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我们痛苦的源头,我们的痛苦不在于自己经历过什么,而是自己无法忘掉一些东西,或者无法回忆起一些东西。我们都是记忆的俘虏,是记忆的奴隶,是记忆的囚徒。
经过一晚上真正的高级套餐,李叶笑的心情舒缓了很多,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应该真的不会有人去和自己过不去吧……带着松口气的心情李叶笑来到了公司,老刘还在,他们打了招呼,现在是周三,刘师傅的事儿拟定在周末,这几天还是该怎着怎么着。两人说了几句,各自就往各自的地方走了,这中间李叶笑还特地去宋依扬当初显现的那个地下区域转了一圈,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一个艳丽的女鬼出来和她聊天了。虽然他们之间……李叶笑顶多就是千斤顶,但是能有一个漂亮的女鬼小姐姐跟自己联系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进入公司,人事的小姑娘笑眯眯地过来对他讲:“李哥早啊!”这是一个新毕业的小女孩儿,不过情商很高,非常懂得趋利避害之术,她这个态度多半是自己这边有好事。果然,人事小姑娘接下来低声告诉李叶笑:“李哥您最近的表现不错,那天主管说想要给你提高业务分成来着,我们这边已经开始做通告了。”这个的确是个好消息,不过李先生本身对办公室政治也早就已经是老马成精,他只是浅浅地对人事小孩儿点点头,旁人甚至都无法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情绪来。他轻声说了句:“谢谢”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嗯,卡塔尔的那个项目还真不是什么骗子,不过对方和李叶笑说实话了,他们也不是卡塔尔电信,而是电信的一个承包商。
承包商其实没什么,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和分工细化,传统的那种大而全的超级企业会越来越分散,越来越集中。大部分产业将会分成好几个等级,站在最高处的是掌握资金的投资人,而最炙手可热的就是掌握项目资源的总包。这些人站在金字塔的塔顶,建立起一个层层向下的资本管理体系,每一层其实都可以把自己的工作拆分,然后分派给别的人去进行。李叶笑相信这是当前社会发展的方向,而他自己的工作,就是在这个环节中找到一个嵌入点,帮助那些分配任务的人和领取任务的人,给他们建立一个沟通的渠道。
既然对方也是承包商,那很多东西就好说了,李叶笑他们公司会负责链接国内外的需求,安排双方接洽,等到国内的供应公司和国外的承包公司谈妥签约之后,作为中间人的李叶笑他们再从中抽取等于双方合约的5%-15%的抽成,然后从这个抽成中,每个业务员能拿到1%-5%的点作为绩效工资。在同行业来说,李叶笑的薪水不高不低,这主要是和这个人的工作方法有关,如果李叶笑也是那种很楷模的员工,他的收入应该远比现在要好,可惜他不是。
李叶笑和国内的相关从业方在网上沟通了一上午,又跟卡塔尔的承包商推荐了他从中国的客户中挑选出的适合承担这个工作的供应商。一进一出,一天的时间也就逐渐过去了。勤奋的员工往往可以在同一时间段操作几个项目的进度,但是李叶笑不愿意那么做,太累了。
快到下班的时候,他们那位英俊的主管召集部门进行会议,这个也是他常用的手段,顶级举行“动员会”激发员工的士气。这种办法经常被各类企业使用,但是你要说真的能产生多大的效果其实见仁见智,反正李叶笑对此是深恶痛绝。不过……李叶笑看到今天的主管和前几天又不一样,他现在是满脸晦气,精神萎靡,一看就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仔细看了看,果然是少了点东西,主管之前的那串手串没了。之前在那个附有祝福的手串的影响之下主管可谓红光满面,整个人看上去都硬邦邦的。现在没了手串,主管立刻就像喷射之后的小家伙,整个人软踏踏的。从侧面来说,这也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主管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是不是之前看到的那个红衣女,李叶笑没法判断;第二,那个手串哪儿去了,那种附魔产品不是轻易能得到的,他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各位同仁,今天我们的努力,是为了我们美好的明天而进行的投资,我们的投资决定了我们的收货。我亲爱的朋友们,生活就是理财,生活就是投资……”这位主管最喜欢的动员方式就是用充满了鸡汤的演讲给同事们打气,尽管自己早已印堂发黑,可是依然想自己的下属们灌输着自己的理念,或者说是他让员工们坚信的理念。。李叶笑已经看到几个同事在低着头打哈欠了,他本人也觉得自己浑身难受,操,这个人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关我屁事,死了才好!这事儿他不管了!
