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显然是气得狠,听见她说话,也是没能平复自己的怒气,犹自重重地在那案上拍了一掌,才算勉强定了心神,气息**地叹了口气,不说话,婉妃、菡芝也不敢贸然进言。
林半夏见状,敛裙上前行礼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抬起眼来,看了她一眼,凤眸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地怀疑来,道:“起来吧。”
接着又问道:“婉妃所言,你可知道?”
林半夏垂下头来,道:“仪宝林说话之时,臣妾在场,听得与婉妃娘娘一样。”
太后拧眉,声线也冷了下来,现下已不遮掩怀疑的语气了,道:“哀家听婉妃说,仪宝林供认之前,你与她,说了会儿子话?”
林半夏听得出来她话中的意味,急忙矮身跪下,声音清脆并不显半分心虚,“回太后娘娘的话,确实如此。”
太后凤眸眯起,紧紧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身上看出些端倪来,道:“你都与她说了些什么?”
林半夏低头道:“臣妾与仪宝林说,凡事自有太后娘娘和皇上做主,这天下正道也全在皇上和太后娘娘手中,劝诫她早些明白道理,不至于让皇上和太后发了大怒,牵连家人。”
她同仪宝林说的话,概括来说,总得也就这么些道理,她这样答,自然不觉得心虚。
太后显然并不十分尽信,缓缓又道:“便只有这些?哀家听婉妃说,你说与她有些恩怨要了结。”
林半夏并不意外婉妃会将事情事无巨细地说给太后听,自然接道:“诚然如此。这假刺客之事,是仪宝林心里愤恨臣妾,才受了旁人唆使,而这一切,其中有臣妾与她难解的心结,仪宝林以为臣妾对她往日所作所为耿耿于怀,可实际上是,臣妾曾受仪宝林的一个小恩惠,这些事情自然不会再放在心上,将话说开了给仪宝林听,也让她少些怨恨,能明白看事。”
太后皱了皱眉头,诧异道:“可是她分明是要陷害你。”
林半夏俯首下去叩头道:“臣妾有一言,讲之前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不知道她要说什么,看她的模样,皱眉思虑了一会儿,道:“说。”
林半夏直起身来,低眉垂目道:“臣妾在宫中的境遇如何,不必说也在宫人眼中,臣妾所住的凉月宫,基本同冷宫无异,臣妾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再去争宠?臣妾一向谨守本分,并不愿同别人为敌,可这桩桩件件,不过是有心之人看我不惯,处处逼迫罢了。”
“臣妾只想过安宁日子,在宫中度日。可是这话,仪宝林不知道,所以才中了别人的奸计,臣妾将这话与她说开,她自然没有了愤恨臣妾的理由,家人性命又饱受逼迫,又怎么还会帮别人保守秘密?”
这一番话,不徐不疾,说到委屈之处,也没什么悲情自怜之意,语气平缓,端像在说旁人的事一般,神色也是冷静得很,又说的句句在理,让人不得不信。这话中虽然有些不甚中听的话在里头,略略有些犯上的言论,但往日种种,众人都看在眼中,倒是不好去追究她话中的意味。
眼下瞧她这个模样,太后和婉妃也略略有些相信了。
她话说完,直挺挺地跪着,端然是不卑不亢,神态自持,自有名门闺秀的风范,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倒是让人不得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