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轻描淡写的这么一提,众人皆是一惊,条件发射的左顾右盼一番,察觉这还是储秀宫,才暗自松了口气。就说这宫里的环境还真是让人时刻紧张,这说话的小心翼翼,听话的,依旧心惊胆战。
不过,要是我在储秀宫自己的房间里都还不能说话,那么这些年也就没有这般的安稳日子过了。而且容嬷嬷和绿裳四人,算得上是我现下最贴身的人,有些事儿还需要她们有个谱。
按规矩,绿裳和红怜,包括后来的熙羽和墨香,都过了二十五的出宫年龄,只是我好生询问过她们,都不愿意离开,便是跟乾隆说起过,让留了下来,过些年就做了储秀宫的嬷嬷吧!
其实她们本家都没什么人了,我想着以后自然不会亏待了她们,找个时间就让她们出宫寻个满意的崽,认过干儿子养着老吧!这以我之后的身份做靠山,这该是不成问题的。
容嬷嬷几乎是提着嗓子眼的道:“娘娘这话可就大了,那太医院不都明确了八阿哥是得了天花,救治不及时的症么?”说罢,她还下意识的看了绿裳等人一眼,以期得到相同的看法。
而明显几人也是这么认为,想了想没有得出其他的答案,便都点着头附和了。
我先料到便是如此的笑了笑,闲闲的呷了口茶才轻轻簌簌的道:“这也无怪你们不知,‘天花’这病,历来听着就骇人了,仿佛就预示着无药可医。但是却很少人知道,这‘天花’也是可以诱发感染,尤其是出生不久的婴孩,抵抗力比常人弱很多,被人为感染的几率很大。”
“啊……”众人又是一惊,这该是一桩秘闻么?不过虽然心里惊骇着,她们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我的话,似乎这里面真是有□□了。
想着容嬷嬷有些颤抖,隐约哆嗦的问着:“是谁胆儿这么大,那可是嫡子,就不怕诛九族么?”
这些本该司空见惯,倒是真说出来还是很能震撼人,而且主意打到了皇后嫡子的头上,实在不可谓不骇人。
我漠然的一笑,眼中闪过几分冷意,淡淡的道:“这事儿可以说是我,但是也不是我!”
皇后么?我曾经说过要安分的等过三年,只要她不打着歪主意,便相安无事,大家也好聚好散。只是没想,她还是忍不住出手了,都当我是无知到白痴么?
我话一出,几乎让容嬷嬷五人脚肚子一软,有些站立不稳,都睁大着眼睛疑惑的询问着,我这话不清不楚就是该做何解?不过令我欣慰的是,她们的眼中没有难以置信和恐惧的情绪,或许没有人不明白那些个手段要真纯洁起来才不正常。只是她们没有想过,我从来优哉游哉的过日子,一出手也可以这么狠,而且还这么无声无息让人意外吧!
我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偏头舒暖的看着熟睡过的孩子,好似自言自语的道:“皇后贵为六宫之首,皇上又喜欢嫡子,她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事儿的主使那不是我想着去做,可要不是我从中倒手一次,恐怕那得天花而死的皇子,就是永z了。”
害人终害己,或许皇后在得知自己的孩子感染了天花病重,精神上的双重打击,是她崩溃的最根本。
“什么?难道一开始是皇后准备害了七皇子么?”绿裳惊骇的道出事实,让其他几人腿一软,不禁跌坐在地上,或者椅凳上,都是后怕的看着熟睡中的永z,呆愣着半天回不了神。
“谁说得准呢!”我轻笑一声,伸手爱怜的抚了抚永z的脸颊,止不住的心暖。其实我很是不明白,我虽然不再是历史那个乌喇那拉氏,但自认没有什么越矩的行为,怎么就让富察氏一直惦记的?想想当初在宝亲王府,不还来了一个下马威么?
明显听见几人有些困难的吞了吞口水,好半晌,绿裳才艰难的哆嗦着道:“娘娘,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是想不透了,因为我的吩咐,一切接触格格阿哥的东西,无论是谁赏下的,都得细细过目。而且除了她们五个之外,就还有赛威赛广,其余的人基本接近不了孩子,怎么就漏了去?
而在众多双眼皮子底下,皇后竟然差点得逞,想想都让几人惊出一身的冷汗。她们是我的心腹,所以和我荣辱与共,因此储秀宫便是大家的天地。
我安慰的笑了笑,这不是已经没事儿了么?今儿个也是借机提个醒,以防同样的事儿发生:“这天花感染到无药可医也就那么几天的时间,想想八阿哥出事之前,咱们储秀宫都有了什么特别?”
经我这么一提,众人想了想便有些恍然,只见熙羽从地上爬起来,才睁大着眼睛道:“娘娘,有一天你让人拿了烈酒将宫里上上下下都洗了一遍,即使后来又用花瓣水冲过好几次,也令储秀宫透过好几天的淡淡酒味。当时您说,是那个……对,‘消毒’,难道就是和这事儿有关?”