因为这个该死的动员会,李叶笑比平时完了一小时43分钟才下班,这简直就是苦难。看着一个印堂发黑的油腻中年在台上声嘶力竭的给你灌鸡汤,还让你跟着一起狂喊,要手舞足蹈的贯彻自己的“理念”,这种神经病一样的自我突破是谁发明的?李叶笑只想穿越回去把第一个干这事儿的那个人“诛三族、妻女入教坊司”。
李叶笑工作的地方在CBD附近,他住的地方距离他工作的地方大约有七公里的距离。以往的时候他一定会选择坐公共汽车或者坐地铁,再不济也要来一辆共享单车。但是最近的事情有点刺激到了他,他觉得自己的脂肪在威胁自己的生命,他不懂练武,但是他知道健身一样能让自己的身体机能变强,走出门的李叶笑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向家里的方向迈步走去。他打定主意了,以后上班带两双鞋,工作的时候按照要求穿皮鞋,下班之后换跑鞋。
七公里的路走起来怎么也得一个多小时,在这个闷热的夏夜来说,实在不是什么良好的体验。不过李叶笑倒是觉得浑身舒畅透亮,毕竟他已经决定了要让自己的身体更加结实。反正家里附近也有健身班,到时候可以一起报名。
回到家之后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所浸透,在冲了个澡之后他坐到了电脑前打开了熟悉的网站。“也许我需要和别人组队一起工作?”李叶笑也意识到了自己作为一个猎人,其实严格意义上说战斗力是十分有限的,对于新人来说,最好的办法其实还是与其他猎人组成一个统一的小组。至于为什么如此,说出来也是心酸,在猎人网络上上记载的李叶笑这中一个猎人出去趟事儿最后把自己的命都扔进去的记录太多了。而且不止是现代,在以前猎人的损耗是非常高的,那些其他的觉醒族群经常利用过去的人们民智未开在各地装神弄鬼,划地称王。猎人虽然能辨别出谁是妖魔,但是他们的大部分功夫都是屠龙技,对上普通人基本就是没用。
加上猎人在所谓的觉醒者这个种群中整体处于较为弱势的地位,在上世纪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次调查,一个新猎人、一个十年猎人、一个二十年猎人横向对比同时期的其他觉醒族群,根据那份调查报告显示,一个猎人在不附加任何法术道具的前提下只有在觉醒的第二十个念头在身体素质上才能勉强和其他种族处于一个整体水平线上,而想要如此还需要坚持不辍的锻炼。
这种现实的差距也就迫使猎人们从出现的早期就甚少单独活动,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些猎人或者是猎人和法师,少数时候会和其他一些族群,一起组成一个团队进行活动。这样才有更大的几率完成任务,或者说让自己活下去。
当然,这种行动模式也不是完全没有变化,这个具体到现在和各国的社会环境也有关系,比如李叶笑之所以以前从来就没有想过和任何人合作也就是因为中国的整体社会环境实在太安稳了。大部分事件都是单人能处理的范围内,而超过这个范围的,他也没有那个资质。可是最近一周他的经历却狠狠地抽了他一个嘴巴子,事实教育了他,即使在中国,有些事儿也得搭伙去做。
由于现实的逼迫,李叶笑晚上在猎人网上查了几个小时的资料,最终只能叹息一声:“生不逢时啊……”原来他在猎人网上找到的大部分组队需求他都不符合要求,这些人要么要求年轻力壮大的,要么要求经验丰富的,他这种眼看就三十又是刚觉醒的新人在行业内几乎没有竞争力。
“简单地说现在对于我这种MADAO是到处都没人要……连死了可能都是错误的。”现实的情况让李叶笑有些烦躁,他知道自己应该一步一步的积累自己的力量,只是那种被不断挫败的无力感犹如虫蚁一样撕咬着李叶笑的内心……在烦恼中,他扑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当然,这种情况不会在短期内得到改变,第二天早上李叶笑对着夏日明艳的阳光也想通了,合作任务不是朝夕能解决的,那么自己就先积蓄势力,先从帮助别人平事儿下手,等到自己拿下等级证书,那自然万事容易。
重新确定方向的他收起了心情,不得不说人在白天和夜晚思考问题的模式真的不一样,现在的他看上去已经重拾了信心,至少看上去是。这样普通的生活持续了几天,李叶笑顺便还报名了一个健身班,开始了自己艰苦的减脂之路。几天后,和老刘约定的时候到了。
