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周锦言会同意沈琢的做法, 将自己丢下去引开那些杀手,没想到周锦言竟然这样维护自己。
陆晚澜心头微热,以前他便发现了, 这位又娇又软的周二公子对自己很不同,这种殊遇让人忍不住动摇,谁忍心拂了这样一位小公子的美意。
若是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世家公子, 自己一定不愿让周锦言伤心。可偏偏自己身世复杂, 永远做不到像普通人那样轻松快活。
陆晚澜眼底多了几分复杂,他总是在逃避周锦言的心意, 一直不愿去正视周锦言对他的特别。如今他竟然为了自己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
“锦言…是我在连累你们……”陆晚澜捂着伤口,温热的血液从他的指缝流了出来。“将我放下去吧。”
听到陆晚澜口中亲热的喊着“锦言”, 沈琢脸色都变得难看了些, 他竟然这样亲热的称呼言言, 可自己只能叫“公子”。锦言两个字,是沈琢梦寐以求的。
不知为什么,他真的很讨厌陆晚澜,就连宋颜那样任意妄为、故意招惹的家伙都没有陆晚澜这样令人厌恶。他与陆晚澜之间像是天生存在一种对立关系。
“陆公子知道连累就好。”沈琢冷声道,斜睨他的眼神越发冰冷。“既然公子说了帮你, 自然会帮你到底,这次之后, 离我们远远的。”
马车飞速地超前奔去,颠簸的周锦言有些头昏,一旁的沈琢见周锦言不舒适的样子,又迅速地出了去。
似乎什么东西在沈琢手中都可以成为利刃, 黑衣人越来越多,可他依旧游刃有余,刀刃划破血肉的声音令人脊背一寒。
周锦言坐在马车中脸色惨白,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状况,说不害怕是假的,心悸的厉害,紧紧握着桃符的手指尖都是泛白的,眼底满是慌乱与惊恐。尤其是偶尔扑上来的黑衣人忽然一声惨叫,残肢断臂断落在窗外,周锦言紧紧靠在车厢,浑身颤抖。
陆晚澜有些歉意,他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生死早已看淡,可是这位小公子自小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样的惊吓。若不是因为在意,没有人愿意趟这摊浑水。
殊不知周锦言已经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掺和男女主这些乱七八糟的,她是沈琢的媳妇,又不是自己的媳妇!
马车忽而更加剧烈的抖动起来,车中的人狠狠地撞到车厢上又被撞回来,驾着马车的明觉惊恐嘶吼着,“马受惊的,公子快出来!快跳!”
平日最为得意的便是三马同驱,格外有场面,可此时三马同时发疯也格外的刺激,一匹马被黑衣人的袖箭射中开始嘶鸣之后,三匹马同时疯乱起来,马车随着马匹的动作摇摇欲坠。
明觉匆匆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面上又是恐惧又着急变得有些扭曲。脚吓得有些软,但明觉丝毫不敢耽搁,忍着眼泪冲上去掀开帘子准备把周锦言扶出来。
偏偏这时意外横生,马车被三匹马抖落,车厢整个翻滚而下。
“公子!”明觉声音嘶哑,手错过周锦言的手,眼睁睁看着车厢翻滚坠落下去。明明看着不过是一个缓坡,被一片茂密樟木枯枝铺挡着,这车厢却滚入一片茂密樟木枯枝中消失不见了。
沈琢解决完杀手后匆匆赶来,看到车厢滚落时满眼血红,步如疾风,毫不犹豫地一同滚了下去。
明觉整个人瘫软在地上,面上痛哭着,“公子!这可怎么办啊!公子啊!”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站起身,整个人疯癫一般疯狂往京都跑,“老爷!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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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滚落茂密的丛林,一路摔落谷底,这一处斜坡并不深,只是普通人想要上去也有些困难,谷底被密密麻麻的树木遮挡的严严实实,一时间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哪里。
沈琢随着马车掉落下来,滚落途中小心规避着石头和树木的撞击,看着马车掉落谷底撞到一处大石停了下来。
这马车十分坚固,即使碰撞多次也只是损害坏了车厢四角,整体还算完整。可周锦言在里面不知道怎么样。沈琢迅速地冲上去进了马车,见周锦言紧紧闭着眼睛,沈琢手都是颤抖的。
“公子…公子…”他的手微微颤抖着落在他脖颈处,感受到有力的跳动,终于松了口气,心中松懈下来,将周锦言抱在怀里,喃喃道,“言言……”
幸好之前明觉担心周锦言坐着不舒服,马车上四处都垫的软软的,周锦言整个人被颠簸的快要吐出来,最后撞到车厢上,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沈琢心中的恐惧总算褪了去,见他额头被撞得红肿,心疼地亲了亲。抱着周锦言一下下拍着他的背安抚着。
周锦言昏迷着躺在他的怀里,被他紧紧抱着。即使确定周锦言只是昏迷,沈琢还是害怕地双手微微颤抖,抱着周锦言的手不愿意松开。
如果碰撞的过程周锦言受了伤,亦或者…沈琢不敢想,只是稍稍想了想就后脊发凉,心中后怕。自己再也不能离开言言半步。
车厢内完好,沈琢仔细检查了四处,见车厢破烂,似是要倒塌一般,立即想要将周锦言抱出来,一转头正看到陆晚澜如死尸一般躺在车厢一处,沈琢面上的杀意又毫不掩饰地显露出来,都是这个人,都是他,若不是因为他言言怎么会受伤,若不是他言言怎么会这样难受。
车厢内到处都是破碎的茶杯茶壶碎片,沈琢低垂着头,目光微闪。一只手轻轻捡了一片锋利的碎片在手上,看向陆晚澜的目光黑沉沉的,
让言言受伤的人,都该死。更何况他还动了那样的心思。
握着碎片在手上,沈琢逐渐靠近陆晚澜。陆晚澜面色痛苦,毫无血色,腰腹处的伤口没有处理,再加上撞击的撕扯,伤口更深了。
手逐渐靠近,碎片虽然不够锋利,可狠狠划过他的脖子也够了。沈琢目光沉静,握着碎片的手丝毫不抖。
正当他想要动手时,陆晚澜醒了,目光如炬,死死盯着他。“你想做什么?”
