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婚礼那天,纪元醒的非常早,宋玫回来了,陪她住在酒店。
大清早,化妆师帮纪元化妆,穿婚纱。
摄影师早早过来拍新娘花絮。
纪元抽离自己,尽量不让自己退缩。
纪元没有通知王秀娟,因为纪朝宗会带第三任娇妻出席。
李茂通知了水晶,水晶准备和现任丈夫出席。
纪元不想穿龙凤褂给后妈下跪,直接把敬茶这个程序从婚礼流程划掉。
另外,婚宴上新娘父亲挽新娘手进宴会厅的出场,也被纪元直接划掉。
宋玫说:“元儿,你认定的事,从来没人能更改。”
纪元说:“因为这样才是对的。”
宋玫笑了。
上午十点左右,新郎李茂来接新娘了,进门要受刁难。
宋玫以一抵十,隔着门喊:“先来个红包!”
红包从门缝底下塞进来了。
宋玫打开一看,居然是支票,态度一下就客气了,说:“外面的新郎,咱们象征性地问三个问题。”
门外的李茂笑着说好。
宋玫问:“新郎是不是对新娘一见钟情?”
李茂想了半天,说:“我不知道。”
宋玫问:“什么叫你不知道?你那回不是载纪元出城看中医吗?一来二去,好几个小时,孤男寡女……”
纪元笑得不行,说:“宋玫你差不多就得了,我妆都要笑脱了。”
宋玫说:“好吧,下一题,新郎看上我们新娘哪儿了?”
李茂又不吱声了,半天,说:“我也不知道。”
宋玫大声问:“新郎你是不是傻?”
李茂:“……”
门缝里又进来好几个红包。
宋玫收了红包,说:“也不完全是傻的。最后一道题,你们准备生几个娃娃?”
李茂这回有谱了,说:“十个,五个儿子,五个女儿。”
纪元说:“宋玫,你别让他进来。”
宋玫笑着说:“新郎再塞几个红包!”
剩下的红包都进来了。
宋玫喜滋滋打开门。
李茂进来了,看见纪元穿着雪白婚纱坐在床上,他微微一笑。
纪元问:“你当我是母猪么?谁生十个?”
李茂探身,亲她脸颊一口。纪元脸上飞过红云。两个人傻里傻气的。
婚礼剩下的大仪式,纪元都是魂魄出窍的。
新郎新娘交换戒指,两方长辈发言,新人敬酒,一整套过场走下来,纪元只记得各色灯光晃得她眼花。宾客长什么样,她一概不记得。
一桌一桌敬完酒,她迫不及待躲进宴会厅附设的化妆室。
李茂来找她,手上拿着一瓶洋酒,开了,没拿杯子,和纪元一人一口。
纪元想起客人们的窃窃私语。
那些女眷笑得暧昧地说,台上三个年轻女人,一个是新娘后妈,一个是新娘婆婆,要不是新娘穿白纱,真看不出来哪个才是正主。
新人敬酒的时候,纪朝宗逢人夸赞女婿如何了得。李茂谦逊得体,世家子的气派,压住场面不费力。
纪元虽然有点醉了,但和李茂一齐送宾客的时候,站得挺稳。
婚礼结束后,两个人在酒店房间歇了一个下午觉,醒了,换一套衣服,晚上还要答谢亲朋。
直到晚上十点,答谢宴折腾完毕,李茂和纪元终于坐车回家。
最后居然是没喝酒的姜子健送他们回家,一路上,活宝在那儿滔滔不绝,说陈大池如何如何看重他。
李茂头痛之余,问:“陈大池看重你哪里?”
姜子健说:“陈大池夸我有个性,不会千篇一律,哪怕我画的东西没意义,没意思,还肤浅。”
纪元问李茂:“这算夸人的话吗?”
李茂微微一笑,说:“对于陈大池来说,这的确已经是夸人的话了。”
姜子健说:“陈大池让我跟着学雕塑,你可不能告诉我爸。”
李茂点头,说:“行。”
姜子健眉开眼笑。
李茂说:“满意了就别兜圈了。我家在北边。”
姜子健说:“我迷路了。”
李茂:“……”
第二天,纪元起的迟,她庆幸当新娘已经不必洗手做羹汤。
她赖在被子里,用手轻轻拍李茂的脸。
李茂说:“这是你哈士奔,不是哈士奇。”
纪元笑了,问:“哈士奔,今天我们去哪里玩呢?”
李茂说:“我们去逛省博物馆,听说馆藏的古画都拿出来晾了。”
纪元说好。
两个人开车去看画,展馆进门就是一幅名家画作,山水点缀人物。
纪元横看竖看,说:“这幅画有个特点。”
李茂问:“什么特点?”
纪元说:“人物看不见目的地。站在人物的视角,会被群山挡住去路,看不清山顶的瀑布。作为局外人,却能看清所有的登山路径。”
李茂微微一笑,说:“元仔,画家的心思被你看穿了。”
纪元笑了。
两个人一幅一幅欣赏,从元宋看到近代。太多画作,不是他们一时能够领略的,趁年轻来看,算是打个底子。
回家路上,纪元买了小小的一棵盆景,只长了三个芽,每天她都要去数一遍新叶子。
四月,某一天早上,她去看盆景,一夜之间被剃了,三个芽全断在地上。
纪元去质问李茂。
李茂说:“不小心折的。”
纪元问:“那你怎么不安顿一下那三个芽,我要是剁了你的手脚,还放在你旁边刺激你,你高兴吗?”
李茂问:“这是什么比喻?你喜欢那棵植物,还是喜欢我?”
纪元用手拍了李茂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屏幕差点裂了,说:“我也是不小心的。”
李茂惊呆了,说:“银枪小霸王,你给我站住。”
纪元摔门出去了。
李茂愣住了,元仔简直是性情大变。
除了脾气暴躁之外,元仔还嗜睡,每天懒得理他。
李茂以为她生病了,打电话咨询老慈医生。
老慈医生笑得高深莫测,说:“去医院检查一下。”
晚上,李茂看纪元的手心,轻轻揉了揉,说:“明天我们去医院做体检好不好?”
纪元问:“我活蹦乱跳的,为什么要做体检?”
李茂看她这个霸王花的做派,担心她得了什么大病,说:“半年做一次体检很正常,乖一点好不好?”
纪元缓和一点,说好。
李茂又揉她手臂,问:“是不是水肿了?”
纪元说:“不用你管。”
李茂躺在一边,一下一下轻轻拍她的手,说:“我不管谁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