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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 刘学询广州开闱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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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盈找来了一个清朝官员的褂子,就叫众人在茅房门口等着。不一会儿,杨鸿钧急急忙忙地往这里跑来了,看来是光顾着打麻将挣钱了,憋到这个份上已是憋得不轻,就只等着脱下裤子舒服一下了,要是再晚一会儿,非尿到了裤子里不行。小青盈对公韧一个眼色说:“快给他披上去,屋里怪热的,别出来闪着了。”公韧只好照办,给杨鸿钧披上了褂子说:“杨龙头,这边风冲,别叫风给闪着了。”杨鸿钧倒是挺高兴:“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乖巧了。”

公韧刚走,小青盈一个箭步窜上去,那动作真是快如闪电,形如狸猫,一下子就骑到了杨鸿钧的脖子上,一边骑上一边还狠狠地打杨鸿钧的头,嘴里还嘟嘟囔囔:“打你这个张之洞,打你这个张之洞。”

杨鸿钧一下子被打懵了,头一晕,尿到了裤子里。

看热闹的众人却哈哈大笑。

杨鸿钧挣脱开小青盈,气呼呼地问:“你为什么打我?”小青盈瞪着小眼睛说:“你不是张之洞吗?”杨鸿钧气得大骂:“我怎么会是张之洞?”小青盈说:“你不是张之洞,怎么会穿张之洞的衣服。”杨鸿钧对公韧瞪起了眼睛说:“原来是你们在合起火来捉弄我啊!”说着,就对公韧伸出了拳头。

公韧慌忙解释说:“是这样,我们在玩捉清兵的游戏,不巧,你中招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众人齐声说:“是。”

这下子,杨鸿钧没有办法了,大骂了一句:“一辈子玩鹰,没想到叫鹰叼了眼了。”麻将没法打了,只好回去换裤子了。

没过了一会儿,李云彪也出来了,看来也是憋得不轻。公韧又拿着这个褂子披到了李云彪的身上。李云彪还挺纳闷,说:“你给我披这个褂子干什么?”

公韧对他说:“屋时热,这里冷,可别闪着了。”这时候,唐青盈却不管这一套,一下子就骑到了李云彪的脖子上,大骂道:“你这个刘坤一,该打的清狗子!”然后对着他的头一顿暴打。

李云彪也被打懵了,干脆来了个黄金入裤,一下子拉在了裤子里。

李云彪不理解地问众人:“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我怎么得罪了众位龙头?”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在玩打清兵的游戏,你怎么就中招了。”

李云彪是一脸的晦气,但是碍于唐青盈是唐才常的儿子,也不能对他怎么着,所以这口气也就只能忍了。

辜天祜和张尧卿也分别受到了小青盈的捉弄,弄得一帮看热闹的人哈哈大笑,暂时缓解了一些人心中的郁闷。

光这样等着唐才常的决断也不是个事呀,公韧心里着急,实在是等不及了,只得迅速赶到了广州的秘密机关,面见孙文。孙文见到了公韧说:“兄弟呀,你来得正好,请你迅速地准备一下,和我到香港走一趟。”

“不知到香港我们去做什么?孙先生呀,现在武汉十万火急,每天我们几十万弟兄和就坐在火山口上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清政府就把我们全剿了,真是度日如年,每时每刻真比黄金还要珍贵,还请孙先生早早拿定主意?”

孙文坚定地说:“到香港办的这个事情和武汉办的这个事情差不多,目前李鸿章正任两广总督,香港方面来人斡旋,有意促成革命党、保皇党和李鸿章的两广独立。只要这个事情办成了,整个南方就是我们的了,武汉的事情不也就好办多了么!”

公韧听了心中大喜,说:“如果能促成两广独立,那就太好了,武汉再学着两广的样子,大事成矣。”

孙文这回还带着杨衢云、日本志士宫崎寅藏、内田良平等人。杨衢云这个人,因为乙未起义的原因,公韧不愿意和他多说话,见了他就和见了一个死苍蝇似的恶心。至于日本人呢,公韧又不熟悉,语言也不通,只要稍微有点儿空,公韧就围绕在孙文的身边。孙文又讲起了这回促成两广独立的一个关键性人物,那就是刘学询。

