重,说他命好。
他是老爷子跟老第一个儿子,出生的时候老爷子兴的一蹦尺,他的时候,家里边没么阔绰,但是老爷子跟老都尽全力给了他最好的一切。
稍大一点的时候,老爷子聘请名士为他讲,手把手的教他骑马打仗,再来,他娶了心爱的女人为妻,儿女双全,荣登世子之位,当真是春风得意,羡煞世人。
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废世子浑浑噩噩的跟着一行亲卫前行,神惘然,恍若一个游魂,经失了所有的感,只知道麻木的前行。
不知道过了久,领路的亲兵道:“郡王,了。”
废世子抬头一看,便见这府邸门上没有悬挂牌匾,看地段,仿佛也不是十分繁华的地方,他心下凄凉,点头应了一,带着妻儿入内。
谭氏只是病了,并不是傻了聋了,自然听得见城门前发生了什么,她知道丈夫为了复位做出了少努力,知道他少个夜里不眠不休,只为稳定方和筹措军粮,他希望得老爷子的肯定,不求直接登上个位置,但是务必要给他一个和老二竞争的机会。
现在什么都完了。
完了。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把大锤,重重敲击在大房所有人的心上。
除了李惠儿。
她不懂政治,但是足够聪明,她明白父亲失了什么。
可是她不在乎。
有什么大不了呢。
父亲若是当了子,母亲就会是子妃,若干年,他们会是皇帝和皇,依照他们对马宝珠的偏爱,难道会不封她为公主?
以哥哥对马宝珠的偏爱,哥哥登基之马宝珠是什么份,她这个亲妹妹又是什么份?
叫个偷跟自己一起当公主,甚至越过自己独得荣宠,李惠儿只消这么一想,就觉得恶心的想吐!
相较之下,她觉得叫二叔当皇子可真好!
二婶是么好的人,二叔肯定也好,最重要的是二叔二婶摆明了态度,大房只有一位姐,就是她李惠儿,没马宝珠的份儿!
就算二叔是个野心家,没二婶么亲切和蔼,他都当皇子、眼见着能当皇帝了,怎么会跟她这样一个丫头过不?
利益得失,李惠儿想的很明白,当二叔封的郡主比当亲爹封的公主好一万倍!
至于郡主跟公主差少,她是真不在乎。
反正她是穷人家大的野丫头,能当郡主也是一步登天了,她可明白知足常乐的道理呢。
废世子和谭氏等人如丧考妣,唯有她脚步轻快,心绪欢畅。
谭氏余光瞥见,心头便觉一痛,眼见着老二家起来了,你就这么兴?!
你二叔二婶再亲,也只是叔婶,在你面前的才是你的亲生父母!
一家人食不知味的吃了饭,孩子们各安歇,谭氏脑海中回想着李惠儿种打心眼里的欢喜,越想越不是滋味:“惠儿孩子,也真是养不熟,为着宝珠的事,记恨着咱们呢,一心偏老二家……”
废世子疲惫道:“是吗。”
旁常随迟疑了会儿,回禀说:“早在淮州的时候,属下便听见惠儿姑娘边的两个婢女撺掇,让姑娘投二房,别回咱们这儿来。”
谭氏哼道:“两个丫鬟都是白氏给的,惠儿叫贴伺候着,我派的人都不怎么用,可见二嫂是下了功夫调教的。”
谭老大听姐姐这么说,新仇旧恨霎时间勾起来了:“谁说不是?她找人监视我呢,你说这娘们儿心细阴啊!”
几人又是几句絮语。
废世子听得头疼欲裂,尘埃落定之时,更不想听他们说这些妇人短,猛一拍案,怒道:“好了!经走这一步,说这些做什么?走了一路,都不觉得累是吗?!”
说完也不看众人神色,阴沉着脸往柳氏处歇息了。
谭氏面色黯淡,谭老大与常随面面相觑,不好再说什么,就这么散了。
谭老大满心郁卒,一个人回房喝闷酒,越喝越觉得不是滋味。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姐夫当年是吴王世子,现在就该是皇子,将来就应该当皇帝,他也应该顺理成章的当国舅,出耀武扬威啊!
可现在什么都完了!
该死的马老二,该死的白氏!
