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使徒狂暴的能量轰击破坏了部分魔法阵,失去魔力加持,高层建筑物无法承受本身自重,一座接着一座坍塌下来。
大部分学生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压在了下面,只有少数修为精深者才得以逃脱。
不少大楼里都储存着危险的魔法物品,崩塌引起了魔法物品互相碰撞,连环爆炸随之降临,点燃了大量晶石,数千度的高温开始蔓延。
空气被吸干,钢铁在融化,焦黑的尸体在墙上留下一道道恐怖的剪影。
还活着的幸存者们目瞪口呆,赤着脚站在校园里发呆,平时最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导师,此刻也披头散发地四下奔跑。
几名帝国军士兵紧紧握住长矛,互相打听着。
"联盟军攻进来了吗?"
所有幸存者都不知道的是——后来被称为"地狱之夜"的大屠杀,其实还没有真正开始。
直到启明星升起之前最黑暗的时刻,所死去的五百二十二人之中,大部分都是死于事故,只有少部分是被第三使徒屠杀的。
而在那之后,死于屠杀的人还将增加两倍。
熊熊火光后面,两名穿着教廷高级祭司袍的男子默然站立着,熊熊火焰不住跳动,令他们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狰狞。
"究竟怎么会这样?"一名祭司皱着眉头说,"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简单任务——指引使徒前往地下陵墓,设立魔法结界,接下来就是使徒和那个守墓人之间的事情了,可是现在?"
另一名祭司冷笑着说道:"我早说过不该相信什么使徒的,这些天界来的家伙只顾完成自己的任务,丝毫没有考虑到——我们这些可怜人还要在人间界继续生活下去,还要继续维持正义的外衣;他们造成的麻烦,恐怕比任何异端魔鬼都要大!"
"那有什么办法呢?那是天帝的使徒啊!"第一名祭司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叹了口气说,"好啦,想想看应该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吧?我们总不能说——教廷策划了一次小小的突然袭击,目标是'那个人';的陵墓,结果很不幸出了一点小问题,导致帝都大学半数以上的校园都沉浸在血海火狱之中了。"
"啊,那当然是不能这么说的。"第二名祭司摇了摇头,"联盟的清教徒早就在旁边虎视眈眈,帝国境内信仰那种邪教的家伙也越来越多了,如果现在闹出了这样大的丑闻,恐怕我们正统教廷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了。"
"该死的清教徒...很快你们就会知道至高神的真正裁决了!"第一名祭司毫无感情地说:"那么,我们只能干了。"
"也不用干得太绝。"第二名祭司说道,"毕竟见到使徒真面目的人还在少数嘛,对于那些没有看见使徒的学生,随便编造一个实验意外事故的理由也就够了。"
"行!"第一名祭司点了点头,"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好好鉴别,不会滥杀无辜的。"
"嗯,那么这里就交给你负责吧,我必须向首席执事大人汇报情况...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当然不会。"第一名祭司微笑起来,指了指身后黑暗中一双双冷酷无情的眼睛说道,"两百名训练有素的闪电十字骑士团成员,去对付一些手无寸铁惊慌失措的学生而已,会有什么问题?"
在祭司的率领下,两百名教廷最精锐的闪电十字军战士幽灵般窜了出去,去执行杀人灭口的勾当,他们干这些活儿是轻车熟路的,通常来说确实不会存在什么问题。
——然而,问题是存在的。
后天早上在沙恩帝国的皇宫内,帝国所有的高官大将、所有的贵族家长们,都将会发现究竟是谁伤害了他们的子嗣。
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这晚上的屠杀将改变整个帝国的历史。
问题很严重。
...
这个会导致帝国命运发生转折的严重问题,将会在那一天上午由杨哲引爆,但是现在,在这个血色的黎明,杨哲自己正面临着非常严重的问题。
阴暗的小巷中杨哲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和一墙之隔帝都大学的学生相比,他的样子更加凄惨,似乎一支万人骑兵队刚刚从他身上踏过去似的,而真正受伤的状况,却比外表还要严重。
"该死的。"
杨哲默默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再次检视自己体内的状况——来自天界的圣光能量在他体内左突右冲,把躯体当成了一座肆无忌惮的发泄场,从内到外把肌肉和内脏彻底搅了个血肉模糊。
圣光似乎具有某种抑制性的作用,令魔化细胞无法发挥出最大力量,而储存在细胞内的魔能也被消耗得七七八八,杨哲进入了史无前例的虚弱状态。
这个时候,只要一名普通剑士或者魔法师就能把他打倒。
杨哲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估计至少需要一天一夜的静修,才能把伤势初步养好,而魔能完全恢复则起码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祝幽怜的属下呢?他们在哪里?应该就在附近准备接应自己吧?
小巷子对面慌慌张张跑过来一些穿着长袍的魔法师,在灯光的照应下他们也看到了浑身是血的杨哲,不由"啊"了一声,停下脚步。
两边人马默默地对视着。
一个娇小玲珑的人影从魔法师中间慢慢走了出来,略带惊喜地叫道:"是你?"
