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典倒是淡定从容,坐在他身旁的剧组主创却是一脸的“我听错了没”, 覃遵原本顿住空中准备鼓掌的手, 在听见江宇典名字后,却是停滞住了。
覃遵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侧头一看旁边的关鸿业、曹佳灵都跟他一样有些懵逼。再一扭头,他看江宇典已经从容不迫地站起来了, 而舞台上的大屏幕也已经切换成他英俊非凡的脸。
终于在和剧组演员相互对视一眼后,覃遵也缓了过来。反应过来后, 他又开始担忧,担忧江宇典在台上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毕竟这个演员总是给他搞新闻,他已经怕了……他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抬头紧紧盯着江宇典走向舞台的背影。
但江宇典看着却不像是第一次拿奖的模样, 他看着并不忐忑,步伐很稳,看起来像是私底下联系过无数遍了。覃遵知道, 这是因为江宇典的心理素质过硬的缘故。
他走上台后, 背后荧屏出现他在电影里的片花, 在场的华人较少,大多就是欧洲媒体、欧洲影评人, 他们有些在电影节开幕的几天里刷完了所有上映的电影、有的只挑选了几部电影来观看。所以他们有人是看过这部在今年威尼斯电影节竞赛单元唯一一部华语片的,并且对这位男主的表现印象深刻。
观众席上有的是没看过电影的, 此刻看到荧幕上的片花, 看见了一个蹉跎苍老的中年男人, 再一对比舞台上那位瞧上去便很年轻,穿着得体的三件套,身材修长的东方面孔,让人不禁怀疑,没有颁错吧?上台领奖的那位是不是走错了?
由于东方人的五官较平,不如西方人深邃,江宇典看起来年纪就更小了,哪怕他穿着打扮得成熟,气质也成熟,更别提他身后荧幕的电影角色有四十岁的“高龄”,但这些都掩盖不了他的面容青涩,脸庞带着朝气。
台下有人小声交谈:“他成年了吗?”
“天啊年纪好小,电影我看过,完全想象不出来是这么一个年轻的演员饰演的……”
在电影史上,不乏有年纪轻轻就摘得影帝影后的演员,但江宇典这个给人们带来的震惊在于,在观看电影的时候,他们完全没想到男主角的演员竟然如此年轻,年轻到了令人侧目的地步。
“我好像认识他……等等,我在机场拍照的广告牌,那个模特是不是他?”
“……开幕红毯上亲吻男粉手背的是不是他?”
虽然不是最佳男主角,但最佳新人演员的奖杯,是一座银狮,而最佳男主角的就是一尊矮矮的奖杯,杯口两旁有双耳,耳朵是金狮造型。所以这尊奖杯从大众审美上来说,比影帝的奖杯还要好看。
他走上舞台,为他颁奖的嘉宾是此次评审团的一位评委,意大利国宝级导演,已经有六七十岁了。这位颁奖嘉宾把奖杯给他后,说了一句“congratulations”,江宇典说谢谢。
江宇典一只手臂抱着沉甸甸的奖杯,另一只手臂拉过话筒来——谢天谢地,舞台上的人都不高,都是欧洲人里的矮子,相比起自己来还要矮一些。
接着这位颁奖嘉宾扭头看了看后面的荧幕片花,再回头看一眼台上这位年轻的新人演员,对着台下同样懵逼的观众摊开手臂耸了耸肩:“amazing。”
那表情像是在说:“你能相信吗?”