谭老大越喝越恨、越恨越喝,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半夜尿憋醒,手扶着墙,晕晕乎乎的出撒尿。
毕竟是初来乍,府外看守的严,里边却不甚严密,谭老大一泡尿撒完,酒也醒了大半,只是胸口堵得恶心,便吹着夜风在院子里醒酒。
他坐在栏杆上打了会儿瞌睡,忽然瞅见对面廊儿走过一个婢女,盯着看几眼,直人走出好一段距离,才认出来是便宜外甥女边的婢女,叫秋兰是秋月来着……记不清楚了。
酒壮怂人胆,更何况他胆子本来就不,又因为丢了即将手的国舅之位,白氏教训过,就着夜色,谭老大起了色心。
反正只是一个丫鬟,有什么大不了的。
谭老大扶着栏杆站起,摇摇晃晃的追上了,看秋兰进厨房走了趟,没敢惊动人,等她离开厨房走没人的地方,才突然冲过抱住了她。
谭老二这时候尤有醉意,形踉跄,秋兰却是从跟白氏骑马习武,略过些粗浅功夫的。
况危急,她却机警,抬腿猛地在谭老大脚上踩了一下,反手给了他一个肘击。
冷不丁挨了这么一下,谭老大胃里一阵泛酸,生生咽下之,却激起了怒意:“是个泼辣子……”
秋兰挣脱他之仍旧心有余悸,回看,着实吃了一惊:“谭家舅爷?!”
这种事纠缠下对她有害无利,饶是心头恼恨至极,也不同他说,转就走,快步离。
谭老大起了凶,追上将她拉住,几番拉扯打斗之,秋兰的手摸了一块山石,想也不想便反手砸了谭老大脑勺上,者体猛地一震颤抖,软软的倒在地上。
谭老大瘫倒在地,难以置信的伸手摸自己脑,动作迟钝的坐起来,面露狞色:“你这贱婢竟敢杀人?你死定了!”
秋兰脸色惨白,眼眶因激怒惊惧而涌出热泪:“你干这种下作事,不该死吗?说破大天也是我有理!”
谭老大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不屑道:“说破大天,你敢往外说?不要脸了是不要命了?说不定姐姐会把你赏给我呢!”
秋兰整个体都在打颤,惧怕过,反倒定了主意:“你做梦!大不了我剪了头发做姑子!我不信郡王妃不帮我主持公道,不信老爷子会偏心你!你才是死定了!”
谭老大听得变了脸色,知道她说的郡王妃必定不是自己姐姐,这事儿若真是闹白氏和吴王儿,自己指定吃不了兜着走。
他慌了,秋兰却定了心,眼见谭老大晃晃悠悠的要追过来,她拔腿就跑。
谭老大发力想追,脑勺霎时间就是一阵剧痛传来,他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撑过股劲儿来,赶紧七绕八绕的往谭氏儿找姐姐救命。
秋月正在房里守夜,见秋兰忽然回来,脸色苍白,体不停地打颤,领口也扯破了,霎时间汗毛倒竖,悚然道:“秋兰姐姐?!”
秋兰嘴里的牙齿忍不住在打颤:“姑娘呢?我有要同她说。”
李惠儿睡觉也浅,起听秋兰说完,当即就骂出来:“这个王八蛋、下流种子!”
在大房停留了短暂数日,她见了各种风波,此时不禁失望至极:“姓谭的脑子都这样吗?我娘她糊涂至极,我舅舅……他根本就不是个人,是畜生!”
秋兰想的比她明白,跪下求道:“姑娘,郡王妃有看重谭家舅爷,我比你清楚,出了这种事,她一定会护住弟弟的,要么叫我闭嘴,要么把我赏给谭家舅爷,要真是这样,我不如死了痛快!我想找我家夫人求救,奈何她此时在宫中,只得退而求其次寻武安郡王妃,只求姑娘看在咱们相处一场的份上,替我做个证……”说完,她泣不成。
李惠儿颗归家时饱怀希冀的心早就谭氏伤的千疮百孔,仅有的一点温度,也在进京时谭氏的句质问中灰飞烟灭,至于父亲……
是,他会制止母亲偏心,也会出言呵斥看不起她的哥哥,可是他从来没有采取任何实质上的行动阻止他们。
只是轻飘飘的几句而。
也只有轻飘飘的几句。
了现在,全家人冷待她,疏远她,亲舅舅酒居然胆敢侵犯外甥女边的婢女……
这都是些什么亲人?!