杨哲叹了口气,正所谓祸不单行,看来天帝扎武隆真的在星空之中诅咒他。
那女人正是柳雅米拉。
"你还有最后一个机会。"杨哲淡淡地说,仿佛正在陈述一个事实,"现在带着你的人从我身边擦身而过,让我们各自走自己的路,当作大家都不认识。相信我,这对我们都是最好的选择。"
柳雅米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毒蛇般看着杨哲,一点儿也没把这个恶魔的威胁放在心上,盯着对方看了很久,柳雅米拉忽然笑了起来:"你受伤了。"
"确实。"杨哲点头承认,"很严重的伤。"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柳雅米拉笑了起来,开始还尽量保持淑女风度地抿着嘴,但很快就笑得前仰后合。
"你受了很严重的伤,而我们又在这样一个复仇的黎明狭路相逢,你真的认为我应该放过这个好机会吗?我身边有四名高阶魔导师,你真的以为就这样擦身而过,对我会有好处?"
"是的。"
"哼...我可不那么认为,该死的家伙...给我把他抓住,我要活的,要让他健健康康活下去,直到我要他死!"
四名高阶魔导师挥舞法杖开始施展魔法,杨哲眼前一片黑暗。
...
等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困在一间温暖宽敞的地下石头刑房之中。
四根粗大的银色钉子,分别从他的双手手掌和双脚脚面穿过去,钉在墙上。
两根铁钩刺穿了琵琶骨,同样扣在石墙的铜环上。
十根细小的铁链,分别穿过左右两侧的十根肋骨,向后延伸,钉在墙上。
甚至连脊椎骨都被二十枚铁环穿过,随后固定在后方的铜柱之上。
所有这些刑具上面,都镌刻着无数古奥的咒文,并且在每一条咒文痕迹之内,全部铺满了细碎的魔石,散发着一道道强横的魔力,将杨哲体内的力量全部封印起来。
如此隆重的待遇,令杨哲不由吹了声口哨。
一道钻心的刺痛立刻传来。
他发现自己似乎经过了魔法师的治疗,破损的身体组织已经慢慢恢复了——但痛觉神经却比以往敏感百倍,想来都是柳雅米拉的主意,他已经沦为一件玩具,那位性格扭曲女孩掌中的玩具。
杨哲悄悄运转魔能,发现细胞活力全部都被枷锁之上神秘的力量给封印住了,只要枷锁感觉细胞活力稍有增强,便会毫不留情发出一道魔法闪电,将附近的皮肉烧成焦炭,痛可钻心!
杨哲吞了一口唾沫,倒有些佩服柳雅米拉起来,无论如何,能够制造出这种该死刑具的家伙绝对是个天才!
而这副刑具,本来又是为谁准备的呢?
巴尔?
一阵刺耳的铁锈刮擦声响起,柳雅米拉蹬着马靴,倒提着一条皮鞭走了进来,后面一名哑奴端着一个火盆,里面横七竖八插着几根烙铁。
"你的身体果然很强壮嘛...阿哲?这是你的名字吧,看起来有东方血统,哼哼,我讨厌东方人,特别是你这种该死的东方奴隶。"柳雅米拉舔着嘴唇,忽然向黑暗中问道,"他的身体够结实吧,会不会马上就死掉?"
"不会。"黑暗中有一个声音说。
杨哲这时候才发现,在黑暗中还坐着一个穿黑袍的家伙,似乎是刑讯专家。
"那就好。"柳雅米拉兴奋地搓着手,恶狠狠地说:"我要好好折磨这个家伙!我不要他死,一年、两年、五年、十年?他会后悔自己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
"我的建议是——现在就杀了他。"刑讯专家冷静地说,"我这份工作的目的是为了从别人口中获取讯息,而不是单纯地为了折磨——为了折磨而让敌人活下来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你不知道敌人何时会恢复反击的能力。"
"他说的很对。"杨哲冰冷地说,"如果我是你,柳雅米拉小姐,现在我就会用匕首干净利落解决敌人,随后把尸体大卸八块,丢到河里去。"
然后杨哲就可以在河水中复活。
"现在才知道恐惧不觉得太晚了吗?"柳雅米拉高声笑了起来,"有能力反击,在宰相府里?如果你真的有能力那就试试看好了!哼,锁住你的这套天罗地网可是矮人最精致的艺术品,上面附着的封印足够让一头恶魔失去任何力量,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现在我就要宰割你了,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反击?"
"啪!"
皮鞭抽了过来,刚刚愈合的一道伤口重新绽放,原本一字型的伤疤现在变成了十字形,裂口如同婴儿的嘴唇般敞开着。
皮鞭上沾染的毒液顿时开始腐蚀伤口,可以听到"嗤嗤"的清晰响声,一缕缕白烟从杨哲的伤口缓缓升起,鲜血迅速凝结成黑色的硬块,难闻的焦臭味传了出来。
杨哲冷冷看着天花板,角落里盘踞着一只蜘蛛,正在专心致志地结网。
"叫啊!"柳雅米拉变态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很痛,快叫出声来,让我听到那美妙的音乐,哈哈哈哈哈!"
"你很快就会听到的,从你自己的喉咙里。"杨哲连一根眉毛都没动弹一下,十分冷酷地说,"你并不是一个真正懂得折磨的人,单纯肉体上的折磨对某些人根本没有任何效果。等我逆转形势之后,我也不准备用这种低劣的手法来对付你,你知道我准备怎么对付你吗?"
柳雅米拉心头一颤,不由自主问道:"你准备怎么对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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