这一天,也就是7月的13日,这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李叶笑请假来到机场帮老刘接机。当然从人事小妹那里来说,李叶笑的考勤记录又出现了断档,全勤奖励是不用考虑了。不过渐渐面有菜色的主管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几乎连请假条都没看就批示同意了。他现在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不时地传出来诡异的笑声,弄得众人人心惶惶。李叶笑却可以看出来,这时候主管的天灵盖上已经淤积了一团浓墨般的黑气。只不过他并不愿意管这个事情就是了,也许有的猎人急公好义,看到有人被黑暗世界的力量所戕害必然挺身而出,但是李叶笑并不是这样的人。
他现在更加关心的是接下来要面临的老刘的家事,他俩现在正站在第三航站楼的接机大厅等着飞机到来呢。然而等人终究是一个枯燥的工作,李叶笑自己有手机可以解闷,但是老刘对这东西就很生疏,主要是他现在也不玩微信,没有朋友圈。只能拉着李叶笑天南地北的聊天,弄得李某人也只能陪着他。这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孩子的身上……
“刘师傅,您孩子……是不是和您一样的狼族成员啊?”李叶笑原本不想问,但是吧……据说狼族的血脉是根据遗传来的,所以他这个问题一直憋在自己的心里,终于还是没忍住。
老刘倒是无所谓,他摇摇头否认了:“都是这么说,但是不觉醒谁也不知道,我儿子就是一个普通人,没觉醒。”
老刘的回答倒是引起了李叶笑另一个方向的思考,觉醒者有很多已经超脱了人类的认知范围,他们的生命形式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么当一个觉醒者和一个普通人组成家庭的时候,维系在这种人际关系的基础依然是名为亲情的感情羁绊吗?一个可能活了上百年的人和一个十几岁的人之间是如何建立那种相互依存的人际关系的呢?
当然,猎人可能相对不会遇到这个问题,但是如同老刘这样的狼人,他是癌症了,但是这不代表他就和普通人一样了。只是李叶笑想了想,这个问题最好还是不要问出来的好一些。因为老刘……至少还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过李叶笑,不要让他的孩子发现他现在的疾病,尽量让他体面的度过这几天,虽然老刘现在是保安的事情已经全都知道了……
接机大厅门口的指示标变幻了一下显示文字,抬手指着一个从波士顿来的飞机,大声说:“嘿!差不多出来了。”这时候老刘看上去就和世界上所有等着看到自己孙子的爷爷一样,目光中带有期待和希望,双手紧张地不断松握,嘴边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笑容,浑浊的目光中有着喜悦和不安混在一起的期待。李叶笑有一个坏毛病,就是他总喜欢观察别人的神态,日子长了,这种习惯也就多少影响了他的判断,他总是很喜欢观察并且去猜测对方的微表情,并且以此作为自己对应措施的一种依据。当然,因为这个他也没少吃亏就是了。
不过这一次他的判断大致上是正确的,老刘之前和他聊天的时候说过,自己年轻的时候脾气十分不好,所以和自己的家人与孩子关系非常紧张。现在他们知道那是因为狼人在自己的人性与本性的漩涡中挣扎而产生的焦躁情绪。但是对于当事人来说,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正因为如此,刘建军的儿子自从上大学之后就没回过家,出国也是刘建军的妻子送去的,刘建军自己据他所说是在家里生闷气。但是,这也是十年之前了。十年,刘建军的妻子都死了十年了。今年这个正好是刘建军妻子亡故十周年,做儿子的无论如何也还是要回来看看的。大部分时候,人们会随着自己年龄的增大而开始反思自己年轻时的行为,现在刘建军就表示,自己后悔了,他现在很想念自己的孙子。