她受够了,再也不想跟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李惠儿满口牙齿咬得紧紧的,急促的喘着气,过了会儿,她却坚定的说:“我跟你们一起走!找婶,我不要当爹娘的女儿了,我宁肯跟着婶一起过!”
饶是秋兰,闻言也吃了一惊:“姑娘,您可得想清楚!”
李惠儿说:“我经想清楚了!”
二叔叔家也不缺她这一口饭,她又不是心比天、当不了公主郡主就要死要活,只消衣食无忧就能心满意足,何必留在家里受这些闲气,明明是正经姐,却过得不如个偷!
秋月的眼泪也跟着出来了:“姑娘,毕竟是您的爹娘,今日要是走了,您知道外人会怎么说吗?”
李惠儿笑的凄凉:“他们怎么对我的,别人不知道,你们也不知道?”
一时间主仆人相对流泪。
李惠儿什么都没带,也没敢走正门,万一人拦住报废世子夫妻儿,就什么都完了。
好在她是个在乡野的姑娘,秋兰、秋月也略会些粗浅功夫,找个空子翻几道墙出,倒也没么难。
几个人避开守卫,悄悄往门儿走,半路上途径正房,遥遥望见里边灯火点着,忽然传来谭氏尖锐刺耳的音:“……必然是贱婢想攀求富贵,蓄意勾引!”
李惠儿不自禁的打个冷战,秋兰、秋月子随之一抖,人无的握紧了手掌,给予对方以鼓舞和力量。
府内防卫不严,她们两大一走得容易,然而郡王府外防守严密,想不惊动人离开,便是千难万难了。
守在暗处的锦衣卫悄悄问盯守废世子处的指挥使:“她们好像是想跑,怎么办?”
指挥使知道吴王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孙女超乎寻常的关注,也鄙薄谭老大为人,想了想,说:“放她们出吧,大概是想武安郡王府。”
底下人应,不时,门儿开了道口子,秋月急着想走,秋兰遭逢此事,心神大乱,也点头附和,李惠儿却觉得事好像有点过于顺利了。
是她想了吗?
真的只是凑巧?
这时候晨光破晓,天色渐亮,趁着夜色遮掩,她们离开时倒便利,若是等天彻底亮了,想走怕也难了。
李惠儿定下心来,人一道从门溜出,走出老远一段距离,秋月问了武安郡王府的路,正想出发,却李惠儿拦住了。
“我们不找婶了。”
秋月愕然道:“为什么?”
“因为这件事找婶没用,找二婶也没用,她们再怎么同我们,也不可能越过爹娘对我舅舅做什么。”
李惠儿说:“同样,二婶跟婶再怎么看不过爹娘收容个偷,一味的偏心她,也没办法阻止他们么做。”
秋兰愣住了:“姑娘,你不会是……”
“我受够这种日子了,”李惠儿咬牙道:“我要找爷爷,找能管这件事的人!”
秋月道:“可就会把事闹大了呀。”
“这件事本来就会闹大,”李惠儿认真道:“难道你觉得二婶或者是婶能越过爷爷,直接下令处置我舅舅吗?”
秋月跟秋兰都沉默了。
李惠儿顿了顿,拉住秋兰的手,说:“秋兰姐姐,你要是怕的,我就不了,咱们是照原计划找婶。”
“不,”秋兰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说:“就按姑娘说的来吧。”
尽管她知道自己的事不是唯一原因,但这女孩能因为她而跟父母撕破脸、对峙祖父面前,这样的谊,她不能辜负。
李惠儿笑了。
然她叉腰大喊:“你们出来!送我见爷爷!我要见爷爷!”
秋兰跟秋月都呆住了。
更令她们震惊的是,真的有人出来了,帮她们赶了一辆马车,送她们往西山大营。
秋月悄悄问:“姑娘怎么知道有人跟着我们?”
李惠儿说:“我们昨晚才刚京师,防控外紧内松,所以我们能顺顺当当溜门,却出不了门。我看他们本来防守是很严密的,怎么忽然间就松开了一个口子,正好叫我们出来?咱们个女流之辈都能流出来,若有流匪贼,岂不是也能轻而易举的进?”
秋兰道:“就因为这个,姑娘便觉得有人跟着我们?”
