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姑你怎么才来啊?”
“那马脚力不行,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向夏天不好意思地吐吐舌,解释道。其实她是去追踪曹军了,她在山顶上看得清楚真切,苜两他果真是曹军将领。好巧不巧斥候兵禀报增援部队的将领中有那曹仁,上一役中她才和曹仁交战过,曹仁面貌她自是分明。但今日她却未曾在与赵云交手的几个将领中瞧得曹仁,她细细想来,觉着其中有问题。于是她紧跟曹军队伍,混入军队中,打听了下情况,曹兵道那苜两就是上将军曹仁。她虽深觉古怪,却也不好再继续跟踪,方才脱身回来。
想到这个,她又不禁蹙了蹙眉,疑心那苜两为何要假冒曹仁?他的身份实在是个谜,他究竟会是谁…
“仙姑,仙姑,咱也喝几杯。”卫义咧着嘴,递给向夏天一个小酒杯。
“好嘞!干杯!”向夏天开怀笑着。
“干!”二人碰了碰杯子,痛快地一饮而尽。
适时,张飞举杯步伐轻飘地来到向夏天身旁。向夏天见状上前扶着:“我的好哥哥,你喝了不少呀。”
“切!才这点,算不得什么!俺这肚子就算再装上个十大缸也不成问题!”张飞拍了拍酒肚腩,打个酒嗝豪言道。
“是是是,不成问题!”向夏天无奈笑之附和着。
张飞一个趔趄,搭上向夏天的肩膀,揽着她紧了紧,龇牙咧嘴着:“小夏天,来,和哥哥喝酒!你这算是晚到,让俺给逮着喽,你先自罚个三杯!”
酒气熏天,向夏天捏着鼻子哈着气,欲从张飞的怀中解脱。张飞的力气本来就大得紧,这再一喝上头,更是让人挣脱不得,只得好言相劝着:“好哥哥,你先放开我,我这就自罚三杯!”
张飞摆摆手,无赖笑着:“不得不得!喝了俺再放!卫义,拿酒来喽!”
卫义满脸为难,搔挠着后脑勺,他想去帮仙姑,却又怕得罪了张飞。向夏天无奈摇摇头,看三哥这架势是拗不过他的,对卫义吩咐着:“去,拿酒来!”
待卫义拿来三小杯,张飞却不高兴了,埋怨嘟囔着:“卫义,拿这样小的酒杯作甚?不得劲不得劲!俺要和小夏天喝大杯的!去拿大杯来,快去!”
“去去去。”向夏天见张飞得意忘形,气氛又这样好,胃里馋虫被勾起,倒也想敞开喝上个几杯。
既然仙姑都同意了,卫义只得照办。拿来三大杯,一一递给向夏天喝。
“小夏天,喝!”
一杯下肚,真够滋味!
“再喝!”
两杯下肚,到底是酒量还浅,喝得有些急促,咳出好几声。
“哈哈…再喝再喝!”张飞指着向夏天嘲笑着。
正欲接过第三杯,却从中杀出个程咬金,赵云自然将第三杯接过。不动声色地将向夏天从张飞怀里拉开,上前握住张飞的手,笑着抱怨道:“我说,翼德,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还没找我喝上几杯!是不是不把我当兄弟看了?”
向夏天这才发觉着原来赵云就在一旁,只抬了抬眼睑,轻瞥了眼,见他身上也包扎着几处伤。努了努嘴,既受伤了还贪杯。
张飞竖着眼,张着嘴,惊诧地问道:“俺没找你喝酒啊?俺怎么记得…好像有找你喝,是俺记错了?”
“你一定是记岔了!你也不瞧瞧,这堂上有哪几个是没和你喝过的?你这是把我给忽略了呀!”赵云责备着。
张飞一听赶忙打着哈哈,赔着笑:“哎唷,是俺大意疏忽了!来,喝喝喝!俺先自罚一大杯!”
“好!喝!”
酒过三巡后,大家伙儿都喝足了瘾,皆坐于席上吃菜垫着肚。随着歌乐的转变,几名婀娜多姿的舞姬,轻佻着舞步款款至堂上献着舞。张飞见此,颇有兴致,凌乱地走着步,上前与舞姬们一道摇晃起。
刘备指了指忘形的张飞,无奈笑之:“你看看他…”
诸葛亮拂了拂袖,随性笑道:“随他随他…”
张飞光自己乐还不够,还生拉硬扯将关羽、赵云一同拉上去。
“子龙,一道来啊!”张飞粗着嗓子,拉扯着赵云。
“我…不会,还是不去了。”赵云难得面露窘色。向夏天和卫义倒难得见他这副模样,二人猫着暗地里偷乐。
“这有啥嘛?!不会学撒!你等等看俺怎么做,你就跟着做!快来快来!”张飞耍起无赖来,不容置疑。
只听得赵云叹了声气,被张飞从位子上拽起,牵着鼻子走开。走开前赵云神色尴尬地瞧了眼向夏天。
张飞照着舞姬学,学得还有模有样,玩得不亦乐乎。只苦了关羽赵云二人,窘迫地杵在原地,手不是手,脚也不是脚。张飞拿那二人没办法,一手拉着一个,晃动着身子,带领他们一起摆着舞。
堂上一片哄笑声,正当众人都沉浸在喜悦中,被一个奶娃娃的尖声打断:“爹爹!爹爹!”
