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惊叫一声,腾得便从地上蹦了起来,一跃数丈,脚上带着一丝青烟。当空一道惨叫,剑已然落手,直直插在了地上。
随风自小好动,轻功乃是得了诸多大家的真传,只怕是平生最为用心得意的功夫,环视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拍着胸脯说比之更为卓绝,否则也不可能在那么多必死之战中全身而退。轻功无敌,加之心性灵敏,反应迅速,因而遍行天下,极少挨招。然而今日黑无常不动如山,便瞬间燃起一股“地火”,饶是随风行动极快,却终究没能躲过,还是中招。剑客与他人斗法比拼,功夫皆在剑上,如今还没打,剑已然脱手落地,尚未交手,已然输了。
随风尚未落地,那片恶灵般的黑火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瞬间成燎原之势,已然在随风必然落下之地熊熊燃起,如同一只巨大的猛兽,张开血盆大口,只等着猎物落下来。
“完了——”随风心中瞬间只剩绝望二字,死死闭住了眼,挺着身子便往下坠去。
“咚”得一声,随风只觉得自己落在一片轻盈光滑的布料之中,舒舒服服,半晌无音,轻轻豁开眼睛,却见身下一层薄薄的轻纱。缓缓翻身,却见,岳清影远远地飘然而立。
“岳清影?你……”随风吃惊道。
“呵呵,随风,你做得很好,”岳清影笑着,望之可亲,“你……你算是好汉!”
随风呆在那里,无奈吐了一口气,喝道:“你的那宝贝呢?!”
岳清影微微一笑,手中拿起一只荷包,微微一摇,道:“我摘下来了!”
“你傻了啊!!”随风叫道,“你疯了啊!赶紧戴上!”
岳清影笑道:“我戴上怎么看你?怎么救你?”话毕手中仗着一根丝线,轻轻一拽,那块儿巨大的轻纱,载着随风,盘旋而去,飘飘落在岳清影身旁。
随风扑到地上,仰头间,却见岳清影昂然而立,直直盯着远处的无常兄弟。衣袂悠然,长发飘飘,一截白玉般的脖颈连着圆润的脸庞,曼妙至极,随风仰视之间,不觉发呆发愣。
白无常微微一笑道:“呵呵,哥哥,怎么办?”
黑无常凶煞般的脸上更加阴沉,森然道:“自寻死,不可活。”
白无常道:“若是这姑娘来头很大呢?”
黑无常怔了怔,道:“再大的来头也须得有人证物证。”
白无常嘿然一笑,已然明了。
岳清影傲首扬头,手中捏了个诀道:“二位阴帅!有礼了!在下岳清影,家父是岳家庄庄主,天贞观俗家弟子,岳开天。今日我们得罪于二位仙长,实非有意,实乃误会,两位于三界之中久富盛名,断不会为难于我们这几个小辈人物。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额前能跑马,万望二位今日能放我们一马。他日必当烧纸祭祀,拜谢两位仙长的大恩大德。”
一番话,不卑不亢,入情入理,说得稳如泰山。随风自心底刮目相看,这般从容不迫,平稳大气,自然只能是岳清影这般出身高贵,见惯了大场面之人方能把持。若是自己,不是吓得腿软,就是大喊大骂,古人云:“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正是言此,只有淡定二字,才是真勇气,于此而言,随风自知的确是难以望其项背。
黑白无常听得此言,脸上一笑一怒,心中均是一震,一是此女年纪虽轻,气度不凡;二是岳开天之威名三界遍传,天下皆知他只有这一个独苗爱女,虽然从未打过交道,然而若是伤了其性命,不免又是一番烦心之事。然而今日已然骑虎难下,若是就这样放手,这草菅人命,中饱私囊之名恐怕就要大白于天下了,虽然三界之中,此二人的名声从来算不上光明正大,然而越是小人,越怕暴露恶名,因而这是更加不利。且纵然岳开天有通天彻地之能,难道能因为女儿死于他们之手,就破了阴阳界,杀向地府,与其拼命?
无常兄弟对视一眼,心如明镜。
岳清影眉眼一转,心中明了,赶紧道:“二位仙长来人间巡查公务,自然是要踪迹保密,今日我们不慎撞见,已然是大大的冒犯,我对天发誓,今后必然对今日之事,三缄其口,绝不多言,若有不从,天雷滚滚,加之我身!”
这一番话自然是要打消无常兄弟的心头恶念,随风在旁听了,反应半晌,更加敬佩,心下反思方才冲动至极,与黑白无常大叫大骂,嚣张无礼,虽是程了一时之快,然而根本是自寻死路,除了让自己死得更惨,没半点作用。
一片黑暗的混沌之中,双方冷冷对峙。
黑白无常如同两座高塔,幽幽直立,望之胆寒。忽然,只见黑无常身形一晃!随风心下大叫不妙。
正此关头!
岳清影眉目中一冷,声音一变,喝道:“两位!身为仙长,只当决断,这般不言不语,不战不和!却是何意,若要打,小女也奉陪到底!!”
大喝之下,黑无常身形一滞。
岳清影张手之间,猛得合掌,大吼一声,气势有如大浪滔天,一股金光自手间迸放出来!
随风吃了一惊,这几年行走江湖,没少假冒岳开天的“天尊法帖”来骗钱保命,却从来没见过真的——心下叹道: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天下法术第一霸道的“天尊法帖”?!
黑白无常吃了一惊,愕然刹那!
“来!!!”岳清影忽然间大吼一声。
随风瞪着眼还不知怎么回事儿,忽听得身后草丛中蹄声铿然,一道划破长空的马啸之声,一匹瘦马凌空飞来!!马背之上却是一只肥胖的老猫!
只这电光火石之间,随风衣领一紧,眼前一晕,早被岳清影一把拽着,扑上马背!
瘦马身形丝毫不乱,鼻间长气一出,载着两人,蹄声轰鸣,一去如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