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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艨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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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露之际,从东面吹来的风都带着青草的香味。

白起尚还在睡梦之中,睡得正是香甜。

自他跟着父亲从上虞都城逃出来后,未曾有一日安稳过。

在梦中,还仿佛梦回上虞,那是母慈父严,国泰民安。

虞都街上,摩肩接踵,虽说不如中原安阳雄伟,但在天下诸侯之中亦属难得了。

“父王……母后……”

白起喃喃道,梦呓不绝。

忽然,一阵风吹过,轻抚到白起脸上,白起只觉脸上一阵麻痒,梦中所见皆扭曲了。

他鼻头抽抽,却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见一道阳光照到他脸上,白起下意识便用手去遮,尚在梦醒之间。

“你醒了?”

正是此时,一声清脆女声传入白起耳里,将他彻底惊醒。

白起睁大着眼睛,朝声音主人看去。

只见,自身正处于一处屋子内,而门口之处,恰有一青衣妙龄女子,斜倚着门框,腕上还挎着一个用草编成的篮子,一头秀发湿漉漉地,仿佛刚濯发归来,从发尖上滴落下来的水珠,甚至打湿了小半边衣裳,非但使人不觉不协,反有一种令人惊诧的美。

此刻,那青衣女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白起,之前那声分明便是女子发出的。

白起一见,顿时看得呆了,他记得父王曾与母后写了一诗曰‘夕归次于东涞,朝濯发以惊容’。若是放到此处,也是再恰当不过了。

这女子便是青离了,白起昏睡已有三日有奇,她每日来瞧。

别看此女性子极野,但妲己吩咐下来的事,她每件都是用心去做了的。

妲己吩咐了,要好生照料这小娃娃,青离便不敢怠慢。

见得白起苏醒,青离自然心中欢喜,“你这一觉,可是真长!这几天可把姑奶奶给累坏了。”

青离典型的自来熟,竟大大咧咧地进了屋子,就坐在白起床沿边,伸了个懒腰。

“放,放肆!汝是何人,竟敢如此无礼?”

白起生长于深宫,还未曾见过有人如此无礼,想摆出王子的气派呵斥青离,但终究是年幼,青离又离得这般近,一时不知当羞当怒?不由得弱了声势。

“噗。”

青离闻言,止不住笑出声来,“小娃娃,这可是在我家,何故说我放肆?还说我无礼?需知你现在盖的被褥都是我的呢。”

“这?!”

白起一滞,忙地起身,环顾一周,确实不是自己的寝宫,见青离睁大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更不敢与她直视,“是吾孟浪了,抱歉。”

说罢,白起逃似地夺门欲去,明明尚还年幼,话里举动却学着大人一般成熟,让青离大感有趣。

“哎,你且等等。”青离出声唤住了他。

白起刚刚走到门口,见青离唤他,便回头不解地看着她。

白起对现在自己的状况尚是一头雾水,搞不清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你可知,你如何来此的吗?”青离问道。

“我怎么来此的?”

白起闻言,顿时一愣,小小的额头上拧出一个小小的‘川’字,良久才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只觉得仿佛过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我还记得,父王叫我去……”

说到这,白起便僵住了,随即猛地抬头,死死看着青离,“敢问,此地离安阳尚有多远?”

“安阳?”

……

“你把事都与他说了?”青丘殿中,妲己斜躺于王座上,居高临下淡淡地问道,手上还稔着几枚葵子,不时往嘴里送,悠闲自在。

“回姑姑的话,正是如此。”青离立于阶下恭敬地回着。

“他知晓后可有何反应?”

“倒是没什么反应。”

青离歪着头细细地想了会,说道,“他得知实情后,不哭也不闹,只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让我进去,真不像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妲己闻言,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笑道:“毕竟是人王子,有些早慧亦属正常。”

“姑姑说得也是,奴婢像他这般岁数的时候,可没经历这么多。”青离也笑着应答。

“对了。”

片刻之后,青离收起笑容,正色问道:“姑姑此次出手,劫下白敖父子,接下来如何应对?”

青离用手虚指了一下高天之上,她所指何意思,妲己自然明白。

不过,妲己却脸上却没有半分担心之色,老神在在地说:“怕什么!难道本宫还怕谁打上门来不成?”

“还是早作准备为好,毕竟……”青离却是放不下心来,想劝劝妲己。

“禀告两位姑姑,那白起求见!”

青离话还没说完,就被青丘殿值日殿官打断。

“咦?他要见我?”

妲己轻咦一声,“叫他进来吧。”

说罢,妲己一挥衣袖,随着清辉一闪,桌上的果盘、葵子尽数隐去,自个也坐正,此刻倒有些威严的模样。

青离也是急忙打理了下衣容,肃立阶下,仿佛卫士。

待白起走进殿内,这个侍从官亦步亦趋,不敢逾越,但一双小眼珠子却是到处乱转,四处大量。

父王曾言,凡仙人所居,必琼楼玉宇,阑干百丈;五步之内,必有一阁;十步之外,定有一殿!

今一观这青丘大殿,父王倒是所言不虚,此间比自家的宫殿恢弘太多了!

待被引到大殿之上,侍从便径自离去了,白起定睛一看,大殿之中只有一名女子恭敬地站着,却是自己之前认得的青离仙子。

他再往阶上一看,只见王座上还端坐着一道倩影,虽然容颜绝美,但眉目之间却是有一股威严之气!

“想来这位便是青离所说的青丘之主了。”

白起心中暗暗想道,“仙人当真都是群严肃的人呢。”

不过虽心中打鼓,但白起不露声色,按着上虞国中,臣下拜见国主的礼节,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小子白起拜见仙人,愿仙人万寿无疆。”

白起脆生生地说着祝辞,这套说辞,还是父王教他,在觐见中原的王时的祝辞,只是将人皇改做仙人罢了。

“多谢仙人救下小子性命,小子感激不尽。”说着白起又是要拜,如此连拜了三次。

“起来吧!”

妲己看着白起小小的年岁,却循规蹈矩的模样,顿时觉着有些好笑,“你急着要见本宫,所谓何事?”

白起站起身来,一双透彻的双目直视妲己,他的眼中,不见悲伤,只有坚毅。

“敢问于仙人大人,小子今欲回人间,报父之仇,请问,吾当如何归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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