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仿佛是感觉不到周围的异常,一双沉重的眼睛依旧紧盯着下方瑰丽而又奇妙的“光明”世界。好像是被这从未见过的景色所吸引,即使是深处百米之上,从上往下看也就只能看到无数粗大的树身和在大地上突出的庞大的根须。过量的木魔灵所四溢出的能量使得远处的一切看起来都朦朦胧胧,即使是用尽全力将眼睛瞪地酸痛,被不断混淆的魔灵潮汐所杂乱的光线也依然让人们的视线变成了支离破碎的光屑。
有几处碎裂的树干喷出大量的水柱,粗大的干叶就让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规模不小的瀑布。而无数的它们倾斜而下,并在下方或远处迷离的光屑里“支离破碎”。让这片危险的世界变得美轮美奂。
………………与这气氛相反的,是围在这周围的人们无比紧张的表情。就像是两幅截然相反的抽象画,鲜明的反映出每一个人的不安和恐慌。
十几个人围绕着刀疤站成了一个圈,他们从接到“烽火”到现在已经保持了将近五分钟的时间。这诡异的气氛让所有身处期间的人都不得不保持缄默。
无声地,站在近乎粗大到像是一个平台的树木干支的人群突然分开出了一条刚好供两人通过的通道。
劳斯和刻尔的身影一同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怎么了?”
最先发问地依然是现在“避难所”人类族群名义上的头领。自从老法师苍老的身躯被自己庞大的灵魂冲成飞灰。没有了领导的人们就顺理成章的将深受众人信赖的劳斯当成了前进的主心骨。
身穿陈旧法师袍的刻尔依然如同既往一样,默默地行走在劳斯的身侧。即使他曾努力地融入这个集体之中,但是过去十九年的沉默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看着周围的人略带敌意和恐惧的目光。有些悲伤的少年其实知道,毕竟谁也不会去信任一个曾经让队友去送死的人。即使,那是必要的………………
在经过几天的尝试后,刻尔早就放弃了融入其中的打算,
就像曾经老法师回答他的问题时对他说过的那样:
“在黑暗里,为了权衡一切的我们总是孤独的。
但心中苦难的魔鬼却总会让我们在沉默当中所向无敌。”
“……”“老师,你这句话我好像在刚才那本书上看到过。”年幼的刻尔轻声说道。
“咳,咳……。你还是去看看老孙吧,他妻子好像要生了。”老法师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几声,生硬地转移开了话题。
………………老师当年尴尬的神情仿佛就在眼前,想到这,刻尔的嘴角突然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一声压抑着痛苦的怒号猛地打断了少年的思考,静止了很久而依旧没有动作的刀疤在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之后终于产生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变化。
无时无刻的狂风掠过了他的身躯,而**的存在似乎正被无声地溶解。
从头开始,一股股纷纷扬扬的粉末从他的全身上下中被莫名的力量吹拂出来,连同随身粗陋的羊皮衣服一起化作细小的颗粒,整个人就像是由泡沫和粉尘粘合起来的人偶,在瞬间崩塌成为附在巨树树干上的一摊碎末。
在无尽的绿色光辉下,人们还可以透过些许的粉尘,看到身前飘扬的粉末中正不断散发着的七彩荧光。
“躲开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几十根缠绕在巨树身上的巨大藤蔓像是有生命般在转瞬之间围着刀疤身体崩碎的地方编造出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
站在大汉背后的刻尔在不知不觉间收起了正在唱诵的术式,有些意外得多看了一眼不知因为什么而害怕的浑身发抖的少年。
“快离开那里!离开那里!”
丝毫没有放松的波尔继续大喊着,并不断地拉着自己的妹妹向后退去。
没有反问,没有迟疑,反应过来的人们以最快的速度猛然后退。
………………在神战中苟延残喘的现在,没有人会拿生命去开玩笑。
那些敢于用死亡去当做话题的人早已经成了这黑暗世界里干裂大地上的一份可怜的泥土。
一口带着少许雾气的哈气轻轻呼出,看似温暖的、光明的世界里其实并没有温暖多少而越来越接近凛冬的季节里让原本用来御寒的衣物越来越不够用了。
站在足够的远处,不少人站在更高的树干上冰冷的颤抖地搓着手,向下看去。
如同通道的树枝之上是一座由藤蔓编造的牢笼。它锁着什么,除了少数几人以外其他的都不得而知。
但是能活到现在的人类,每一个都是懂得在混乱中如何存活下来的“猎手”,或许他们不是好战士,但是,刻尔看着附近将当做直升梯,由几个简陋木板搭乘的平台拉下,随时准备跑路的族人,……至少,他们一个个都是老油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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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七彩的荧光突然夺走了人们的注意,在藤蔓的表皮,一种细小的七彩球菌以惊人的速度包裹了整个阻碍自己的障碍。而足有三人大小的植物群就这样在所有人的眼下变成了没有营养的碎屑。
…………………………
这次不再用波尔的提醒,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甚至连停留都没有一下,在死亡的威胁下,早已熟悉了这一切生存规则的人们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
在他们的身后,绿色的光芒之下突然间满是泛滥的七彩荧光。不知从何处出现的七彩球菌以疯狂的速度繁殖膨胀。转眼,原本它们所覆盖的一切都崩碎成了与刀疤死时类似的粉末。
像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噪音,波尔有些痛苦地揉了揉隐隐发疼的太阳穴,紧紧跟上了族人的步伐。
“哥哥……”小巧玲珑的波莉亚有些担忧地看了情况有些不对的兄长一眼。
而波尔显然没有听到。
因为喧嚣,它们的“声音”掩盖了一切的怒吼。那发自本能的咆哮,让人无法相信这只是一群连大脑都没进化出来的植株。
是的,这就是一种植物。虽然从未见过,但是当波尔看其一眼后,立马无比的确认,这是一种生了病的植菌。那来自本能的亲切感和来自直觉的厌恶和反差让少年觉得恶心和反胃。
而在他的倾听中,好像有越来越多令人作呕的声音再从四面八方传来。波尔不知道它们在哪里,但是他觉得,无论如何,它们必定会找到他们。
毕竟,这是贪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