沈琢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惊恐,只是默默收回了手,淡淡道,“杀了你。”
陆晚澜面带警惕,面上毫无往日的温柔之色,“沈公子为何要这样对我?”
“伤害了言言的人都该死。”沈琢眼底多了几分厉色,“你次次都要招惹言言,更该死!”
陆晚澜看了一眼依旧昏迷在一旁的周锦言,顿时紧张起来,“他怎么了!”
“多嘴!”沈琢手中的碎片逼近,面色阴鸷,“你今日死在我手上也不算亏。”
“周锦言醒了你如何向他交待!”陆晚澜捂着伤口,目光锐利。
沈琢冷笑,“我便说你死了,马车坠落的时候撞断了脖子死了,我怕言言难过,就将你埋了。”
“言言?”陆晚澜对他之前说的那些置若罔闻,又恢复那副温柔含笑的模样,“锦言愿意要我唤他锦言,你这声言言只能偷偷地叫他吧?听说你当初想要叫他锦言哥哥被拒绝了,只能唤公子?”
沈琢被他这句话刺激的指尖微颤,“言言最亲近的就是我,你算什么东西!陆晚澜,你难道以为言言喜欢你吗?”
他喜欢的就是我。陆晚澜心中念道。
“唔…”微弱的痛呼声一瞬间传入针锋相对的两人耳中。
沈琢立即丢掉手中的碎片,将身边的周锦言仔细检查了一遍。他还没醒,可又像是快要醒过来了,额头的痛意让他睡得也不安稳。
“他怎么了?”陆晚澜下意识压低声音,轻声问道,生怕吵醒了他。“他有没有事?”
沈琢不理睬,一只手搭在周锦言的背上,一只手穿过他的腿弯将他抱了出去。
周锦言并不重,抱在怀里也很轻松,沈琢将他抱到马车外,小心地碰了碰他的脸,怀中的周锦言像是快要醒过来了,整个人开始微微颤抖着,手指也开始死死地拉着他的袖子。
刚刚那场祸事确实让他吓得不轻,沈琢心疼极了,一下一下轻轻抚着他的背部,又小心地摸了摸他的头。
周锦言不安地蹙眉,一只手揪住他胸口的衣襟,整个人往他怀里钻。沈琢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整个人都有些僵硬,抱着周锦言的手紧了紧。口中偷偷喊道,“言言…”
周锦言慢慢醒了,额头的伤刺激的他两眼雾蒙蒙的,“嘶——好痛。”
“乖,吹一吹就不痛了好不好?”沈琢连忙低下头捧着他的脸哄着他,见周锦言点头,轻轻朝伤口吹了吹。
周锦言现在乖得很,被吓的到现在还是怯怯的,眼泪自顾自地掉个不停。
“好了,不哭。”沈琢心疼的厉害,周锦言一句话不说,小脸惨白,只有一双眼睛不安地眨着,“言言不哭。”
以往听到沈琢这般“不恭敬”地喊自己言言,周锦言早炸了,可此时陌生的地方让他很不安。此时许是第一眼看到沈琢,整个人依赖地很,两只手圈住沈琢的腰,一头埋在沈琢怀里。
见毛茸茸的小脑袋扎到自己的怀里,沈琢怜爱的不行,恨不得好好亲亲他的脸,吻去他的眼泪。
“言言不要怕,明觉没有事,现在应该回了周府找人救我们了。”沈琢摸了摸他的头,“还有、还有陆晚澜,他也好好的。我们都没事。”
周锦言总算慢慢冷静下来,不再去想那些残肢断臂,也不去想发癫的马匹。慢慢坐起身,与沈琢拉开了些距离。
“谢谢。”周锦言头还是昏昏的,也许是撞的后遗症。
“这都是青韵应该做的。”沈琢有些惋惜周锦言离开,“公子没事就好。”
周锦言微微昂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要不然,你不要叫我公子了……”以往让他叫自己公子,只觉得羞辱他感到畅快。现在反而自己有些不自在。
“那叫什么?”沈琢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喉结微动。
叫什么呢?周锦言也有些为难,叫自己“周锦言”好像有些太奇怪,叫“周公子”又生疏的厉害…
周锦言想了想,“按照年纪,我比你大一岁,你叫我锦言”哥哥吧…
“叫你言言好了。”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琢堵了回去。
“嗯…好…”言言好像也差不多,周锦言心道。
周锦言觉得无所谓,可是沈琢却是兴奋地厉害,一双墨瞳灼灼,口中“言言言言”叫个不停。
坐了一会儿,沈琢将周锦言扶在一旁坐下,自己去找出去的路,穿过密林,顺着谷底的水流而上走了一段路,远远能看到几户人家,烟囱冒着炊烟,很有些烟火气。
沈琢心里瞬间放松,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鬼地方倒也不怕,即使露天睡着也没什么关系。可要让言言露天宿着,绝对不行。
原路返回,等回了去,见坐在一旁和言言说话的陆晚澜,沈琢还是胸口堵了堵,果然,刚刚还是应该杀死他才对!