歌声戛然而止,舞姬也停下动作,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张飞的女娃娃星彩。星彩小跑着,张飞的夫人夏侯氏跟在后面跑,一时竟也追不上小女儿。
“哎唷,彩儿啊,你慢些跑。咋喽?”张飞赶忙迎上去,一脸慈爱关心地问出声。
星彩撒娇似的抱了抱张飞的腿,再眨巴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抬头望着爹爹。夏侯氏小喘着气,红着脸害羞解释道:“星彩她吵着要找平儿,上次平儿在她面前使了套功夫,她巴望着也想学。我说平儿哥哥正和爹爹一起吃酒,她听着就要来寻你们,我拿她没办法…”
张飞望着夫人,讪讪一笑,又蹲下身问道:“彩儿,为甚想学功夫呀?”
只听星彩稚声嘹亮道:“星彩想学功夫,和爹爹、大伯、叔叔、哥哥一样,将来保护爹娘,保卫家园,为国除贼!”
此话一出,全堂上下皆哗然,都夸赞着夏侯氏教出个好女儿,张飞好福气呀!
张飞听得女儿这般年纪就这样懂事,涕泪纵横,也不管丢不丢人,抱着星彩哆嗦道:“好彩儿啊…爹爹的好女儿…”
关平也站起身,上前笑着摸了摸星彩的小脑袋:“好妹妹!哥哥明日就教你功夫!”
向夏天也扯着嗓子喊道:“巾帼不让男儿,说得好!”
赵云、关羽亦点点头,诸葛亮挥了挥扇子,也不吝夸赞:“好男儿志在四方,好女儿不让须眉!”
夏侯氏娇矜地掩面捂嘴,低声道:“星彩还小,小孩子说得话算不得数,让大家见笑了。我这就把她带下去。”
张飞此刻是爱女心切,不舍得撒手,干脆再一把将夏侯氏揽过身,憨笑着道:“别嘛,彩儿想不想和爹爹一块玩?”
“想!还有平儿哥哥!”
“好嘞,好嘞!就让彩儿留下嘛,夫人,你也留下伺候着吧。”张飞哄着。
诸葛亮和刘备相视一笑,见这一家子其乐融融,便也放开了规矩。刘备卖诸葛亮一个面子,诸葛亮出声道:“既如此,不妨请诸位夫人都前来伺候着,也让儿女聚一堂,再教出几个星彩来!”
大伙儿乐得纷纷响应:“好!”
不一会儿的功夫,刘备的二位夫人甘夫人、糜夫人,也前来伺候,刘备还担忧地问了声儿子刘禅的情况,关羽身旁自也有娇妻相伴。这下倒好,庆功宴变成家庭聚会了,只可怜了些尚未成家室的,扬言势必要在今年内娶上媳妇。
有夏侯氏在,张飞虽有所收敛些,还是乐得手舞足蹈,拉着星彩一起跳舞。而后还在星彩耳旁嘀咕着,随即星彩又是一阵小跑。向夏天与伏在案桌上的星彩对望着,炯炯有神的大眼,扑簌着长睫毛,出声道:“夏天叔叔,来和星彩一起玩!”
架不住这么可爱的女娃娃,向夏天任由星彩拉着自己同张飞他们一道耍乐。星彩扑闪着大眼,和张飞对了个眼色,父女俩相视坏笑。一边拉着向夏天的手,走近赵云,再将赵云的手拉起:“子龙叔叔。”
“嗯。”赵云望着星彩可爱的脸庞,笑着应声。
星彩机灵轱辘地转动着一双大眼,乐呵呵地将二人的手牵至一块,无邪地笑着道:“二位叔叔,我们一起玩。”
二人的手突然牵上,脸庞也倏然羞红,但又不好拒绝奶娃娃的好意,二人就这样吊在空中手牵着。随后,大家伙儿都手牵着手,围成一个好大的圈,摇着手,晃着腿,好不融洽和睦,欢喜之情简直要溢出满堂!
玩乐过后,有些酒量不行的告退,还有些是身体吃不消的,还有些是眼红羡慕那些个成家的,大半夜就开始张罗着找媒婆帮忙的事。人虽少了些,却还是闹哄哄。大家各归其位,向夏天坐在位上时不时小酌上几口,这样热闹欢悦、别开生面的庆功宴还是头一遭!她乐在其中,也舍不得。为何这乱世不能像这样乱呢?像他们这样乱成一团,该多好啊。像他们这样一家好几口地相聚,也多好啊。