江宇典也跟着回头看一眼电影片花,笑着侧头对这位嘉宾道:“对,屏幕上是我,没搞错。”
台下爆发出阵阵善意的笑声,气氛活跃起来。
众人感叹的不是特效化妆技术,真正为之惊叹的,一般是看过电影的人。他们难以相信演员如此年轻,但电影史上也不是没有类似的演员,比如在电影《本杰明巴顿奇事》里,brad·pitt就演绎了人的一生,所以惊叹过后,就安静了下来。
江宇典挺直了腰背,在心里感谢了专门为他研究了各类电影节获奖感言,从而为他准备了影帝致辞的金招弟一番。虽然他背过的这份获奖感言是专为最佳男主角这个奖项准备的,但江宇典临时改一改也能用。
“一年前,我拿到剧本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决定我要演这部戏了,这是我演艺生涯里拿到的第一个奖项,所以它意味着很多……”他的美式发音很标准,脸上有笑,但并非很激动的模样,“很感谢给我机会的导演,感谢亲爱的评委们,也感谢我的伙伴,感谢我的观众们,也感谢你。”他说着亲吻了下奖杯,对着台下不知道哪个方向,不知道对人还是对什么,用英文说了句:“我爱你。”
他说完感言后,还在台上顿了十几秒的时间,让记者们拍摄下得奖的照片。
闭幕和颁奖礼结束后,江宇典理应去接受采访,有几家国内媒体早在宣布江宇典获奖的瞬间就疯狂开闪光灯记录下这一幕,以及迅速通知国内,准备好通告,好在第一时间发布这个新闻。
在威尼斯首映的华语电影《无处可逃》在威尼斯电影节上斩获两座银狮奖,足以在国内敲锣打鼓地宣传了,而且能得奖,至少能说明这是一部在国际上也能被欣赏的好电影,与此同时,原本还没有开始宣传的剧组,也因为这次得奖而紧锣密鼓地开始制作电影海报,四处宣传。
结果等待着颁奖礼结束,好采访江宇典的记者们发现,江宇典人已经不见了。
覃遵接受采访的时候回答说:“别看雨点上台领奖的时候那么淡定,他乐疯了,估计在哪里哭吧。”
他说到江宇典“哭去了”,记者们也就恍然大悟了,表示谅解。
实际上,江宇典在颁奖仪式结束后,也没有参加派对,就偷偷从摄影大厅的员工出入的侧门离开了。
过来接他的是送他过来参加颁奖仪式的林肯礼车,贺庭政在车上。
他矮身上车后,就把奖杯丢到了旁边。
已经坐在车上的贺庭政抬手握住了他的一只手,送到嘴边亲了一下,祝贺他说:“大哥,恭喜你了。”
“你那句‘我爱你’,是对我说的吗?”
江宇典单手拽了拽领带,侧头深深看了贺庭政一眼:“你说呢?”
虽然是九月了,但威尼斯的夜晚并不冷,依旧残余着炎夏的热度,况且在颁奖厅里待久了,他热的厉害。
贺庭政在夜色下朦胧地笑:“我猜是跟我说的,是吗?”他扣着江宇典的手指,紧紧地握住。
“是对你说的,不过播出去了,就是对全世界人民说的了。”他再把西装扣子拽开,单手勾住了贺庭政的脖子,把他拉了过来,拉到了面前。
大约是由于举行电影节的缘故,到晚上这座小岛还是灯火通明的,电影宫对面那个专门为电影节开放的酒吧,此刻正放着温柔的曲子,里面在准备闭幕式的派对。
江宇典乘坐的这辆车,低调地在热闹的夜色里出发,驶过喧闹的街道后,就只剩安静了。威尼斯的街道窄,交通很不便,车子摇摇晃晃地驶向码头。
车窗没开,车厢里弥漫着危险的暧昧气息,贺庭政以为江宇典把自己拉过去,是要吻他的意思。可江宇典先是用拽得松开的领带擦了擦自己的嘴唇——他嘴巴上是薄涂了一层口红的,别人看不太出来。
他简单粗暴地把唇妆卸了,没有去碰贺庭政那天生便嫣红润泽的嘴唇,倒是在他的眉心处轻轻啄了一口:“拿了奖,大哥是很开心,但最开心不过的还是你在我身边了。”
他把手掌插到贺庭政的发丝里去,他不怎么让贺庭政剪头发,所以贺庭政的头发几乎于肩膀齐平了。
江宇典把他那黑发撩起,就显露出对方那张英俊面庞。
贺庭政不动,江宇典的吻就从他的眉心往下,最后吻住他的嘴唇。
车子慢悠悠地晃到了码头边。江宇典下了车,夜风吹来,他把脱下来的外套重新披上。
那码头上停着不少船只,都是独具特色的威尼斯尖舟,这种船在几个世纪前,就没有船篷了,上面站着一个船夫撑船,两旁是倒映着灯火通明岛屿的黑色泄湖。
这种船靠人力行驶,游的很慢,但由于电影节的缘故,利多岛周围只允许传统贡多拉通行,出了这片区域,就换成了一艘游艇。
在威尼斯,最常见的交通工具是船,汽艇是最方便的,贡多拉尖舟是最传统也是最具风情的,还有水上巴士,也有大船,游艇反倒不多见,一般只有出海才会采用游艇。
这是一艘双体游艇,有一个宽阔的上层夹板,内部装潢温馨,适合集体举办派对。
有一间起居室,还有个单独隔开的卧室,卧室里有一张意大利式手工床,靠着窗户。因为双体游艇下层船体部位小,所以床也不大,还没有贺庭政私人飞机上那艘船大。
游艇内部除了床,还有个私人酒柜,有冰箱和厨具,把这个不大的空间填得满满当当。
江宇典上了船,先是把奖杯放好了,走到起居室去,看见贺庭政打开冰箱在准备晚餐。
他走过去,弯腰从矮矮的冰箱里拿了瓶牛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