陆晚澜身上的伤口自己在马车中稍稍处理了一下,幸好明觉总是在马车上备好很多东西,受伤的伤药也准备在里面,仔细靠到周锦言身边检查了他的头部,见他没有事才放下心。见到匆匆回来的沈琢,心中又瞬间警惕起来。
周锦言见到沈琢,顿时心中放松,满脸依赖,“你回来了?你去了好久…”
沈琢哪里还理会一旁的陆晚澜,连忙上前握住周锦言的手,“我去找附近有没有人居住,等了很久吧。”
“嗯。”周锦言点头。
“没关系,晚上不会露宿街头的。我在附近寻到了几户人家。”沈琢进了马车将里面一些需要的东西全都打包起来拎在手上。
见周锦言还是微微蹙眉的模样,沈琢心软极了,“言言头还晕吗?我背言言吧?”说着蹲下身停在周锦言面前。
周锦言也没有拒绝,趴到他的背上。
沈琢难道看到周锦言这样乖乖的模样,心中爱得不行。背着他往一处走去。陆晚澜脸色发白,伤势得到了控制,也随着一同上前。
这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一直走到陆晚澜摇摇欲坠才停了下来,沈琢背着周锦言,敲了敲一户人家。
里面一声清脆的女声应道,“来啦!”说着欢快地打开门,正对上面前三个面容俊美的青年的脸。
“你、你们是谁啊?”小姑娘顿时羞红了脸,有些紧张地眨了眨眼睛。
“这位姑娘,我们想要借宿一宿,不知道您家中父母在吗?方不方便…”沈琢犹豫着,因着这户人家是附近几户中看起来最为宽裕一些的,想着可以借宿,可是出来的是位小姑娘。
这小姑娘立即又跑了进去,将她的父亲拉了出来。
后又出来的男人面上带了几分警惕,等听了他们遭遇的事情之后慢慢缓和了脸色,“几位不必担心,住的地方还是有的,请进。”
沈琢几人进了去发现确实是一个毕竟宽裕的人家,房屋明亮整洁,家中的小院子打扫的十分整齐。院中还晒着一些草药。
这男人姓安,人人都叫他老安,平日会打些猎物去集市上卖,家中的妻子是个会针灸治病的女大夫,村子中的大大小小的病都是她来治。家中比起其他家还算是富裕的。
老安将几人带进了一旁的空房间,又让女儿小瑶去村子里赶快找母亲回来,“你们晚上先住在这儿,这是我大儿子的房间,他去了附近的集市卖野猪,许是明天才能回来。”
房间虽然并不大,但是很干净,老安又将床上收拾收拾,让受伤最重的陆晚澜坐了下来,看了看他的伤口,微微皱眉,“你先把上衣脱掉,等我娘子回来,替你把伤口敷上草药。”
说完这话老安又出了门,准备再搬一张床过来。
陆晚澜没有多说,一只手解开自己的玉带,另一只手脱掉外袍。周锦言在一旁连忙转过头,“这不太好吧?”
“怎么了?”陆晚澜的手顿了顿又继续脱,轻声问道。
周锦言心道到底是女孩子,还是得注意点影响,还是等自己和沈琢出去再脱比较好。这么想着,转过头想要说一下。
结果陆晚澜已经默默脱光了,一转头正对上陆晚澜光洁赤果的上身,紧实的肌肉,流畅的线条,胸肌腹肌紧实,腰腹处一处鲜血淋漓的伤口。
周锦言:……
不对,不对…好像不应该是这样…
陆晚澜明明是女孩子啊!!周锦言有些难以置信。移开视线,随后又朝陆晚澜看过去,依旧是男人的身材…
肌肉饱满紧实,线条没入锦衣中,丝毫没有任何女人的曲线。
沈琢见周锦言目不转睛的看着陆晚澜的上身,微微移了移身子挡住,“言言,不如我们出去帮安叔叔抬床吧。”
周锦言恍惚,整个人都是懵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沈琢:“哥哥看我,我也有!”
周锦言:“...”
读者:“呵,男主发骚证据,截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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