刘学询,字问刍,香山县下恭镇古鹤村人,1855年生,为名将后裔,12岁的刘学询仰慕汉陈蕃的“大丈夫当扫除天下,岂扫一室乎”名言,自书一“不扫一室”横额悬于厅上,以表其志。1879年,刘学询中举人,1886年,刘学询上京,考中“丙戌科第一百五十六名进士”,但却一直没有分配任何职务。

清道光年间,广东始有一种名为“闱姓”博彩游戏,这是在科举考试前将应试者每人的姓印在彩票上,定价出售,由购买者填选中榜者的姓。发榜后,按猜中多少依次获得头、二、三等奖,这种“官督民办”的彩票越来越烈。刘家本来富于资财,不想在官场按部就班混日子,不久就凑集本钱,承办当时广东风靡一时的“闱姓”赌博。

刘学询承办的是1890~1896年的第二届闱姓。由于本人是进士出身,号召力更大,获利十分可观。1899年日本人在上海访问刘学询,了解到他有700万财产,约占当时国家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真的是“富可敌国”。

两广总督张树声曾奏请朝廷严厉禁止:“广东闱姓赌风最炽,其金钱势力足以左右士子之成败,及官吏之进退,典试者莫不仰其鼻息。前经申禁,乃奸徒将赌场徙至澳门地方,聚赌愈盛。”也就是说,广州不让赌了,那他们就把赌场移到了澳门,也就是造成了现今澳门赌城的雏形。

有钱能使鬼推磨,要说刘学询这个人也是挺有个性的。旧时广州人称外国人做“西人”,好比今天北方人称“老外”之意。刘学询游历上海,屡见西人弱视欺凌自己的同胞,上海法租界公园大门悬一牌曰:“中国人与狗,不得入内!”这叫刘学询大为生气,发誓要给予西人以警示。在上海住久了,刘学询发现,上海的西人并非个个富有,其中也有一些失业贫困者。

于是他派人到处打听,设法搜集外籍失业人士,凡20岁至50岁者都是他的搜罗对象。不多时候,找到4个40岁左右的英籍失业者。刘学询问道:“你们失业多久?之前有没有薪水?”英国人回答:“我们失业八个月快到一年了,以前月薪不过一二十元。”刘学询说:“我想聘请你们回广州,月薪每月500元,职业是抬轿,你们四个人抬我一个,每日工作时间最多不过6个钟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就与我签份合同,约定日期我们一起到广州去。”

英国人回答:“每月500元,当然愿意。但我们从未抬过轿,怎么办?”刘学询说:“不必担心,只要你们肯干,到广州后我会找抬轿师傅教给你们的,几日便能学会。不过你们必须与我签订一年的合同,如果我提早解聘,会支付你们一年的薪金;若你们中途辞职,则需按所得薪金的双倍赔我。”西人答应,鞠躬而退。刘学询不懂英文,谈话时请翻译在旁,且让翻译将合同译成英文。

刘学询与西人同船到达广州,将他们安置在西关的刘园家里。几天后,刘让自家的轿夫教西人抬轿。于是,四个西人每天在刘园勤操苦练,西人身材健硕,但膊力不足,但经过一番锻炼,轿子在西人肩膀轻盈多了,加上唔咸唔澹的粤语口号助兴,出得街了!

第一天乘西人抬的轿出街,从刘园至十二甫,出同兴街(即大同南路),沿着沙基一直至西濠口。一路上,西人学着轿夫的样子,边走边叫,喝声不断。西人抬轿是破天荒的事情,广州市民从未见过,于是无论男女老少无不驻足观看。未几,消息遍传西关,待其返程,预立围观者更多。自此,刘学询每天来回一趟,三四天后,全市都知道了,人们竟从城内、河南等地赶来,提早在刘氏轿子途经的各处等候观看。

此事很快被广州的西人发现,他们一向把中国人看作未开化的民族,今天这一情形,令其愤怒万分,各国住沙面的西人立即商议,如何制止这种西人充当轿夫的行为。当西人知道四个轿夫都是英国籍的时候,马上报告英国驻广州领事。

英领事立即站在沙面西桥,等候刘氏经过。不久,果见四人抬着刘学询,沿途呵喝,声高且长,比起中国轿夫不分伯仲。英领事看见,怒不可遏,想道:“这样下去,大英帝国的面子都给这四人丢尽了!”