“起初我只是怀疑,来秋月问了路,我才得以确认。”
李惠儿振振有词道:“爷爷才进京师久啊,因为份待定,各家门上的牌匾都没挂上,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遇上个人,一问就知道叔住哪儿?你再想想咱们出来的时间,天有些黑,路上空荡荡的,大概是没出宵禁,个人忽然间冒出来,就为了告诉咱们叔家在哪儿?”
秋月豁然开朗,不禁笑道:“真是!”
李惠儿说:“他能指挥守卫放我们出来,可见不是我爹的人,而且份不低,二叔叔怕是不敢在爷爷眼皮子底下往我爹门前安插这种人手吧?他又肯告知我们叔家在哪儿,一直在边暗中保护,显然对我们心怀善意。爷爷登基在即,这时候正是要紧关头,京师把控的水泼不进,你们说是谁在帮背帮我们?”
外边赶车的锦衣卫听见,不禁失笑,轻跟旁边同僚说:“倒是聪敏。”
同僚也笑,旋即又收敛笑意,低道:“风雨将至啊。”
最说的锦衣卫随之沉默下来。
吴王即将登临至之位,随他一道入宫的却并非嫡子,而是嫡次子常山王,暗地里不知道少双眼睛盯着,一心等待瞧最结果呢。
偏偏在这个档口,废世子亲女要往吴王面前状告父母不慈、舅舅无礼,不管怎么想,都是要捅破天的大事。
真是风雨欲来。
东方日出,天光渐亮,距离西山大营越来越近了,车上的两大一个姑娘心里边的忐忑却也越来越重。
尤其是李惠儿。
对于她来说,这是一场未知结果的豪赌。
西山大营终于了,锦衣卫出示令牌,领着李惠儿和秋兰秋月一道进入营内,及军帐百米处,他们终于拦下了,道是军营重地,无令之人不得入内。
送她们过来的两名锦衣卫朝李惠儿拱了拱手,说:“惠儿姑娘,我们只能把你送这儿,剩下的就得你自己来了。”
李惠儿放眼所及,便见远处树影深深,近处入眼的皆是军容肃整的士卒,四下里一股兵戈铁马的悍利。
经了这儿,就必然不能回头了,若是叫爷爷知道,只会觉得她胆怯懦,临门一脚都不敢踢出。
李惠儿定了定心,向锦衣卫道了谢,同秋兰秋月近前几步,一掀衣摆,跪在了军营门前,磕头请道:“吴王子之女惠儿今日冒昧来此,一为给祖父磕头请安,二求祖父为惠儿主持公道!”
她抬音,一连喊了遍,方才罢休。
驻守此处的士卒见他们是吴王手底下人的带来的,料想份不会有假,不敢迟疑,当下令人入营传讯。
朱元璋起得比鸡早,这时候正跟常山王一道对着西山地形图比划,冷不丁外边亲卫前来传讯,道是惠儿姑娘带着两个婢女来了,这时候正跪在外边求见祖父。
朱元璋真不知道昨天老大家又出了什么幺蛾子,闻言觉得奇怪:“她怎么来的?一个丫头带着俩大姑娘跑出来了?”
亲卫低说:“是锦衣卫送来的,昨晚,郡王府上出事了。”又把谭老大的事讲了。
朱元璋:“……”
怎么才能做一点正事都不干,马不停蹄的惹老子生气。
常山王原本在想惠儿姑娘是谁,听一半马上就明白过来了,心说这不是惠儿姑娘,得叫仙儿姑娘,刚想着大哥是嫡我怎么才能不受争议的上位,转头就有人来助攻了,这不是神仙侄女吗。
他惊怒交加,立时便愤然道:“谭老大是不是疯了,竟敢干出这种事来?我看他是皮痒了,得扒掉才好!”
说完,常山王感同受的流下了眼泪:“就是可怜了惠儿,孩子在外边受了么苦,回家之以为会有好日子过,没想亲爹亲娘手里边是要人欺负,未免也可怜了……”
朱元璋随手抓起桌上抹布递给儿子擦眼泪,又拍拍他肩头,说:“演的有点过了。”
常山王:“……”
常山王哽咽道:“爹,儿子是真心实意的。”
朱元璋继续说:“不过脸皮很厚,戳破了能继续演,这一点可以的。”
常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