似乎大家都想到了我当时的大动作,现在该是有了解释,那正巧遇上并无外人到宫来,否则还要多番口舌去。
墨香赞同着熙羽的话,也补充般的说道:“而且,娘娘曾经说过酒太过刺激,孩子过早沾染对发育不好,可是那天娘娘竟然让我用烈酒去给阿哥格格擦身子,让奴婢愕然了好久。”
“难道是皇后送来的那批东西有问题?”红怜马上联想到那几天接受的各种各样东西,本来一向活泼的她,随着年龄的增长,流过岁月的痕迹,也是越来越稳重了,想问题也宽广了不少。
经过红怜的提醒,绿裳也抽丝剥茧的理会道:“对,那个香囊!皇后曾经跟着那一批东西送来一个用天蚕丝织成,金线绣过而做成的香囊,这种材质在宫中都是极为少见的,当时说是皇后亲手做成送给七阿哥的饰物。本来我检查过里面的东西,就是棉花和籽,但是过了几个时辰,娘娘拿了棉和香囊让我重新缝过,原先里面的东西已经没有了。那时我以为是娘娘小心谨慎,但现在这般看来,该是那东西有问题吧!”
闻言,我笑了,她们的思维很活跃,经过我一说,便慢慢的找到了真相,只是一开始了解的少,我又不能确定会出事,就没有多说。
想来,富察氏的手段有哪次不高明的?一般的事物都是没有直接坏着的证据,而且表面看起来都没有异常,更甚至一切诱因都是有一定几率的那种,不会肯定发作,便让人抓不住脚,也就只有细细防着了。
说来也是巧合的福气,那天本是白皑的冬季,却很少见的没有飘雪,还隐约有了些阳光,我便有心出门晒了晒。刚好绿裳将那个香囊拿了来,我拆开一看,也并没有在意,却偶然在阳光下闪过,发现内棉呈现一点不正常的黄色,很淡很淡的黄色,那是不仔细都不认为白棉的颜色有不一样。
又想到这是皇后送来给永z的东西,我便瞬间产生了警惕,细细研究过才惊出一身冷汗,这当时一个疏忽,那后果就严重了。所以瞬间采取了行动,先将储秀宫都消毒一遍,天花可是一种病毒,要谁沾染了,可谓是将这病毒源给激活了。
而给容嬷嬷她们解释了一阵诱发天花的方式,不外乎就是接触过一些天花患者用过的东西,招惹了感染。
但是那皇后可不谓不心狠了,我冷冷的说道:“那心棉呈现很淡的黄色,我当时有推断是浸泡过什么东西,而当我发现那些棉籽里还参杂了同等大小的,疑似脱落的疤痂时,我就想过天花事件。”
病毒的传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更何况当时我怀疑棉花上浸泡过天花患者出疹时的脓包液体,那可是病毒最繁殖最密集的东西,想想都觉得恶心。而那些疤痂该是出疹结瘀脱落的,一样是病毒的精华,不能去碰触的东西,尤其是小孩,极度容易感染。
被恶心到的同时,我也庆幸当时永z并不在我身边,而对于皇后的作为,彻底将我激怒了。
这老虎不发威就当我是病猫么?立马我细细想过,全部武装之后将那些疤痂碾成了粉,同棉花一起放入了温水,然后选了一个稀少而精致的和田白玉挂饰,一起浸泡了三天三夜才取出来,小心的收藏好,等待时机!
要知道,我从来就不是信男善女,做皇后的欺人太甚,就还不准我反击么?其实当时我只是突然怀疑是天花病毒,并没有准确的证据证明,毕竟历来皇室死于天花的太多,便很容易联想到。
“可是娘娘,我记得那个时候你没有送什么东西给八阿哥啊?”容嬷嬷疑惑的问着,要真有东西送去,她们不会一点都不知道的。
闻言,我又笑了,带着神秘的寒意:“这,我可要感谢魏贵人了!”要我那么明目张胆的送东西过去,我才没那么傻呢,指不定出事之后会被富察氏反咬了一口,要查了出来就真万劫不复了。
不过,或许真是富察氏欠过的债该还了,我刚做好的和田白玉饰,竟然被又替皇后送东西来的魏贵人给喜欢上,虽然她没有明说,我又怎么是不会看脸色的人?心思一转,便随势送了出去,这份人情做得倒也挺乐呵。
说来,那天花病毒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的,诱发的几率一般会很小,大人或许有了完全的抵抗力,但是作为早产又是体弱的八阿哥来说,就不见得了。
而我当时选的是项坠,只要魏贵人挂在脖颈,抱过八阿哥,那基本就是让他亲密接触,从鼻尖近距离的闻过还不说,甚至有可能嘴也沾染过。且那个时候似乎八阿哥还身染风寒,所以这也是天花明明传染性强,却只有八阿哥一个人感染的原因。
想皇后不就是打着那么个主意,做成香囊,让孩子从鼻间传染么?
“以后这些东西多注意一些,这一次是侥幸躲过了,难保还有下回!”我细细说过以后,有些心冷的道:“而皇后已经死了,这件事就这么过,这今后的好戏还多着呢……”
有些事儿追究起来就不知道是谁的错了,至少真要算在我的头上,我依然不后悔那么做,因为这局面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