次日,英领事到两广总督府约见官员,提出有一个叫刘学询的雇用四名英人抬轿,有辱大英帝国,应予以制止。当时的两广总督张之洞对英领事说:“贵国人在广州充任轿夫,本督全不知情。但不知是刘某强迫贵国人做事,还是他们心甘情愿的呢?此事须调查清楚,如果是强迫从事,我不但要制止,还会将刘某绳之以法。但如果是贵国人心甘情愿做抬轿工作,且乐于抬中国人,以维持生计的话,则这是我们两国人民友谊及自由的权利,在法律上也不能限制。此事待我调查清楚,再与你商量。”

其实张之洞对西人抬轿一事早有所闻,之所以装聋作哑,是为日后的外交磋商留有余地。

张之洞立即派人寻找刘学询来府。刘坐原轿前去,这是西人首次抬刘学询入城,西人照样呵叫不断,引得许多行人注目及两旁铺店停业观看。及至,张之洞告知英领事来署,调查英人抬轿一事,刘亦将自己初衷及聘用情形禀告,并说:“大人可请翻译当面问西人好了。”

张之洞同意,随召翻译及四轿夫入堂,西人见刘学询在座,立马向他敬礼。刘学询当场喝斥道:“这是广东最高官员,专为聘用你们做轿夫一事询问你们,应先向他行最尊敬之礼。”西人答应,即向张之洞鞠躬。

张之洞说:“今天英领事来我这里,让我转告刘绅士,要立即停止你们执业,谓此事有辱其身份。抬轿一事是刘绅士强迫你们,还是你们自愿的?”西人答:“不然,皆我们自愿,绝无他人胁迫。我们在上海失业多时,英国政府不为我们考虑,我们只是为了生计,怎么会有辱于领事他呢?况且有一年之约在身,现在可不能辞职啊。”张之洞让刘学询叫四西人明天再来督署,以便回复英领事。

回到刘园,刘学询问西人:“我对你们如何?”西人答:“极好。”刘说:“今英领事迫你们解约,估计你们是不能再干下去了。如果明天英领事仍坚持要你们辞职的话,你可以请他代赔违约金,且句句以事实说明,我会重赏你们。”刘还以洋酒盛宴与四人同饮,西人觉得自己受到尊重,表示不愿分离。

次日上午11点,在总督府,张之洞、刘学询、英领事均在座。刘学询唤四西人进入,只见西人先向张之洞,再向刘学询敬礼。刘学询对他们说:“这是贵国使官。”西人随向英领事行礼。

一番询问,英领事严厉斥责四人,西人将所签合同呈阅,英领事答应按合约如数赔偿给刘,并勒令四人即日到沙面,不得再住在刘宅。英领事走后,刘仍乘轿回家,他奖励每个西人500元,西人中有感动得流下泪者。

西人回到沙面,马上被遣返回国。至此西人抬轿一事,已遍传羊城的大街小巷,妇孺皆知。

当然,刘学询也就了了大名了。

1895年,乙未起义的前夕,孙文在香港找到了刘学询这个老乡,经过一番试探后,终于探得了刘学询也不是井底之蛙,也有一番大志向。刘学询说:“我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身穿龙袍,位登九五,兄弟前来磕头向我朝拜,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孙文给他解梦说:“这是好事啊,说明革命已经成功,大哥就是我们的领头人啊!”刘学询说:“革命……我不感兴趣。当个朱元璋、洪秀全还有点儿意思。如果我是朱元璋、洪秀全,你愿意不愿意做徐达、杨秀清。”

孙文摇了摇头说:“推翻了一个皇帝,再出来一个皇帝,中国还是没有希望。中国要想进步,就要彷效英法日美,建立一个合众国,建立一个法治的国家。”

刘学询摇了摇头说:“别忘了中国是一个专制几千年的封建国家啊,要建立彷效英法日美的合众国,何其难啊!不过,我是知道兄弟的大志向的,如果兄弟非要革命,我愿意出一个奇谋如何?”

孙文浑身一激灵,问:“愿听其详,不知你说的奇谋是什么?”

不苟言笑的刘学询凑近了孙文的耳朵说:“目前革命最缺的是什么,我知道,你也知道。目前中国最缺的是什么,我知道,你也知道。目前我干的是什么,我知道,你也知道。”

孙文笑了笑说:“我猜到了。”

(至于孙文猜到了什么,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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