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莲娣看了一眼脸色冷沉的如意,不由得缩了下脖子,弱弱地解释道:“大姐,娘执意要出来,我们拦不住。”
嘤嘤嘤,大姐的眼神好吓人,可这样的大姐真的好威武!
如意心中叹了口气,无奈地道:“娘,这些糟心的事情我可以处理好的,你身子还虚着,不好好在房里休息,出来做什么?”
不是她强势,要做这个家的主。
实在是,依照娘亲的懦弱性子,出来也无济于事,反倒可能给她添乱。
李凤霞眼里挂着泪水,满面悲凄地摇着头:“如意啊,娘怎能不来,娘一生清清白白,不能让人泼脏水,让你们姐弟以后再抬不起头做人啊……”
她说着,泪眼婆娑地看着苏旺家和苏陈氏:“爹,娘,儿媳从未做过对不起锦升的事,更未与人私通。自锦升离开,儿媳离开苏家,便一直深居简出,我……”
“呸!”
李凤霞刚说到这里,就被苏陈氏一声刻薄的“呸”打断了。
刚刚还怂成一团的老太婆,一见李凤霞顿时忘了刚刚众人挨打的事情,跳出来指着她便骂:“你说没有就没有了?那个男人现在都还在你屋子里,你还敢说没有!”
“我们苏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娶了你这样的丧门星!!”
“你这个贱人浪蹄子,克死我儿,还偷汉子给我儿戴绿帽子,让我儿死了都不安生!”
“锦升啊,你在哪儿啊,你快睁眼看看吧,这就是你当初要娶的女人,她就是这般作贱你的名声啊,我的锦升啊……”
老太婆骂着骂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了起来。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着苏锦升的名字,哭得好不凄惨。
李凤霞解释的话再也说不下去,想到相公多年未归,心里悲恸,也跟着哭起来。
如意来回看着哭得此起彼伏的两人,忍不住撇嘴。
她就知道娘亲是多此一举,和泼妇讲理哪里能讲得通,根本就是瞎耽误功夫。
眯眸,手里的门栓啪的往旁边墙上一敲。
“砰!”
突然的响声吓了众人一跳,不约而同地看着如意,满脸惊悚。
苏陈氏这才想起来门栓的威力,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鸡一般断了哭声,惊喘这看她。
如意眯眸,嘲弄地看着苏陈氏,语带讽笑:“奶,你嚎什么丧呢,我爹只是失踪而已,尸体你们都没找到,我爹在奶嘴里怎么就成死人了?既然人都没死,又怎么能说是我娘把他克死的?”
“那才更惨,死不见尸,还是被克死异乡!!”苏陈氏尖声叫嚷,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看起来倒是真有几分伤心。
“好吧,你说死就死了。”如意两手一摊,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苏旺家听得蹙眉,不满地呵斥:“如意,那可是你爹,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娘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对父亲竟如此不恭不敬,拿父亲的生死玩笑?”
如意挑眉,嗤地一声:“我何处玩笑了?是我奶说我爹被我娘克死异乡的啊?奶还说我爹死的真是凄惨啊!刚刚大伙儿都听到的嘛,对不对?”
一边说着,她一边伸手扶了下摇摇欲坠、一脸不赞同的李凤霞,嘴巴也没停:“哎,若我奶说的是事实的话,我娘就真的是克星了,身上煞气可重着呢。爷奶这见天的往我家跑,就不怕被我娘煞着,克出个好歹来?”
“你……”苏旺家被如意正话反说气得胡子直抖。
“我怎么,我说得不对?”如意嘲弄着反问了一句,接着笑道:“我爹反正不死也被克死了,我娘带着我们姐弟三人也都被你们赶出苏家了,丈夫死了寡妇再嫁,咱们村儿又不是没这先例,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好歹我娘为我爹也守了七年节,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况且我爹这会儿肯定早就投胎重新做人了,若不然,吴叔叔在我们家住了三天,我爹要是真有意见,老早就托梦给我们姐弟,把他吓走了。”
“可你们看我家风平浪静的,这证明我爹都同意我娘再嫁了。”
“我爹都同意,你们就由着我娘去祸害别人呗,还巴巴的跑上门来替我爹叫什么屈啊?”
如意顺口胡说八道着,说得极是欢畅。
苏旺家和苏陈氏却听得眼里冒火,心中滴血。
苏锦华和陈春花更是一脸见鬼的盯着如意,根本不敢相信,这话竟是她这个做女儿说出口的。
院墙边扒拉院门院墙看热闹的村民,听得更是瞠目结舌。
想笑又不敢笑,憋得真是好辛苦。
李凤霞也被自家女儿那大胆的言辞吓得脸色惨白,哆嗦着嘴唇斥道:“如意,你不可胡说,我没有、没有……”
如意安抚的握着她的手,叹息道:“娘,我知道你和爹鹣鲽情深,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和爹此世缘份已尽不能强求。”
“爹素来对娘极好,又怎会忍心娘一个人拉扯我们三姐弟,辛苦到病倒呢?”
“爹托梦给我,让我劝娘再嫁,那也是为了娘着想。娘还这么年轻,总不能真的这辈子就守着我们姐弟吧?”
“爹的一片苦心,娘又怎能辜负?”
“若是娘不答应,岂非让爹投胎也投得不安心?”
她一本正经的胡扯,极力撺掇着她娘对苏锦升死心再嫁。
那种渣夫,渣爹,有什么好记挂的?
再嫁才是王道。
才是娘亲幸福新生活的开端啊!
苏家人不是想把娘亲浸猪笼么?可她偏让娘亲好好地活着,还要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唔,她得好好找找,给娘亲选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下家,找个一辈子疼娘亲,爱娘亲的好男人,让娘亲将来风光二嫁,活得幸福美满。
到时候,让苏家所有人全都羡慕嫉妒恨去吧!
如意盘算得正嗨,李凤霞突然紧紧地抓住她的手,颤抖着追问:“如意,你爹他,你爹他真的,托梦给你了?”
说起丈夫,李凤霞双目含泪,声音也尽是哽咽。
“真的,比珍珠还真。”
如意回握住李凤霞双手,一本正经的将头点了又点:“娘,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撒谎。没有爹的允许,打死我也不敢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啊。”
“就像二叔说的,我若是擅作主张,我爹肯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若是他半夜趁我睡着,来找我算账那怎么办?”
“锦升啊……”李凤霞哀凄的低唤,眼里尽是思念:“你为何,为何不托梦给我,这么些年你竟一面也不来看我,哪怕,哪怕是让我看看你,也好啊……”
如意眼里也含了泪水:“娘,爹他不肯来见你,是怕你伤心啊!爹也怕自己见了你,就不舍得再离开了啊!可人鬼殊途,你们此生已经没有可能了。况且爹出来一趟也不容易,地府里进出管得严着呢。”
“锦升……”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