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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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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蔓瑶做了个梦,她似乎好久不做梦了。自从自己活过来之后,就从来没做过梦,或许说也没睡踏实过。凌蔓瑶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就像是偷用了别人的东西一样,彻夜难眠,辗转反侧。凌蔓瑶在还是蒋梦熙的时候从来没这样,那时候她也少梦,但是不像现在,从来不做梦,也好像从来没踏实过。

梦里面她看到了现在的自己,或者是说,梦里的她是自己,她看到的是,那个真正的凌蔓瑶。

“这个角色……这样吧,蒋小姐,我和我们制片人谈一下,前一阵本来已经签了一个小孩儿的。”年轻美丽的秘书和蒋梦熙说着。

蒋梦熙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方鸣昇站在走廊在打电话。秘书看蒋梦熙一直不说话也有些发毛,等了一小会之后又说了一句:“那这样吧,蒋小姐,等我们制片人会开完了我就让他来见您好么?”

蒋梦熙还没说话。这时会客室的门被敲开了,秘书抬头看到来人之后脸上的表情十分尴尬,蒋梦熙看她这副表情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但是长相却已初具规模,水汪汪的眼睛,我见犹怜。

“蔓瑶你怎么过来了?”秘书小声的问,声音中透露着紧张。

“秦姐让我今天过来签合同啊……怎么了,李秘书,方制片人不方便么?”说完才看到沙发上坐的是蒋梦熙,紧忙站直冲着蒋梦熙一笑。蒋梦熙冲她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脸来,继续不说话。

李秘书满脸堆笑:“蒋小姐,我先……处理一下这个女孩子,您等我一下。”这次说完不再管蒋梦熙的表情,直接走到门口拉着那女孩子出去。

蒋梦熙这个人好奇心很淡,她现在只想确定这部戏的女主角到底是不是自己,为了这部戏她可是没少下功夫。本来已经和制片人说好的,结果导演临时换人了,这她怎么能忍。

但是依稀还是听到了隔着一扇门的声音,应该是女孩子啜泣的声音,哭声不大,也不破马张飞,听得人心疼。

当时蒋梦熙听了就过去了,没想那么多,只知道没过多久林秘书就回来了,然后直接进会议室了。再然后,制片人就带着合同出来了,那部戏她也成功签了女主角。那部戏并非多么重要的戏,也不是什么大牌的导演,只是小众导演的低成本电影,但是当时蒋梦熙急于上位,她需要这些不是特别费时费力的电影来给自己添砖加瓦。

蒋梦熙一直用实力说话啊,只有这次,是她任性了。之后她也没问那个女孩子去哪里了,当时只是那个想法,这个机会是她的,她管不了别人。

这段梦停留在了蒋梦熙和导演见面商讨剧本的场景,然后就切换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那种情况,做着一个梦好好的,然后突然就换到别的场景跟着别的梦了,凌蔓瑶这个梦就是这样。

这次她梦到的是现在的自己,她梦到自己在一个堆满杂物的屋子内,一个男人手拎着皮鞭正在愤怒的和她叫喊,她不知道他喊的是什么,只知道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脑袋,直觉告诉她,那个皮鞭抽到身上很疼,非常疼。

蒋梦熙从小被父母呵护在怀里,从未挨过打,她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个东西打人是有多疼呢。但是凌蔓瑶似乎懂,到底多痛,皮鞭抽到身上是多么疼,用木棍子打到身上是多疼,还有不会收敛力道的拳头、巴掌,还有钢棍的扫帚。她当然知道,经历了多了,就记住了,割腕比那疼痛轻多了,生命流逝比那疼痛轻多了。

凌蔓瑶突然感觉自己听到那人的话了,那人正在冲着她咆哮:“没用的!养你有什么用!白长那脸还不出去卖!养你什么用!没用的东西!”

皮鞭落在身上彻骨的疼,凌蔓瑶疼的想醒过来却醒不过来。第二下皮鞭挥过来的时候凌蔓瑶紧紧的护住头,但是等了许久,疼痛都没到身上。

小心翼翼的睁开眼,身边的场景又换了,这个破败的厂房她没来过,她不知道这段记忆属于谁的。茫然的时候有人走了过来,年纪轻的她记得,是承启影视的林经理,林子程,老一点的她就没见过了,但是能看到他和林经理有神似的地方。

“小凌,你不要紧张,这个导演是泰国来的,翻译说什么你照做就好。让你脱你就脱,别太矜持懂么?”老一点的这么说。

“爸……这个导演靠谱么?这不得算***么?”

“你懂什么,这个在大陆播不了,在香港可是很火的,小凌一定没问题的。片酬你不用担心,那边说了,你要多少给多少。”

凌蔓瑶被他们两个人推到镜头前,她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薄薄的一件大衬衫盖到大腿,隐约能看到里面的内衣。对面那个泰国导演已经开始色迷迷的看着她,说些她听不懂的话,旁边的助手过来扒她的衣服,凌蔓瑶失控的捂着脑袋大叫。

“啊!”

凌蔓瑶就是这样醒的,说是醒,又或许是没醒。她感觉自己在一艘小船上上躺着,坐起来之后看到两岸的景色是高高的芦苇,小船漫无目的的飘荡在水中。没有目的,也没有归路。

凌蔓瑶就在上面飘啊飘的,突然船靠岸停了下来,凌蔓瑶坐起来,看到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从岸边走了过来。看着她:“你下来吧,我要坐船走了。”

凌蔓瑶回头看了看河的深处,微风轻轻吹着芦苇飘荡,那边的景色静谧而又安详。“你要去么?”凌蔓瑶问她。

“是我要回去了,你该走了,在飘下去,你就白回来了。”说着力气大的将凌蔓瑶从穿上拽了上去。

凌蔓瑶趴在河岸上回头看她,小船瞬间飘走了。凌蔓瑶跪坐在地上看着小船越飘越远,隐约能听到那个女孩子的声音。

“欠的债总归是要还的,我不恨你,也不怪你。但是请你,好好对待现在的自己。”

简宸和岳岚破门而入的时候凌蔓瑶已经不叫喊了,岳岚紧张的趴在门边看着床上冷汗直流面色发红的凌蔓瑶,不敢靠前。

简宸快步走过去用力摇了摇她的身体:“凌蔓瑶你醒醒,凌蔓瑶!”