至于联系刘建军,那是儿媳妇的意思,刘建军的儿媳妇是一个美籍华人,两个人在美国认识结婚,现在有一个六岁的儿子。其实和一般人想的不太一样,美国的华人群体相比较内地的确在很多问题上很开放,但是从价值观取向来说,美国的华人群体其实是保守主义为主,而刘建军的儿媳妇就是一个地道的美国华人第三代,祖父是当年来美国闯荡的华工。虽然本人早已是ABC,但是在家庭问题上依然坚持着一个中国传统女性的趋向,她鼓励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公公和解。而这次回国自然也是她一手促成的。
李叶笑对此情况无法调查其真实性,当然他也没想过调查真实性,这些信息大部分都来自于和刘建军的闲聊,所以猎人先生自然不可避免的将刘建军的这个儿媳妇理解成了一个很小家碧玉的女性。此时随着刘建军那激动而炙热的目光看去,对面的一家三口落入了他的审视之中。
首先是刘建军的儿子刘华兴,他是走在最前边的,李叶笑用猎人的目光看过去,的确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类。他身材高壮,大约有1.85米,体重也好像在100公斤左右,但是和看上去臃肿的李叶笑不一样,刘华兴的身材是匀称的,短袖上衣下的双臂显露出来的是雕刻般的肌肉。炯炯有神的目光如同两道电光,将本来就冷峻威严的面容衬托得更加具有攻击性。只是他穿着的是一身宽松的休闲T恤,下边是一条卡其布的工装裤。这种休闲的打扮淡化了他的气势。不过李叶笑还是问了刘建军一句:“您儿子在美国做什么工作?我知道您说过,但是我忘了。”
“这小子在美国做汽车销售。现在已经是一个地区的代理了。”刘建军虽然语气平淡,但是在李叶笑看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是微微翘起的,从正面看是一个很放松的微笑。因此李叶笑认为这个老刘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对自己的这个儿子还是非常认可的。
“那挺好,挺好……”不过从这位刘先生的个人气质来看,你说他是美军也不是没人信。这个汽车销售不好干啊。
刘华兴的左手提着一个箱子,看上去是他们的行李,而右手拉着的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两个大眼睛用充满了好奇和询问的目光扫视着这个本应是祖国但又无比陌生的地方,不过小孩儿的五官端正,身材匀称,看上去是一个精力充沛的小家伙儿。更有意思的是他时不时的露出某种熊孩子特有的笑容,昭示了这孩子的内心深处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小霸王。
在小男孩儿的身后,就是那个美国第三代华裔的女性,看上去就有一个典型的岭南系中国人的长相,面部相对要扁平一些,嘴唇也要薄一些,但是依然有着南方女性的温婉和淑娴气质,看上去是一个温柔而和善的女性。但是在穿着上,这位ABC的穿衣习惯和普通的美国女性没有任何差别,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一件灰色的背心外是一件红黑格子的衬衫。这身打扮让社畜李先生一度以为对方是一个女程序员。
老刘见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人自然激动,远远地就抬起了右臂不住地晃动。那边的小男孩儿似乎最先发现了这边激动万分的老人,他轻轻拉了拉父亲的衣角,指了指街展处。那个看上去过于结实强壮的父亲朝这边扫了一眼,在李叶笑的身上停了一下,社畜觉得对方可能是在思考自己身份,于是面带微笑地的朝着他点点头。
对面的马润经理似乎没有过多地在意李叶笑这个人的身份,他很快就把自己的目光移向自己的父亲,老刘也迎上了对面的目光,两个人就这样隔着几十米相互看了一眼,这时候他的太太好像是用手点了刘华兴一下,然后凑上去说了句什么,男人虽然表情依旧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但依然勉强对着自己多年没见的老父亲点了点头。
小男孩儿敏感的察觉到了父亲情绪的变化,他看到了自己威严的爸爸和外边那两个人的互动,年纪不大的孩子无法辨别出刚才那么短的时间内自己的父亲和自己的爷爷之间发生了怎么样的互动,他只明确了自己父亲最后的认同。于是小男孩儿欢快的蹦跳过来,站在刘建军的前边,用还有些奶气并且略显生硬的中文问刘建军:“尼系窝页页麻?”
