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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话 许氏宗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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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森森,江浑浑,松下古祠空闭门。土龙甲湿鬼眼赤,楼边滴水夜生风。

呼呼喝喝昨日事,呜呜凄凄今朝人。千山不知何处去,且听妖雨醉点灯。

第 一 话 许氏宗祠

刘师爷口中唠唠叨叨,骂骂咧咧,走在泥泞不堪的山道之上。一身的锦衣华服全泡了汤,周遭十几个随从,低眉垂首,无言无语,蔫了吧唧地拖着步子,听着他变着法地蹦着污言秽语。

这刘师爷怎么着也算个读书人,可惜浪荡半生不曾博得半个功名,年过半百还只得在龙州许家当个幕僚,一肚子的圣贤书不得倾吐,怄在里边几十年,早成了些变质的脏话。可巧今日又是一个扯淡的差事,从京城千里迢迢回许氏的老家来给家祠上供,山道窄小,曲曲折折,又刚刚下了大雨,湿滑得吓人。刘师爷非要坐轿,结果俩轿夫不小心跌在沟里,一个折了腿,一个伤了脑袋,万幸刘师爷一把老骨头没事儿,却也狼狈不堪,更加没了好心情,逮着什么骂什么。

这一队的人几乎都是随着刘师爷从京城而来的,自然清楚这老东西到底是怎么个脾性,皆是识相地躲着他。只有领路的许氏老家的家仆徐二虎还试着劝劝,结果都给弄了个狗血淋头,心下无奈,都不再做声。

堪堪走了一个时辰了,刘师爷问了无数次地“到底他妈的什么时候到?”徐二虎说了无数次的“快了,快了”。这一会儿,坐在路边的古旧的小凉亭里,刘师爷说什么也不动弹了,非要休息片刻。此人虽然讨厌至极,然而这个建议还是博了个满堂彩,唯有徐二虎慌了神,赶忙上前又是规劝又是赌咒,表示只要几步就到了。早去早完事,下山了好好摆上一桌的给刘师爷解乏。刘师爷向来是个浑脾气,别人说一他一定要说二,别人向西他非要作势向东,只是平时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次出来办这苦差事,虽说又累又苦,但是好就好在这里就数他大,压人不带眨眼儿的。徐二虎自然没能说动他,反而又挨了好几句文采飞扬的骂,一脸愁容,蹲在一旁暗自发愁。

这一天皆是阴云笼罩,不见阳光,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刘师爷喝了些水,吃了些干粮,义正言辞地教训了一堆年轻人半天,这才抖擞精神,重又上路。徐二虎仰头一看,眼见天色渐晚,似乎想说什么,可一见刘师爷那张拉得老长的驴脸,又都闭了嘴。疏忽间,一阵小风滑过,凉人背脊,刘师爷昂首四野,却见树静草止,摇摇头,自去赶路。

几柱香的功夫,终于赶到了许家家祠。

不愧是十里八乡的闻名大户,不愧是京城有人的官宦人家,这祠堂建的,煞是气派。砖砌门楼四柱五檐,楼檐下每组斗拱皆昂如象鼻。入得仪门,当头上悬牌匾,“文贞许氏宗祠”几个大字苍劲有力,光彩照人。清幽之境,静若无极,一派雍容华贵,不见一人,却也一尘不染。

刘师爷心下仰然,儒生的架势一下涌将出来。正冠捋衣,一脸肃穆,立刻安排准备贡品香火等诸多用品。众人各自忙乎,只有徐二虎怔怔立在当地,不知所然。半晌之间,见还未收拾停当,实在按捺不住了,挪到刘师爷身边,怯生生地说:“师爷,您看这天色已晚,周遭荒凉,是不是一切从简?”

刘师爷面生厌恶,正色道:“从简?又是胡言,老爷专门将我派来,就是为了为好好地祭祀祖先,以尽孝道。老爷身体羸弱,少爷公务繁忙,承蒙许家信任,我怎能敷衍了事?”身处此地,刘师爷的污言秽语瞬间少了许多。

徐二虎诧异一愣,回过神来道:“师爷难道没看到那封家信?”

刘师爷言语一滞,怪道:“家信?许家人家自家的家信,哪能给外人看?”

徐二虎五官霎时间凝滞,眼神中渐渐流出几分惊恐,问道:“师爷,许家祠堂之事,你还不知道吧?”

刘师爷心中一冷,看二人的面色,他感觉似乎有什么极大的秘密在瞒着他,小心翼翼摇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倒吸一口冷气,徐二虎面容已然大变,又是恍然大悟,又是怨愤非常,靠近刘师爷,道:“师爷,万万不要声张,赶紧下山,再晚就来不及了。”

刘师爷着实被他铁青的脸色给吓到了,一时间哑口无言,徐二虎凑上前,在刘师爷耳边狠狠挤出一句话:“许家祠堂有不干净的东西~~”

“轰”一声巨响!伴随着“吱吱~~”的尖叫,刘师爷惊而回首,十几个大汉用力之间,祠堂大门轰然而开!!