凌蔓瑶恍惚听见有人叫她,然后那片芦苇荡也不见了,那条小河也不见了,破败的厂房,堆满杂物的房间,有着蒋梦熙的会客室全部都不见了,只剩下床边的简宸。凌蔓瑶眼睛微微睁开:“简宸?”

“你可算醒了,你知道你喊了一晚上么?”简宸将她扶起来,岳岚从门口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水。

凌蔓瑶缓慢的喝着水,茫然的摇头:“我不知道……我就是做了一个……一个很乱很乱的梦。”看看简宸,又抬头看看岳岚:“我梦到……梦到似乎是以前的事情,又似乎不是。”

岳岚轻抚着她的头发:“瑶瑶,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搬走?”

凌蔓瑶看她:“搬走?”

“对啊,你回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你忘了啊?我要搬走了,我的房子装修好了,父母也过来了,现在我要搬走了。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这?”

凌蔓瑶看着岳岚眼里的担心和不舍,从刚开始对她的那些敌意和嘲讽一下子都没了。现在的她相信,岳岚不是真心想要她死的,她也是在帮她。就算她抢了她的机会,她抢了对她好的男人,但是她心里还是在乎她,担心她的。

凌蔓瑶哑着嗓子回答:“没事,我可能有点心不在焉,没关系。你们一家人团聚是好事,不用太担心我。实在不行,就和林经理商量商量,再给我安排个室友。”说完虚弱的笑了笑。

简宸结果凌蔓瑶喝完的水杯:“好了岳岚,我在这呢,你先回去睡吧,我陪她再待一会我就回去,不用担心了。”

岳岚拍了拍凌蔓瑶的肩膀:“恩,那我回去睡了,明天还要早起,晚安瑶瑶。”“晚安,岚岚。”凌蔓瑶回答。

走到门口之后岳岚突然说:“你知道么,你以前从来不会亲密的叫我岚岚的,你都是叫我岳岚的。我一直觉得你和我生分,但是现在好了。我们比以前更亲密了,但是瑶瑶,可别恨我一直抢你的机会,如果我不努力,我根本买不起现在的房子。我希望你理解我,别恨我。”说完之后将门关上走回自己的房间。

凌蔓瑶反应了好长一会,看了看简宸,又看看已经关紧的房门,脑袋一时没转过来弯,说话不经大脑:“你要不要搬过来陪我住?”

简宸抬手摸了摸凌蔓瑶的头:“你也没发烧啊,说胡话呢啊,你要害怕明天我就找林经理去。”

凌蔓瑶摇头:“有什么不敢的还怕什么。你怎么来了?”

“岳岚给我打电话,说你一直在喊,她在门口开门也开不开,和你说话你也听不见,就叫我过来了。我住的地方离你们小区不远,走路十分钟就到了。”简宸回答。这期间他一直坐在凌蔓瑶的床上。

凌蔓瑶才发现他坐的位置,伸脚一踹:“下去下去,我的床不许上。”

简宸当她是做噩梦迷糊了,不喝她计较,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你没事了我就走了啊,大晚上的我在算什么事。”说完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要走。

凌蔓瑶紧忙叫住他:“等一下……”简宸看他,凌蔓瑶愣了半天继续说:“你说……我会不会恨蒋梦熙?”

简宸听完之后会心笑了。

凌蔓瑶在上午的时候管他要资料,他找完资料给她送过去之后她就一直在屋内不出来。那些资料他也看了,大概内容都知道,他几乎可以确定现在的凌蔓瑶就是蒋梦熙了,于是更能确定此时凌蔓瑶的心思了。

老天是公平的,凌蔓瑶的死可以说是蒋梦熙促成的,因为她,当时那个角色最终没给凌蔓瑶。而家庭原因使得她不得不出来拍任何戏,只要钱够就可以,所以一步错步步错。林子程的父亲投资失败,那部***在香港也并不卖座,不仅如此,赚的并不多的钱还被泰国导演卷走了,他的所有投资都打了水漂。然后就黯然回家乡养老去了,公司扔给林子程管理。

林子程自觉欠凌蔓瑶的,这几年一直无偿养着她,还帮她交了一笔数字不小的赎身钱,将她从她那个赌鬼爸爸手中赎出来,算是另一种补偿。

谁都明白,这样,其实也算是毁了一个女孩子一辈子,尤其在她还红不起来的时候。

蒋梦熙比他更明白,所以她想知道这个问题,凌蔓瑶自己到底会不会恨他。

简宸不知道自己和这个男孩子有什么样的联系,但是他只是觉得,依照凌蔓瑶的性格,应该不会恨她,可能还会谢谢她:“应该不会吧,如果你过得好了,必然不会恨那个人了。”说完摆了摆手,和凌蔓瑶告别。

凌蔓瑶看着简宸笑眯眯的脸,也觉得他不那么讨人厌了,这么看还是个可以观赏的小帅哥。

无论那个梦境是真假,她都希望最后那句话是真的,而她也会好好对待现在这个身体,好好珍惜这难得的重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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