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许泱这么一问,挽戈便陷入了那冗长的记忆之中。
忆起当年种种……
那年,是前朝绍安二十七年。
历上说,那该是安泰承平的一年。
秋后的日子略显清朗,极目望去很是旷远,桐丘城内行人陆陆续续走过,看着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差别,街边很是热闹,各路小商贩们扯着嗓子各自吆喝着,叫卖声不绝于耳。
道路两旁,琳琅的商品叫人目不接暇,行二三步,拐角便是一方茶楼,里头说书的先生啧一口茶水,折扇一展,继续侃侃而谈,座下是一众看客的整齐叫好鼓掌声……
仿佛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各自为营,互不相扰。
新朝初立未经几时,四下里都是一片繁华安康然模样,只是在这一片清歌承平之下,却并非人人都舒心意如。
窄巷尽头一户人家里,女子嚎哭之声,男人的叫骂声,长鞭抽打没入血肉的声音揉杂在一起,如利箭般透过厚重的院墙传出外头,路过的行人略停下匆忙的脚步,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续而匆匆离去,旁人的家事,局外之人如何能插手进去……
院墙之内,穆婉歌嗓子已然喊哑了,眼泪糊了一脸,原本严正精致的妆容此时已经花的不成样子,林家家主手中却依然死死攥着手中的软鞭,纵使掌心已然被磨破也浑然不在意。
幼小的女童躲在母亲的怀中,只敢簇簇的掉泪珠,死命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来。
其他各房姨娘兀自冷眼旁观,竟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这对母女说上一句话。
看着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两人,林泰眼中的厌恶愈发的浓重,啪的一声扔掉手中满是血污的长鞭,抬手召来管家。
他恨声道!“老李,把这不知羞耻为何物的贱人和这野种一道给我轰出家去,我林家自今日起再无此二人!”
老李战战兢兢的点头答应,心知老爷此时正在气头上,很多事情怕是尚未想的周全,只能上前小心翼翼的询问:“老爷,这会子尚是白日,就这样贸然赶出去,被人瞧见了,怕是,怕是对您的名声……”
名声?七姨娘与下人私通,被当家主母王氏当场捉住,两人愉情已是可恶,竟还不知廉耻到胆敢白日宣淫!
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名声可言?适才看到穆氏和那混厮衣衫不整从房中被人提出来时,他林泰已然没有了名声。
原本神情木然的穆婉歌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不管不顾的冲上来,死死咬住林泰的手腕,火气正盛的男人抬脚便将她踹到一旁,眼底尽是厌恶,再无往日的爱怜,“贱人,你果真是疯了!”
继而又踹了管家一脚,“还不快将疯妇赶出去!”
话罢怒气冲冲的甩袖离开。
林泰一走,后院里只留下一众看热闹的女眷,管家和穆氏母女二人,主母王氏款款起身,由丫鬟搀着上前几步到了穆氏面前,一脸厌弃的扫了二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