“慢!!~~”徐二虎声嘶力竭地大叫。已然晚了,祠堂大门倘然洞开,内中沉色一片,浑浑噩噩。众人被这一声大叫吓了一跳,都僵在当地,风掠树梢,一如磨砂声起。

刘师爷挪动脚步,僵直地走向祠堂大门,仿佛身体不受控制,而是有什么东西用无形的线静静地扯着他的躯体挪动着。

众人诧异万分,不知发生什么,在大门前的几人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慢慢地转头看那祠堂之中,黯然冷峭,静得瘆人。隐隐约约,看着之中长桌牌位,整整齐齐。刘师爷行至门前,缓缓登上台阶,朝里边张望半天,不言不语,朝大家招了下手,带头迈将进去。气氛有些诡异,但平添无限的好奇之感,众人跟在刘师爷身后,探头探脑,都走了进去。

堂中光线煞是暗淡,但看得出当时是大兴土木而建,周遭一切都十分考究。一帮人心中皆道:“祠堂乃是家族重地,这大名鼎鼎的龙州许家如此不讲究,这么大的祖祠,不见一个看守之人。”

几个人点了火引子,四处探照。刘师爷抢过一支,赶到牌位桌下,细细查看。小小火苗,无非照亮半尺余地,刘师爷便借着这丝丝光亮,摸索探视。

转过两根大柱之后,刘师爷持火垂头,低下身子去,睁眼之间,一泓火光之中,半张极丑的人脸,闪现出来。

刘师爷浑身一震,嘶哑着声音大叫一声,一把扔了火烛,一个筋斗翻在当地。众人吓个半死,大呼小叫七手八脚涌将了出去,围在门前心惊胆战地观望。

只听里边一声嘶哑的咳嗽,悉悉索索几下,传来几声很慢的木头与地面的碰撞之声,夹杂着一脚高一脚低的脚步声。片刻,一个身影从门口蹒跚而出。

一个小老头,衣衫破烂,又脏又臭,披头散发,骨瘦如柴。一脸的褶子,如风化一般,脏脸之上,又是诧异,又是可怜。只见他瞪了小眼环视一圈,怯生生地不知如何是好。

“妈的!吓死老子了。”人群中响出一声,“原来是个老叫花子在这里蹭房。”

大伙一时间同出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这才落地。一个个义愤填膺,几个人跳上前去就想揍那老头,旁人拦住道,今日乃是回来祭祖,不能有这些个暴力之举。那老儿早吓得不知所云,颤颤巍巍,就往角落里躲着。

一个大汉,迈步上前,拦住那老头,低头喝道:“吓唬谁呢?啊!?你各老小子是人是鬼?这他妈是你呆的地方吗?”

那老头吓得抱头垂腰,拐棍都掉在一边,一时间蹲在了地上,竟然呜得哭了出来。有几人看不下去,上前拉开大汉,好言相劝。一时间乱作一团。

老头突然抬起头,拉了拉身旁人的衣角,又指了指还在祠堂内躺着的刘师爷。那人一拍大腿,叫道:“哎!!先把刘师爷抬出来啊。”几个小伙跑进去,把昏了过去的刘师爷抬了出来,他早已不省人事,脑袋忽忽悠悠几乎垂在了地上,看来是吓的不轻。

这时徐二虎远远地跑了过来,刚才他见那刘师爷进了祠堂,心下害怕,早溜了远远的,在草丛中战战兢兢望着这边。现在看了没事儿,松了口气,赶忙搭了把手把刘师爷放好。

缓转半晌,刘师爷瘪着脸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刚才一个跟斗是他年轻时候都不曾做到的高难动作,摔得真是疼到抽筋拔骨的地步,只见他嘶牙咧嘴道:“你看你,胡言乱语,霍乱人心,回去再跟你算账!赶紧摆东西去!”

徐二虎哭丧着脸,无以回应,眼瞅着一帮子人又陆陆续续走入祠中,却始终不敢随之而入。

片刻功夫,祠外仅剩他一人。

周遭更加阴沉,风又起。

徐二虎打个冷战,扭头便看见刚才被赶出来的老叫花,他佝偻着身体,扣扣索索地半蹲半坐,一脸死相。忽然,老叫花眉毛一挑,竟然向他望来。

徐二虎与那老头目光一接,顿感局促,不由地呆了一呆,待缓过神来却发现

——那老头在笑!

他真的在笑,真的在笑。徐二虎从来没想到这么一个佝偻猥琐,卑贱失意的老头,会笑。

笑的狡猾,笑的诡异,笑的,毛骨悚然。

这种笑,简直不像是属于人类的。

徐二虎真的怕了,人在怕了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一头扎进一大帮活人之中,真真切切地呼吸一下同类的味道。而此刻,太没有人味儿了。他挪动着步子,一寸一寸地朝着祠堂的大门而去。

老叫花依然盯着他,依然笑着。

仿佛一只猛兽盯着自己控制之中的猎物。

徐二虎感觉到自己的汗在纷纷地往出涌,他控制着自己,力图保持着站立姿势,直到他的脚终于触碰到门槛 ,一拌一软,徐二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一袋沉重的物件似的撂在了地上。

一泓冷汗,像春雨降临一般,撒了一地。

“哎!……救命救命!!”徐二虎终于受不了,面色铁青,狂奔进去。

厚重的大门,疯狂地撩起了一股风,砰然合上!!门轴的尖叫,与门面的怒吼,划破长空。

门前,老叫花笑容凝滞,一股秋风败叶的衰老之气,又漫上脸面。他扣扣索索,缩在了门前的墙角。

只露出一双浑浊的双眼,带着鬼斧神工般的鱼尾纹,望着门前的林中。

有意无意间,他的眼中,寒光忽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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