刘老爷子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孙子那里还有说别的的心思,老头双目含泪,喉咙微微蠕动,口中早已发不出什么声音,只能强忍心中的情感急切点头。看到老刘这个样子,李先生也不禁唏嘘,看来舔犊之情是可以跨越种族差别的,就算是狼人面对自己的孙儿也难掩心中的亲切和喜爱。
男孩儿的父母紧跟着自己的孩子快步走来,他们两个人看到了这一幕,似乎也难掩自己心中的情感,尤其是刘华兴,他也是一副强忍着自己激荡的情感的样子,紧握自己的拳头,嘴唇微微发颤,双目圆睁,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和自己的儿子;而老刘先生在抱起自己的孙子之后,也对自己的儿子投出了一种包含着固执、混杂着期待、填充着思念的目光。
于是,父子两代之间就这样目光相对,看了又看,却最终没有人打破眼前的沉默。这样尴尬的沉默真的令人难以忍受,尤其对夹在中间的儿媳和李叶笑两个人来说就更为艰难。儿媳可能还好,可李先生纯粹是一个外人,这就实在是令人压抑并尴尬了。
终于,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李叶笑无法忍受这种两个老顽固之间的冷战了。必须要有人打破这一切,他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那位温婉贤惠的儿媳妇,对方立刻领会了李叶笑的意思,看来是也对这种尴尬的沉默无法忍受了。儿媳拍了拍刘华兴的肩膀,用略带广腔的普通话对刘华兴说:“阿兴,这是爸爸吧,这位是爸爸的同事吗?你倒是介绍一下啊。”
这时候果然是儿媳妇的呼吁有用,刚刚都陷入了过去回忆中的父子似乎立刻就清醒了。刘建军咳嗽了一下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这个刘华兴也会,他也咳嗽了一下。父子两个人同时用一种明显是装出来的咳嗽来掩饰尴尬,这同时把自己带入了另一种微妙的尴尬。但是这种默契并不让人感到危险,与刚才的紧绷绷的氛围不同。父子俩,包括打破微妙气氛的儿媳,还有旁边的外人李先生纷纷松了一口气。
气氛得到缓解之后,最终还是鳏居多年的刘建军打破了沉默,他抱着孙子掂了掂,小孩儿被逗笑了,当爷爷的眉开眼笑地说:“结实,孩子很结实,我是你页页。”故意模仿的怪强调逗乐了在场的人,随后刘建军看向多年未曾谋面的儿子,张了一下嘴,用一种很轻,但是又能让大家听见的声音对刘华兴说:“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而那个刘华兴也似乎放松了自己的心情,他面带笑容,似乎是决定从过去的那段记忆中走出来一样,毕竟眼前的人是他的父亲,他孩子的爷爷,于是刘华兴点点头:“是啊,爸爸。我回来了。”
也就是这时候,刘华兴似乎才刚刚想起来一样,揽过自己的妻子介绍:“你看们我刚才都给忘了,这是艾玛(Emma),汉语名是黄秀丽,我的妻子。艾玛,这是爸爸。额……这位是……?”刘华兴也不认识李叶笑,他指向李叶笑的同时疑惑的看了李先生一眼。
早就深谙办公室文化的李叶笑赶忙接过来:“我叫李叶笑,木子李,树叶的叶,微笑的笑。是刘师傅的同事。”
刘建军也赶紧介绍:“小李是我们公司的同事,是我的忘年交。平时帮了我不少忙,今天接你们的车就是他开的。”
双方点点头算是认识过了,李叶笑和刘华兴年龄比较接近,主要负责拿行李,老刘主要负责抱孩子,黄秀丽则是帮着自己的丈夫。一行人走向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